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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一体纳粮
    李荣昊闻言,没再说话,只是淡淡的看着付友忠,随即轻轻一笑。

    在他眼中,这世上不会有人理解他,即便是相识了数十的同僚,也是如此。

    但李荣昊的理念,天下恐怕不会有任何人苟同。

    朝政积弊,那就要把所有人都杀了?

    就算换了皇帝,本质不改,过些年还是一个样子。

    兵荒马乱之下贪墨更胜,太平时期百姓还能有个着落,真要到了乱世,百姓才是真的入地无门。

    见李荣昊不再言语,付友忠长长的叹了口气,而后道。

    “你不用多想,我来看你,不是套你的话的,殿下也对你的想法没兴趣。”

    “来看你,是我自己的意思,只了却我心中所愿罢了。”

    “他日你问斩,我也不会到场,今日一见,就是永别吧。”

    “明日我便出京,你我之间恩怨,之前的所有一切,就让他随风去吧。”

    说着,付友忠缓缓起身,准备离去。

    此时,李荣昊眼中忽的爆出一阵精芒,下意识问道:“你要离京?”

    “谁接替了我的位置?”

    “箫尘连你也不放过?”

    “呵。”

    听到这话,付友忠轻轻一笑,再次转头看向他,轻声道:“在你眼中,殿下就是那般气量狭小之人?”

    “离开京师,是我主动请辞的,我不想走你的路。”

    “还有,今日来看你,也是殿下恩准的,你我之间的对话,不会有一个字传入殿下耳中。”

    “最后,你问谁接替你?”

    “呵呵呵,你操心的事还真多,就算是一个乡野村夫接替你的位置了,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说着,付友忠缓缓迈步,一边向外走,一边道:“李荣昊啊。”

    “你这个人,永远都不知道后退。”

    “你这性子,最终害了你自己,也害了你所有家人。”

    付友忠的声音渐行渐远,李荣昊完全陷入沉默。

    无数的感觉在心底快速滋生,爬上他的心头,腐蚀着他本已千疮百孔的心。

    即便心中再不甘,他的生命也已走到尽头了。

    命运好似是不公平的,但其实,它对所有人都一样。

    无论生前做过什么,命运的终点都只有一个。

    ……

    翌日,天明,养心殿。

    箫尘坐在下首,看着手中的卷宗,微微皱眉。

    箫承嗣坐在他边上,看着另外一份,也是若有所思。

    四个户部侍郎的答卷已经送上来了。

    不愧是进士第一榜出身,先不说策论写的如何,光是这一手字,就超过了世上九成九的人。

    箫尘仔细的看着手里的卷宗,这份是常静德的,这人付友忠刻意提过,故此箫尘多留了心。

    关于之前的三个问题,箫尘自身自然早有答案,现在看的就是这四人谁更贴近这个答案,那谁就是下一任户部尚书。

    可看了常静德的条陈之后,箫尘的眉头却皱的愈发深了。

    这人条陈上写的东西,要比箫尘看的更深。

    常静德写,天下税制之所以凋敝,原因在人而不在行。

    大夏税制历经二百余年,经多次论述,已十分完善,现税收减少,则是因为着手的人不行。

    若想改革,则有两个方向,其一是换人,以雷霆之势横扫而下,将现在负责税收的官员全部拿下,其中定有冤枉的,但绝是少数。

    将他们换掉,严刑峻法,再上去的人心中会有畏惧,短时间内不会再犯,可立竿见影。

    另一个方向,则是成立一个独立于户部之外的衙门,专司收税,归陛下亲自管辖。

    如此,这衙门便立于六部之外,又有各地的探查司监督,中饱私囊的事会少很多。

    再之后,常静德还写了一些例子,大肆论述了上面的观点。

    不光如此,他还提到了商税改革以及农税分类,洋洋洒洒,写了数千字。

    看过之后,箫尘觉得眼睛有些酸,捏了捏鼻梁,问身旁的箫承嗣道:“看完没有?”

    箫承嗣看的是王怀池的条陈,写的字数没有常静德多。

    “差不多了。”

    箫承嗣道:“不过有些地方,侄子看不懂。”

    说着,箫承嗣指着上面的条陈,问道:“二叔,这一体纳粮是怎么回事?”

    一听这话,箫尘直接将那卷宗取过来,仔细的看。

    只两眼,箫尘心中便是一动。

    一体纳粮,这不是前世清朝老四的政策吗?

    老四雍正用这手段给大清续了百年的命,是税改的关键。

    箫尘之前的想法也大多集中在这上面。

    古时农税为主,老四的办法是十分可行的,只是他没想到,这个时代的人,居然也能看穿这些。

    不过转念一想,倒也释然了。

    世界上从不缺聪明人,也不缺能看穿事情本质的人。

    但看穿是一回事,能把事情做了,却是另一回事了。

    这常静德和王怀池都是有真才实学的,但若箫尘没出相应的问题,他们恐怕一辈子也不会说出这些话来。

    天下事本就如此,上行下效,这是当前政体的无奈。

    “二叔?”

    箫承嗣见箫尘面色严肃,不由的又问道:“有什么不妥?”

    “没什么。”

    箫尘将手中条陈放下,看向箫承嗣,轻声笑道:“一体纳粮,说直白点,就是所有官身也要交税,地越多的,缴的就越多。”

    “也就是说,有功名在身的免税制要取消,所有人都要交税。”

    听到这话,箫承嗣先是一愣,随即直接开口道:“这个王怀池,还真敢说啊。”

    “如果这事露出去了,天下的读书人怕是要把他撕了。”

    “何止是撕了。”

    箫尘笑着摇头道:“刨他家祖坟都是轻的。”

    “不过此人有这种见识,还是出人意料,是个人才。”

    “二叔,您是说……这一体纳粮的事……”

    箫承嗣有点怕,这条陈是要动读书人的根基,如果真要推行,那还不天下大乱。

    “暂时不能做。”

    箫尘道:“不过这件事,早晚都是要做的。”

    “传他们四个入宫吧,咱俩都见见。”

    箫尘摸了摸箫承嗣的头,道:“如果不出意外,这四人,以后都是你的左膀右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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