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城市，对于他们来说，都有着特殊的意义。泽拉斯和阿兹尔虽然都已经成为了飞升者，但还与过往有着割舍不了的牵绊。

    

    “泽拉斯是在奈瑞玛桀被雷克顿的大军俘虏的，他重见天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奈瑞玛桀据为己有，包括蛊惑雷克顿、背叛阿兹尔和恕瑞玛，都是想掩饰曾经是个奴隶的事实。但他越是想遮掩遗忘，越说明他耿耿于怀。

    

    “都城是阿兹尔父亲的城市，维考拉则是他母亲的城市，对于这两座城市，阿兹尔最为重视。他先前便拜托我，前往维考拉坐镇……”

    

    对于这些数千年前的隐秘，只有存活至今的内瑟斯等寥寥几个当事人一清二楚。

    

    “所以，我们会在纳施拉美遇见你，是因为那是有着你一手建造的大图书馆？”

    

    “正是如此。”内瑟斯赞许地看了伊默一眼，“古时的历史和教训，哪怕是那些不够光彩的，也足够给子孙后代留下智慧与启迪。我建起大图书馆，为的便是防止记忆的败落。

    

    “我本要离开纳施拉美，前往维考拉，所幸在离开以前，又保护了那座城市一次，没有让曾经的心血毁于一旦。泽拉斯以为破坏那些城市便能让阿兹尔与我深受打击，但精神上的打击，远不如从物理层面上消灭我们来得直接。所以我现身了，泽拉斯将目光放在我之上，城市便安全了。”

    

    伊默沉吟不语，他发觉不管是阿兹尔、内瑟斯还是泽拉斯，他们虽然已经摆脱了人类的躯壳，但种种行为都说明，他们还拥有着凡人的内心和感情，会暴怒、会懊悔、会念旧情，有着丰富的情绪波动。

    

    或许这也是他们能够维持飞升形态的原因？那些丢掉了人类之心、逐渐变得傲慢而高高在上的飞升者，要么在曾经的战争中已经陨落，要么则堕落为如今的暗裔……

    

    “再跟我说说瑟塔卡的事吧。毕竟，一个人真正的死亡是在她被遗忘之后，瑟塔卡的故事被更多人所知，她也就更难被遗忘。”

    

    “……好。

    

    “最初的恕瑞玛人受到巨神一族的启迪，建造了太阳圆盘。瑟塔卡是第一位飞升者，也是最强的飞升者。由瑟塔卡带领我们的飞升之团，将疆土拓展到世界的最边缘，最终建立了恕瑞玛帝国。我曾光荣地陪伴着瑟塔卡征战了三个世纪。她的功绩无需多言，已成传奇。

    

    “在她之后，体内流淌着英雄血皇帝们和战争皇后们将恕瑞玛推上一个又一个高峰——那是一群雄心与力量都堪比天高的男女。瑟塔卡的馈赠不仅仅是一个沙漠中的帝国，还有代代继承的飞升血统。

    

    “一位沙漠里的修行者曾经告诉她，总有一天，会有一位来自恕瑞玛的王者统治整个世界。这番话让她以为自己是不可战胜的，因为我们就是征服世界的人。但是，她却被艾卡西亚末日前夜的怪物撂倒了。我抱着她，看着她的光芒一点一点熄灭，最后是我将她送进了黄沙中长眠。她的武器就放在她胸前。”

    

    阿狸忍不住侧目问道：“你们都那么强大了，还拥有几乎永恒的生命……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才能要了你们的命？”

    

    她看到内瑟斯似乎颤抖了一下，那段恐怖的记忆在他灵魂深处死灰复燃。

    

    “……在强大的武后瑟塔卡带领下，很多被占领的地区都选择臣服于恕瑞玛，除了艾卡西亚。艾卡西亚原本并不属于恕瑞玛，这是一个同样古老而强大的帝国。艾卡西亚想要脱离恕瑞玛的附庸，他们错误地在战场上释放了一种从未被记载过的力量。

    

