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得太久,当艾瑞莉娅回到村子的时候,又是惊喜又是欣慰地发现,村庄已经大不一样了。营地已经被拆除,村庄到处是欣欣向荣的景色,她赶着沃牛进了村子,被村子里眼尖的小孩子发现,然后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在这种温馨的久别重逢的场合,阿卡丽会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她是来找伊默的,村里人待她热情或排斥,都只会让她不适应或者不舒服,因此索性没有在村民面前现身。
被小孩子们包围的艾瑞莉娅笑着分发着从普雷西典带来的小玩意儿,和闻讯而来的村民们打着招呼,忙着解释自己这大半年的行踪,让她有些失望的是,迎接她的人群里并没有发现伊默的身影。
艾瑞莉娅心里莫名地一沉,似乎已经想象到隐藏在树上的阿卡丽小脸上阴沉的表情了。
在人群的后方艾瑞莉娅发现了斋藤婆婆,她正含笑望着自己,注意到艾瑞莉娅的目光,斋藤婆婆制止了她想要过来的行为,用手势示意艾瑞莉娅晚些再去找她。
匆忙安抚好孩子们,重逢的欣喜消弭,村里人也渐渐四散去忙着各自的活计了,艾瑞莉娅立刻赶去斋藤婆婆所在的大树。
“伊默就在村子附近,只是因为特殊的原因,不方便让村里人知道。”
斋藤婆婆见艾瑞莉娅欲言又止,一眼就看出了她内心的想法,笑着打趣道,“怎么一副拐弯抹角的样子?这可不是我熟悉的性子,敢爱敢恨才是赞家的女儿啊!”
艾瑞莉娅听闻此言,心里大大松了口气,也顾不得什么害羞,问过伊默的情况又风风火火地跑去见老祭司了,留下斋藤婆婆含笑摇头。
……
知道伊默行踪的只有斋藤婆婆、老祭司和灵界的众灵,在伊默的拜托下,以守衡圣树为首的众灵答应帮忙掩盖着伊默的行踪,消除伊默在物质世界的痕迹。
当然,艾瑞莉娅是特殊的。
见过老祭司,得到了守衡圣树的许可,艾瑞莉娅便循着灵力的感应,去森林中寻找伊默去了。一路上的树木逐渐繁茂,直到一片枝叶丛生的丛林出现在艾瑞莉娅面前,浓密的树叶相互交错形成一堵密不透风的树墙,足以阻挡所有外来目光和脚步。
通过悬浮的剑刃感应着灵力的变化,艾瑞莉娅停下脚步,轻轻吐了一口气:“就是这里了。”
在树梢穿梭,紧紧跟着她脚步的阿卡丽跃下站在艾瑞莉娅身边,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并肩向前走去。
随着她们的脚步,树墙纷纷让开道路,现出一条脚步长久踩踏形成的蜿蜒小道,但尘土沉积,痕迹老旧,看样子已经许久没有新的脚印留下了。
莫非……
意识到这一点,艾瑞莉娅和阿卡丽均是心头一紧,加快脚步赶了进去。
在树墙最深处的空地,只有一座规模很小的树屋,仅容一人居住,树屋外围因为长久无人打理爬上了大片的藤蔓,还有一串串夜明花沿着墙壁垂下,周围杂草丛生,就像是深山老林中那种遗弃了很久的荒废圣所一般。
艾瑞莉娅抿抿嘴,想要推开门,但被阿卡丽阻止。她侧头看去,阿卡丽握住了自己的手掌,素白的小脸一片阴沉,双眼翻涌着暴躁的情绪。
“我来。”
阿卡丽深吸一口气。
“如果伊默不在里面……”
她没头没脑地重复了一句,转过身去。
一路走来所见所闻,都预示着情况在往糟糕的情况发展。伊默就算在这里居住过,现在看来也很大可能不在树屋里面。对于阿卡丽的暴躁艾瑞莉娅也能理解,三季多的时间,无时无刻不在期待着重逢的这一刻,若是希望落空……
艾瑞莉娅自己何尝不是心头发闷堵得慌呢,但她只好耐着性子,等待着阿卡丽推开树屋门。
阿卡丽作为均衡教派首屈一指的弟子,接受过教派内严格的训练,虽然现在还是长身体的时候,但现在的身体素质已经超过不少成年人了。树屋门不沉,但阿卡丽推得很慢,甚至手臂还在晃悠。伴随着吱嘎一声,门开了,尘封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重启了一个世界。
