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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5 章
木屋之中, 光影晦暗。
衛延眼神沉沉,回視着洛溦:
“你覺得我是誰?”
洛溦看着他,雙唇蠕動,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良久, 撇開眼, 盯着帳簾角落的陰暗處:“你還能是誰……”
她竭力吸了口氣, 一字一句,“你這個死匪賊。”
他怎麽可能是那人?
那個人是天上月,是嶺上花,是她從小到大,多看上兩眼都會覺得亵渎了的人。
他怎麽可能是他?
他也,不能是他。
“你救了我,我該還你的情。”
洛溦不想再多說,閉上眼,徑直把手腕壓到衛延嘴邊,“你先解毒吧。”
衛延緊緊凝視着洛溦。
半晌,握緊掌中纖細的手腕, 舉近,緩緩張開唇, 舐過滲血的傷口,吮了上去。
男子濡濕微涼的唇舌, 激得洛溦渾身一陣戰栗。
先前拿雪團壓下的那些熱意, 恍不自覺地又竄了上來,熱血沖滾過四肢百骸,又朝着下腹彙聚。
喉間發緊, 渴的厲害,既想要推開身上的一切, 又忍不住……想貼近腕間的那點濡濕清涼。
她極力抑着不适,嘴唇咬得發疼。
衛延感覺到她的顫抖,擡起頭:
“疼?”
洛溦惶然睜眼。
心裏又閃過先前的那個念頭,愈發覺得荒謬可笑。
他怎麽可能是他?
那個人,那麽的冷,冷到他們分別前最後一次的相處,眼見着她跌滾下地都不置一顧,滿臉的厭煩。
她搖了搖頭,見衛延松開了自己手腕,收回過來:
“你能……等一下嗎?”
甫一開口,聲音卻是啞的吓人,像極剛被喂了藥時,說什麽都像是帶着乞求的吟。
她背轉過身,想要站起離開,卻被衛延從身後拉住了手。
“到底怎麽了?”
他伸出手,去觸她額頭。
洛溦下意識地就想甩手想擋開,可心裏那隐秘的猜測就擺在那兒,揮出去的手,又不敢真打到他,不受控制似的就頓在了半空,由他捉了住。
衛延握住洛溦的手,一觸之下,只覺燙的吓人,又浸着汗意,全然不像尋常發熱。
他扳過她的肩,把她轉朝向t自己。
女孩一雙明眸像蘊滿了水,氤氲濕潤,鬓角發際全是細密的汗珠,原先尚有些泛白的嘴唇不知何時變得紅潤瑩透,像是有些喘不過氣似的,朝他微微張着。
衛延的心口,像是被什麽撞了下,跳得劇烈。
洛溦也知再隐瞞不住,咬着唇:
“我,被姜興下了藥……吐了大半出來,但可能還有一些……沒吐幹淨。”
衛延回過神,蹙了眉,“為何現在才說?”
洛溦沉默住。
她其實也沒想到,這藥的藥性這般古怪,先前一個人的時候明明好好的,可現下越是被他觸碰着,就越是起效得猛烈。
但這樣詳盡的解釋,她羞于啓齒。
“也沒什麽要緊的,這裏又沒藥,我原想等回了長安再說……”
說完,想要抽回手,卻被衛延握得緊緊的。
他看着她,先前心口的撞擊開始變得緩慢,發沉。
他都不知,姜興還給她下了藥,那般輕易地就讓人死了。
可要恨的,何止姜興?
最應受苦的,不就該是她自己嗎?
那麽的有本事,從洛南千裏迢迢地跑回長安,就為了跟姓景的糾纏不清,把自己弄到如此境地!
“回長安?”
衛延冷了心,語氣也泛着寒:“還能等那麽久。”
是打算,去找景辰幫她嗎?
“既沒什麽要緊,就如你所諾,把毒給我解了。”
他動了氣,想叫她吃些苦頭,知道教訓。
說着,扳在她肩頭的手便反轉,收攏,從身側後擁住了她,另一只手将她滲血的腕擡到唇邊,俯身吮了上去。
“你等一下……”
洛溦張口制止,聲音卻顫的羞人。
力氣掙脫不開,只得咬了嘴角,強忍不語。
忍一忍,就過去了……
反正從小到大,她就最能忍痛。
這種難受,總不能比痛更難忍……
可身後的人,卻像是故意使了壞,擁她擁得那麽緊,後背都是熱氣,燥熱難捱。
嗓子越漸幹涸的厲害,卻又不想要水,感官都仿佛集中去了腕間的那一點清涼,模模糊糊的,大概知道自己想要什麽。
窘恥的,想要立刻死掉。
是她,又哪裏惹到了他嗎?
冒出來的念頭,被立刻摁了回去。
他又不是那人。
他只是衛延。
他救了她,她報恩幫他解毒。
就這樣忍一忍,一會兒就過去了……
可身體,還是禁不住越來越緊繃。
意識,也逐漸混亂模糊。
說不出的難受,委屈的想哭,身體又軟又燙,使不出半點的力氣。
捱到最後,竟就真的泣吟出了聲,抽着氣。
衛延被那一聲一聲壓抑着的低吟啜泣,攪得氣息缭亂。
不是說不要緊嗎?
不是還打算熬着回長安嗎?
