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我困在同一张网里,无法挣脱。她,自然就是我印象中的酒涡女孩。应该尽量保持清醒,在心里不断提醒自己,要保持清醒。笑话,自己已经在半梦状态,怎么才算保持清醒?!或许这本身就是做梦也说不定?随即应该问她些什么,但究竟应该问什么好呢?……我踌躇了。现在这样一种处境似乎有待解释,但现在的我却没有希求那种解释的欲望。正在游移不定,女孩已经轻轻的对着我的耳鼓吹气。她到底打算做什么?难不成正在强忍着笑意?鼓膜痒痒的,我想笑,却又觉得无谓。对现在的我而言,做什么才算是有意义?做什么才算是有目的性,能够勾勒起心底的兴趣?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怎样?不高兴吗?”女孩问。
“什么高兴不高兴……”我含含糊糊的回答。不知道是因为心情忧郁,还是因为半梦半醒——总之声音听不清楚。
“那样说来,难道你不高兴——再次见到我?”女孩继续梦呓着,随即把身子靠拢过来。她的皮肤光滑,甚至隔着衣服这光滑感也能渗透到我的皮肤上来。不过那感觉中却渗透着一丝冷意,甫一接触我的皮肤,便如同蚯蚓入地,或者水蛭吸附人体一样钻了进去。
"也不是不高兴。”我口齿不清的嘟囔着,“只是你出现的这样突然,让人完全没有准备。”
“没有准备岂不是更好,那样岂非就能看成是个惊喜?”
“也只能如此了,看成是个惊喜。”
这话倒不是完全言不由衷。总之知道她没有出事,没有无缘无故的失踪,这一点总也值得叫人欣慰,至少减少了我对她无由产生的担心和愧疚感。
“什么也叫只能如此?难道你对我毫不关心吗?”女孩显然有些生气,这也是因为我的太过真诚造成的。这也是我同为女生的致命弱点,总是对一切事情漠不关心——哪怕是与己相关也漠不关心。并不是特别针对谁,更不是特别针对她。
“怎么能毫不关心?”只能继续漠不关心的敷衍,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骗过什么人。“我可是很担心你的,这一点可以对天发誓。”
“哦。”她显然没有上当,随即有些冷漠的回应。黑暗开始凝固,僵持,甚至让身上的床单也感觉有些沉重。“但我可是一直想着你的,没有一时一刻不想你……”随即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她轻轻的摁了一下我的额头。
天呐。难道真是疯了?那清晰而尖锐的触感——她不是我梦呓中的存在吗?我想张口说点什么,但因为无话可说,嘴只张开了一半。
这个时候,枕边床头上的电话响起来。
我下意识的打开床头灯,摸起受话器。
“喂,哪位?”
“对不起,打扰了,我是旅馆经理。”无忧无虑的声音在那边响起来。我的眼前立刻浮现出一张稍显瘦削的苍白的脸,还有两只不算大但有神的眼睛,以及一件白色衬衫和两件套的蓝色西装来。
“哦,您好。有何贵干?”
“对不起,打扰您了,请问,需要客房服务吗?”
我看看手腕上的表,现在刚刚晚上七点。睡了三个小时。
“哦,不用了,马上就要出去吃饭了,没想过要在房间点餐。”
“是这样,既然如此,一会儿在大堂前台见面。不见不散。”说完就把电话挂上。
我愣了一下,有两秒钟脑子没有反过神来。“前台见面”,还“不见不散”。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她想和我一起出去吃饭,还是有事情要谈?总之有点莫名其妙。不过还好,比这还莫名其妙的事情我也经历过,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随即才想起酒涡女孩还在身边。一侧身,却见旁边的枕头上空空如也。拉开床单,床单下面除了我自己,仍然不见其踪迹。难道真的在做梦?不甘心似的又把鼻子凑到枕头上寻找踪迹,汗臭、头油、口涎的气味,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痕迹。等等,有几根细长的女人发丝,难道是她留下来的?随即摇摇头,自己否定了这种可能。毕竟这是旅馆,极有可能是前面的访客留下来的,亦或者酒涡女孩失踪之前留下来的。她应该是失踪了,应该是还没有回来。她的确是失踪了,也的确是没有回来——尽管我对她的行踪没有兴趣。这不能怪别人,只是我的性格使然。漠不关心,对一切事情漠不关心,连自己也包括在内。可是——清楚记得许久以前我也不是这样,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又是从什么时候起变成了这样?
人常说往事不堪回首,恐怕就是说的这种情况。不是过去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许实在只是因为不知道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一种情况才难以回头,从热情如火,憧憬绵延变成淡漠冷漠,漠不关心,才变成了真的不堪回首。
深呼吸。双手大拇指摁住脖子两侧,从靠近锁骨的地方向上面移动,一直到达耳根。如是几次,调整好自己的思绪。随即起身,走到洗手间去打扮。对着洗手台上方的镜子,我仔细端详着自己。眼眶红肿,眼白中布满血丝,眼角处堆积着眼屎——作为女子来说,简直是毫无神采可言。再加上脸色苍白,头发稀疏,简直已经像是提前进入了更年期,未老先衰一般。一声叹息,从自己的喉咙里面发出,反倒先是吓了自己一跳。随即立时便觉得好笑,又嘿嘿的笑出声来。尴尬的笑声,似乎相当勉强。这仿佛是不可思议,对自己命运认知的不可思议。我的命运谈不上坎坷,也实在算不上波折,但却平凡的着实令我沮丧,让我变得对身边诸事漠不关心。这不是任何人的责任,也不是我的责任,因为任何人包括我在内只能任其摆布,束手无策。谁不是对命运任其摆布,束手无策?就算挣扎了也是无济于事,根本不能改变分毫。这就像是某种停滞状态,虽然实质上并没有停滞,时间还在不断流逝,但人生的船只却已经搁浅,任由底盘被流水冲击腐蚀,终将解体分散,没入不知名的渊底。束手无策,真的束手无策,只能任由摆布。
但是一切都起源于最初的开始,也可以说是起源于生命的开始。起步错,步步错。人生如棋。但是单纯说成自己的错也不切实际,实际应该说成是命运的错,因为个人根本无能为力,对一切无能为力。最初只是一个小小的差错,随即便衍生出许许多多的差错,而这衍生出来的每一个差错随即又无可避免的衍生出许许多多的其他差错,就这样周而复始,恶性循环,让人后悔莫及却又无能为力。
就好像我具有门的能力这件现实,本来应该只是一件小小的差错,但一旦成为了现实,就衍生出许许多多的错误,造成了今天我的现状,我的悲剧。等等,那酒涡女孩是不是也是我这千疮百孔命运中的一个小小差错?如果是的话,从她身上还要引出多少大大小小的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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