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默的精神融入在创世之力中,蔓延过整个重生的福光岛。他不断辐射的精神忽然一顿,停留了片刻。
四枚世界符文与奥术晶石迅速成为一个整体,构筑起完美的能量循环,将天地间的灵力源源不断地转化为创世之力,支持着福光岛悬浮在空中,向着海外飘去。以奥术晶石内蕴含的浓郁到沉淀的庞大能量,这样的循环可以维持至少百年。
而凝聚出这样一枚几乎能代替启迪符文发挥功效的能量结晶,对于瑞兹这样顶尖的法师而言也是一个极大的消耗。此时的瑞兹面色苍白,气息萎靡,体内的能量接近枯竭,需要休养很长一段时间才能缓过来。
福光岛的巨变自然瞒不过瑞兹的感知。对于伊默的目的,他深感困惑,瞅着在一旁闭目感知的伊默低声道:“我可能是福光岛最后的遗民了,你让福光岛再度出现世间的行为,我很感激……只是,福光岛留存的典籍全都化作飞灰,收集的魔法器物也流失在外,费那么大的力气,只是获得一座空城,恐怕并无意义。”
“其实我早就有类似的想法了,若是在破败之咒爆发时,拥有这样一座移动便携的避难所,将那些看顾不及的地区的人们都转移到上面,或许蚀魂夜造成的人员伤亡会少许多。”
“但是,破败之咒不是已经被解除了吗?以后再也不会有蚀魂夜了。”
“就像您一直在收集世界符文避免第二次符文战争的爆发那样,您就当我是防范于未然吧。哪怕破败之王已经被封印,恐怕未来还会有其他波及更广、危害更大的灾难爆发。”
“又是未来吗?”瑞兹深深地看了伊默一眼,“莫非,你在未来看见了什么?”
“不好说。”伊默摇摇头,“还有一个目的,世人需要树立起一面旗帜来。就像艾欧尼亚的人们都知道普雷西典有着整个艾欧尼亚最丰富的传承,许多人都会长途跋涉去那里,在著名学府研习,或在繁盛不羁的魔法花园中冥想。对于整个世界而言,福光岛的存在是必要的,当有一天符文之地毁灭的结局不可避免,我们需要一个地方,让文明的传承得以延续。
“您瞧,世界符文的威胁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福光岛也已重现,您是否愿意承担起新的责任,让福光岛再现曾经的繁荣?”
瑞兹没有正面回答,眉头皱得更深了:“符文之地会被毁灭?”
伊默回想起在时间的夹缝中,基兰所说话语中符文之地的大灭绝结局,不出意外指的便是虚空的入侵了。据他所知,艾卡西亚的陷落便是由于虚空力量的爆发,而在遥远北方那片名为弗雷尔卓德的冻土,嚎哭深渊之下也有一处被封印的虚空裂缝。
虚空,那是连创造群星的星界之龙奥瑞利安·索尔都要为之惊惧的存在。光是虚空渗透的力量就能污染超脱凡人的飞升战士,使他们堕落为暗裔,若是虚空全面进攻,能够造成多大的破坏,伊默不敢想象,甚至符文之地的存在与否,都得打上一个问号。
瞧着伊默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瑞兹不再多言。两人降落回广场,就见得伊默手中光芒闪烁,散落在福光岛各处的几件兵器被一一传送到面前。
一柄带钩的阔刃大戟,一杆幽灵般的长矛,一柄破碎的残刃,一只框架由骨头制成的形状扭曲的灯笼,还有封印着破败王者佛耶戈的噬魂之刃。
“这些是……”瑞兹在某几件兵器上感受到了似曾相识的气息。
“几个和我有些交集的亡灵,他们的灵魂得到了解脱,我则收集了他们残留的力量凝聚成兵器,算是留个纪念吧。”
赫卡里姆、卡莉丝塔、莱卓斯的兵器将成为新生福光岛的头一批藏品,噬魂之刃和沉眠其中的佛耶戈则留待未来赎还罪孽。
“这个是例外。”伊默提起那盏闪烁着幽幽绿光的灯笼,“锤石被打散了形体,留下一点意识寄生在萨拉的灵魂中,其余力量则分散在黑雾里,等待着重现。黑雾消失了,但我不想这么简单就放过它。
“我将它的残魂凝聚出来,投入这盏它曾经用来囚禁折磨灵魂的灯笼中。让它也尝尝这种痛苦吧。永无止境的囚禁,它会为自己的残忍付出代价。”
瑞兹凑近,隐约看到一个模糊的灵魂被困在里面,惊慌失措地到处乱窜,逐渐回忆起一个埋藏在记忆深处、绝少提及的名字:“厄洛克·葛瑞尔?!让福光岛毁于一旦的人竟然就是魂锁典狱长吗?”