    “巨大的紫色能量撕裂天空，湛蓝的天空被染成了诡异的淤青，大地也被撕裂，裂口处形成了紫色的深渊，深渊里出现了条带状的诡异触手。无论是士兵、将军还是强大的飞升者，只要被这些触手碰到，他们的身体就开始溶解。紫色雾气席卷恕瑞玛军队，战无不胜的传奇军团全军覆没。所到之处，所有人类存在的痕迹都消失了，包括整个艾卡西亚。

    

    “他们把那东西叫做，虚空。”

    

    虚空？那是什么？阿卡丽瞅了瞅神色有异的内瑟斯，朝着脑海中的佐兰妮问道。

    

    然而迟迟没有得到她的回复。很罕见的，佐兰妮一言不发，陷入了沉默。

    

    ……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希维尔说。

    

    她预料过与阿兹尔再次相见，却没想到是在这样的场景下。众目睽睽之下，阿兹尔降临到了她与塔莉垭身边，随后，他邀请二人前往城内的一处宫殿。

    

    对于希维尔的去而复返，阿兹尔似乎有些欣慰，以为希维尔终于接受了自己的血脉，还有与这血脉关联的命运，然而实际上，希维尔还没想好。

    

    她要先明白阿兹尔想做什么。

    

    “是啊，料你也不明白，”阿兹尔说，“时间让恕瑞玛面目全非，抹除了所有成败兴衰，只留下了传说。新的恕瑞玛人将我们往昔的伟大经历编成了故事讲给孩子们听，他们觉得那个时代已经一去不返。你可知道，我的帝国曾横跨整个大陆，疆域的边界只有海洋？你可曾听说东方丛林中的黄金哨所？六十名总督将贡税和勇士送至都城，财富像黄金的江河一样流入国库。恕瑞玛帝国有上百种预言，不同文化的美术和音乐数不胜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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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兹尔沉默片刻。塔莉垭悄悄看了希维尔一眼，她们看不到他头盔之下的表情，但那双苍白的眼睛燃起冰冷的火，他再度开口。

    

    “但那是建立在奴隶血汗上的帝国。军队的俘虏、犯法的罪人，或是世袭的名分，都同样是奴隶。我们的帝国以残酷为乐，奴隶只能使用主人赐予的名字。我们剥削他们的血汗，却报答以痛苦。我们压榨他们的身体，直到他们力竭。当我们觉得已经物尽其用，就把他们丢弃。”

    

    是呀，奴隶。所以，为了不让我的家人们也承受这些，我才要回来的。塔莉垭在心里悄悄地说。

    

    “泽拉斯是奴隶吗？”

    

    阿兹尔点点头：“是的。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先父都城的大图书馆，我们很快就发现了历史和数学方面的共同爱好。因为王室血统的我不能与奴隶交好，所以我们只能私下碰面。我们一起长大，一起翻遍了图书馆的卷轴和书籍。”

    

    “听上去你也没有很残酷嘛。”塔莉垭说，“你们更像是朋友。”

    

    “我也曾相信我们是朋友，甚至他可能也曾这样想过，”阿兹尔说，但我生自皇室，还拥有其他奴隶，我起初对他们并不和善。所以泽拉斯知道，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刻，他的性命都在我手里。我只要一个不顺心就可以杀了他，他自己也心知肚明。虽然我永远都不会动这个念头，但对他来说那不重要。他是奴隶，我们的友谊永远不可能对等。”

    

    “他后来怎么了？”

    

    阿兹尔笑了，塔莉垭觉得这笑声苦涩又空洞。

    

    “就在我自以为是的皇帝梦逐渐成真的时候，泽拉斯的野心越发膨胀，他的无情也一起增长。我早就知道，一清二楚，但他的阴谋是在为我铺就登基之路......所以我选择了无视。”

    

    阿兹尔起身，将权杖插在宫殿里的岩石地板中。他的盔甲闪着光，虽然犹如铁塔般高耸在两个女子面前，但这时的他似乎突然缩小了。

    

    “在我飞升仪式的那天，就在我打算解放恕瑞玛所有奴隶的时候，他背叛了我。他将我投进了死亡之火，而他自己则取代了我在太阳圆盘上的位置，打算盗走我的神格。我本应在那天飞升，结果恕瑞玛却在那天陨落。灾难席卷了大地，统治了已知世界上千年的帝国眨眼间灰飞烟灭，可怕的大灾变让大地变成废土，蒸干了河流与湖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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