是因為想要的那個人不在身邊,才這麽難過吧。
時值冬日,兩人身上的衣物不少,可如今皆早已濕透,透着從她身上傳來的熱意,無孔不入的,惹得他也滾燙難受。
下颌蹭着的她的發絲,散發着熟悉的香氣,染了溫度,愈發濃郁。
衛延亦再抵受不住,放開了些她,可誰知女孩身體軟的像水,就那樣的軟軟偎着。
又還在哭,貓兒似的,抓撓着人心……
他用力呼吸着,扣在她腕間的手不覺攥緊,手背上青筋凸顯。
随即松了開,一把将她摁倒在榻上,擡手壓住了她的唇,惡狠狠的:
“閉嘴。”
身下的少女,長發淩亂,淚眼嫣紅,睫毛都沾了水珠,輕輕顫抖。
一滴汗,順着衛延的發梢,落進了女孩的鬓間。
他陡然回神,想到了什麽,忙扯過旁邊上藥時解下的腰帶,蒙到了她眼睛上,系緊。
再又擡手,摸了摸被汗水浸卷了邊角的易容面皮,緩緩揭下。
洛溦遽然被蒙了眼,眼前驟變一片漆黑,一顆心霎時快要跳出胸腔,忙擡手去扒拉,卻又被衛延捉住,扣緊。
腕間的傷,再一次被他含了住。
她差點兒叫出聲來,死死咬住嘴角。
視覺的缺失,迫使其他的感官變得異常敏銳。
這一回,她不但又感受到了萦繞腕間的濡濕清涼,還能聽見那清涼之間,淺淺的水聲……嗅到他身上因為滾燙熱度而再掩藏不住的淡淡迦南香氣……
洛溦如遭電流擊中,渾身緊繃,再顧不得自己聲音聽上去何等羞恥:
“你……你先放開我……”
“求你了……”
衛延擡起頭,盯着女孩臉上逐漸被淚水染濕的腰帶,想象着下面那雙眼睛的模樣。
氤氲濕潤,濡嫣宛轉,哀求漣漣。
就如同,無數次出現在他夢中的那樣。
年少時,初識此間欲l念,夜裏夢裏,全都是她。
第一次夢見時,污了床榻,恨透了自己,也恨透了她。
他怎麽可以……
會想做跟那人同樣的一種事?
那種,逼得他母親寧可去死的事。
他那麽的厭惡着讓他變得如此的女孩,那麽的避之不及,可偏生,還是中了她的毒。
推不開,舍不掉,忘不了。
哪怕時至今日,明知道她不想要他,明知道她心裏想着別人,他都還是會想起她,夢見她。
她怎麽,就能這麽的可惡?
既然不想要他,為何偏要給他念想,讓他自以為是地嘗過被人愛着的滋味,如蛆附骨似的,再也放不下了。
衛延的唇,再次貼去了她腕間,不自覺地用了力。
洛溦求告無門,也終于意識過來,他就是故意的。
存了心的,要讓她難受。
他怎麽,就能這麽壞?
把她當傻子似的戲弄。
身體發抖,泣不成聲,意識抽離,又忍不住……恨他恨得清晰。
因為不是那人,因為披着匪賊的皮,就能肆無忌憚、無所顧忌地欺負她,是嗎?
他既要做匪賊,她又何需怕他?
洛溦再次掙紮起來,手被壓制得牢牢的,可腿還能動,恍惚間記起他腰間有傷,不管不顧就曲起膝,狠狠撞去。
但綿軟的身子,又哪能使得出什麽力氣,與其說是撞,倒更像是夾了一下。
手腕間的水聲,驟然停歇下來。
繼而那點清涼的濡意,緩緩撤了去,淡淡的迦南香,也離得遠了。
洛溦吐出一口氣,像是終于能得一口喘息似的,張着嘴,用力呼吸。
衛延俯身看着嫣唇微啓的少女,腦中的嗡鳴聲,仍舊持續不絕。
她蒙着眼,脫水的魚一般喘息着,攫住了他視線的唇,紅透了,潤着水光。
總是……想被他狠狠地堵住。
那裏面軟軟的舌尖,也曾抵在他的指間,讓他想起那場惝恍迷離的舞,還有夢裏他與她做過的許多事。
他本來,就不是什麽好人。
骨血都是髒的。
背德,蔑倫。
她反正,都不會要他。
他還有什麽好顧忌的?
他現在,又不是沈逍。
他只是她嘴裏的淫賊。
那便,做個淫賊好了。
衛延伸出手,摁向洛溦曲在自己腰側的膝,壓下。
洛溦感覺到他松開了自己的手腕,連忙擡手,去掀眼睛上的蒙巾,可衛延卻又順手抽了她腰間帛帶,一下子縛住了她的腕。
緊接着,手被推過頭頂,一點清涼,滑過面頰,停在了她的唇邊。
洛溦心髒急跳,張口欲呼,卻又怕一開口,便是上次那般被攻城掠地。
她腦中轟然,陡然意識到什麽。
又趕忙掐斷了那樣的念頭。
根本,不敢再想。
停在她唇邊的那點清涼,似在等待着什麽。
許久,見她不語,又沿着她的下巴,一路掠下,脖頸,肩窩,再往下……
洛溦再承受不住。
殘存的一點理智,也頃然崩裂,什麽都顧不得了,什麽都不再管了。
是他,逼她的。
她顫着聲開口,淚水簌簌:
“你是想對我……做聖上對長公主做過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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