“该死,如果我知道这一切,早就前来让它付出代价了。”
瑞兹脸上现出深深的懊恼和自责,显然是回想起来年少气盛的自己助纣为虐 ,帮助锤石获得生命之水,间接导致了福光岛的毁灭。
“还有……这个,是卡莉丝塔小姐吗?她也一直被蚀魂夜困扰吗?”
“我还记得当年遇上出海寻求生命之泉复活王后的卡莉丝塔小姐,是我的导师泰鲁斯与我作为向导,将她带入福光岛。在破败之咒爆发时,也是她用自己的性命拖住国王带来的骑士团,给了我们逃离的机会。
“她虽然贵为一国的公主,却与其他人不一样。这样高贵的灵魂却沦落到与锤石一样的处境,实在是……不,幸好如今她已经获得了解脱。”
……
除了曾是海力亚议会所在的烁光塔,以及地底深处生命之泉所在的万载井外,海力亚还有许多蕴含着深奥魔法的建筑,譬如由月回归线半圆体的启示录所解锁的天界穹窿、每个求知者都必须通过的连结之厅等,福光岛虽然已被纳入掌控,但这千年前辉煌文明的遗产还有许多需要探索。
伊默摄着世界符文来到一处空旷的大厅。
这里的四周围满长柱,处处皆是大理石与黄金,上面精心雕刻着繁复难解的几何符号。
即便是在处处富丽堂皇的海力亚,这个大厅也可谓超群绝伦。每个角度、每根柱子和每条金线都在将视线引向穹顶高处。数以万计的光点在广袤的黑暗之中闪烁,绘制出一片完美的星空,呈现此时此刻天界的天体星图。光点微闪,随着每一颗星星的运动,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缓缓飘移。
厅内有一个巨大的圆台,略微高于周围石块上的几何刻纹。花了不少心力,伊默才琢磨透其中蕴含的魔法原理。
他走到一根柱子的壁龛前,里面水平放着一些 相互平行的铜棒,每根铜棒上都有大约二十颗珍珠,可以在铜棒上左右滑动,对应铜棒上的数百个细小刻度。
伊默开始将珍珠排列成一个精细的图案,摆好之后,他往后退。
忽然,一道银白色的光芒出现在大厅中心的圆台边缘,正对着柱子上几条射线的交会处。他点点头,走向第二根柱子, 上面也有类似的桐棒和珍珠,他再次将其摆好。
穹顶上看到的景象便是此刻的星象图,不过,得让时间倒流,回到数千年前的某一刻,才能看到星体交会的光芒。
又一道光射往圆台边缘,照在另一个交会点上。
伊默又走向另外五根柱子,地面上出现了更多光束。在最后的第八根柱子,他移动了十几颗珍珠,便停了下来。
星合光盛,大道得开。
穹顶上的星空开始移动,起初极其缓慢,随即逐渐加速。时光逆转,月亮与星星东升西落,旋转不停,渐渐快得只见残影,拉成无数道光线从头顶划过。渐渐地,一切运动开始放慢,直至静止。穹顶上出现数千年来无人得见的星座。玉盘高悬,周围的八颗星星呈正八边形。
星光熠熠,满月的光辉洒向大厅中心的圆台,台沿的八盏清光恰与星光相应。最后的第九盏光出现在房间中心,地板上无数符文和奥术符号也随之现形,玲珑闪烁。
这处被激活的大厅便是海力亚的又一处核心区域,星合厅。
合为一体的四枚世界符文和能量结晶将留在此处,作为飘浮的福光岛的能量核心的同时,也是受到最严密的保护。
伊默静静地看了一会儿,随后转身离去。
广场上昏迷的众人已经被转移到了烁光塔内,静养一段时间后便悠悠醒转。
福光岛在空中飘浮着,向着比尔吉沃特逐渐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