树屋外是野蛮生长的勃勃生机,树屋内则是凝滞的时光,直到两人走入,这凝滞才被打破,空气重新流动了起来。
树屋内很狭隘,黯淡的阳光在地面上投下窗格的阴影,跟黑色的牢笼似的。艾瑞莉娅跟在阿卡丽后边走进去,环视一圈,一张摆在屋子角落的床,芦苇盖上落满灰尘,一张放在窗前的木桌,旁边是塞满了许多书籍的小柜子。一张包括了艾欧尼亚各省份的地图挂在墙上。这就是全部的家具了。
艾瑞莉娅沿着墙壁走了几步,就没有了前进的空间,手指扫过满是灰尘的床沿,她沉默地回头,然后看向阿卡丽。
阿卡丽站在木桌前,呆呆地低着头,她正在凝视着木桌上随处可见的莎草纸,纸上随意地记载着许多艾瑞莉娅看不懂的文字,还有不少带着魔法痕迹的图案。不论是塞满了书架的古籍还是莎草纸,都积着厚厚一层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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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确实在这里住过。”艾瑞莉娅轻叹一声,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叹息似乎唤醒了阿卡丽,她小心地卸下包裹,从里面取出一沓叠得整整齐齐的莎草纸,上面的字迹和木桌上伊默留下的一样。莎草纸边角没有一丝褶皱,看得出来,阿卡丽很爱惜,保管得小心。
阿卡丽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放在书桌上,闭上眼睛低头几秒,突然厉声道:
“那他现在在哪里啊!”
一柄钩镰突然出现在阿卡丽手中,上面闪烁的魔法光泽和怒火刺得艾瑞莉娅双眼生疼。阿卡丽如同一只失了智的野兽般,镰刃向着周围斩落。钩镰带出的风刃将木条做成的床和木门斩成几块,受伤的树屋树干都疼得抽搐痉挛起来,嫩绿色的荧光树液顺着被割开的伤口滴落。
“费尽千般心思,全都是放屁!你告诉我,我都守护了些什么!”
阿卡丽对着那一刀整整齐齐的莎草纸,高举起钩镰,作势要劈下。
骤然发生的变故让艾瑞莉娅都呆住了,面对盛怒中的阿卡丽,她一时也不敢撄其锋芒,只来得及召出剑刃护住自己,在一轮肆虐的风刃中堪堪保全,着急地喊道:“喂,你冷静点啊!”
不知道那些莎草纸在阿卡丽心中占着什么特殊地位,反正看样子,在她的怒火下是不能保全了。
太不冷静了,让情绪占据心灵。阿卡丽,发泄情绪只是无济于事,但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啊。
艾瑞莉娅如是想,有些不忍地闭上了眼睛。
“久别重逢不是值得庆祝吗?怎么我一来就看到自己家要被拆了?”
“看样子两位小姐似乎对我有些不满啊。”
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艾瑞莉娅立刻惊疑不定地瞪大了双眼。
与此同时,蔓延的冰墙从阿卡丽的身旁急速地生出,宛如坚不可摧的臻冰一般,在虚空中结着璀璨的冰晶,寒气弥漫间,将阿卡丽高举的钩镰牢牢封印。
树屋内充斥的风暴余波随着青年的言语无声地平息了,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只有树屋墙壁上的累累伤痕和木床木门的残骸作为风暴存在的痕迹。
这熟悉的声音落入耳朵,让阿卡丽和艾瑞莉娅都是身子一颤,不敢置信的转头,目光穿过剩下半扇的门框,看到一个念念不忘的人影驱赶着一只沃牛拉着的牛车顺着小路进来,用喜悦中夹杂着疑惑的眼神看向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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