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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章 再晚尸体都要臭了
    我的劲一松。

    才惊觉方才气狠了,牙关被自己咬的生疼。

    而陆凝也短短一句话,将我从光怪陆离的怨怪中拉扯出来。

    萧牧野此刻看起来像个偏执的疯子:“本王答应过她,不会去死。”

    他倒是记牢了这句。

    孟冬宁却像是受不住,双手捂住脸,哭的无声。

    她还是被保护的太好,没见过萧牧野翻脸无情的样子。

    以为他替我认下这桩杀人案,就是对我情深不寿了,就悲呛不已了。

    “陛下。”江德明缓缓从殿外进来:“魏大人来了。”

    “他不忙着查案,来凑什么热闹。”陆衍抬了抬下巴:“宣。”

    魏棠徽还是早晨装束,乌纱帽一丝不苟。

    进来行了礼,他倒也没什么谦逊的神情:“陛下,微臣将案子查到了死胡同,也想来听听故事。”

    “你以为是夫子在学堂给你讲话本呢。”陆衍冷哼了一声。

    但随即又问:“什么死胡同。”

    “王氏死了,好不容易来个陈遂,也死了。”魏棠徽两手一摊:“刀痕倒是已经验过,完全吻合。”

    陆衍喝了口茶,示意他继续。

    “而且,从陈遂的伤口、入体的姿势和力道看,他确实死于自尽。”

    我不由看向陆凝也。

    在得知陈遂死的时候,我确实怀疑过,是他下的手。

    如果我怀疑的是陆凝也,那整件事情的很多关窍都会改变。

    但是陈遂被证实是自尽,他的嫌疑就去掉了大半。

    不知是不是我的眼神过于审视,他突然侧过脸来,对上我的目光。

    这个消息于孟冬宁来说无异于五雷轰顶。

    意味着死无对证。

    而第一嫌疑依旧是沈妙缇,或者曾与陈遂有过交集的萧牧野。

    “可查到他的背景?”陆衍又问。

    魏棠徽摇头,苦笑一声:“要不说死胡同呢,臣想请陛下指个方向。”

    “老东西,你还指望朕给你破案。”

    陆衍推开奏折站起来:“方才成安王主动认下,你要查,便从他查起吧,涉事的众人,无须朕的允许,尽快结案,不可再令京都人心惶惶。”

    他像是累了,迈步下阶来。

    目光扫过我时,探头过来,凑近了打量我几眼。

    最后隔空点了点我眼下的红痕,道:“怪不得都说你像阿妙那丫头,是有些像。”

    “是啊,”魏棠徽也接话:“早晨臣赶去,一眼过去,谢姑娘的头发遮盖了眼睑,我还以为真是王妃呢,不过”

    他话音转的很突然,看着皇帝嘿嘿一笑。

    “有话直说,老东西。”

    “还真有件事要陛下做个主,微臣缺人。”

    我始终没抬眼,却觉得魏棠徽会一鸣惊人。

    他不等陆衍问,自顾自道:“孙氏一案牵扯甚广,大理寺青黄不接,但微臣觉得,谢姑娘不论从出身还是敏锐,都颇有几分办案的天赋,能否向陛下讨要一个徒弟。”

    要我当徒弟?!

    进入大理寺?

    如同被一块馅饼砸中,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陆凝也么?

    他说会帮我,我以为他会跟皇帝提,让我以别的方式得以如朝局。

    但竟然是魏棠徽亲自讨人。

    难不成向来在朝中自成一派,被誉为皇帝右手的大理寺,已经是陆凝也的了?

    不止我惊讶。

    连陆衍也意味不明地挑了一下眉:“事情没查明白,她逃不了嫌疑,你知道吧?”

    “微臣当然知道,但谢姑娘并无动机,相反她还在昨夜准确揪中了陈遂。”

    “微臣只是觉得,京都这些牵扯,背后操纵的另有其人,谢姑娘既然几次牵连在内,说不准她是突破口。”

    说服的话有理有据。

    但我知道魏棠徽的未尽之言是什么。

    与其将无法断定好坏的我放在外边,不如放在身边。

    他的暗示连我都听懂了,陆衍不可能听不懂。

    背着一只手,他来回踱了几步。

    而后看向陆凝也:“太子怎么看?”

    “父皇做主,儿臣觉得魏大人荒谬,但胆量非凡。”

    突然有一种他在和稀泥的感觉。

    陆衍又看我:“你自己呢?”

    “陛下,民女愿意为陛下效劳,查清孙氏背后牵绳的人。”

    他不说话了,好一会儿提起唇角:“小丫头倒是不怯场,朕很期待。”

    朝江德明一摆手,他道:“朕可以允许你带人,但官职没有,出了差错你魏棠徽担忧担忧自己的乌纱帽。”

    这是允了。

    魏棠徽忙道:“谢过陛下。”

    “朕要去看太后了,你该怎么查就怎么查。”

    仿佛他刚刚问话内容只是聊家常,并不下任何的决断。

    魏棠徽依旧端的恭恭敬敬,朝萧牧野一拱手:“成安王与陈遂关系匪浅,随下官走一趟大理寺吧。”

    “你敢!他是成安王!”孟冬宁拦在萧牧野面前。

    “侧王妃方才没仔细听,陛下放了权,下官只是奉命办事,今日便是太子殿下,这大理寺也得去。”

    魏棠徽这人看起来和和气气,但是办起事情来,能看出几分手腕。

    “本王跟你走。”

    萧牧野拨开孟冬宁:“你回府去,往后做事不要失了分寸。”

    是指设计我被绑架的事。

    到最后也只是这一句轻飘飘的警告。

    “走吧。”

    没再给反应空档,陆凝也抬脚往外走去。

    大殿外宫羽深深,德政殿的高台往下望,犹如俯瞰一个小小尘世。

    “太子。”萧牧野叫住要下阶的陆凝也。

    对方脚步一顿。

    “得意吧,假人之手,不费一兵一卒,就叫本王自愿折兵损将。”

    他觉得这一切都是陆凝也的布局,是为了将他拖入争端,威胁他的王位。

    两个人站在一起,同样气场强大,睥睨脚下,却也都不可一世。

    魏棠徽朝我靠了靠,像是得了陆衍的应允,俨然将我当成了自己人。

    他看了那两道背影一眼,冲我小声说:“你觉不觉得有些冷?”

    我浅笑着摇头。

    心道您刚才在萧牧野面前不可一世,说不论权贵,我还以为你不怕他们呢。

    陆凝也露出几分冷嘲:“萧牧野。”

    他没叫封号,而是直呼大名。

    萧牧野脸色一变,等他继续。

    “有时候本宫真觉得你蠢到一定地步,偏偏运气又极好。”

    “你说什么!”萧牧野被激怒。

    “王爷,咱们还是快去快回,”魏棠徽适时出声阻止:“再晚陈遂的尸体都要臭了。”

    萧牧野一脸阴沉地走了,走前落下一句:“这事没完。”

    而后看向我,欲言又止,最终没说什么。

    “让护卫送你回去。”陆凝也迈步下阶。

    说起护卫,我想起那两个被派来看护我的:“他们真受重伤了么?”

    我的本意不是牵连无辜,甩开他们也是无奈。

    若不以身做局,得不到我想要的。

    “没死,但本宫说过不会不会放过,你做事前就该知道,本宫恶名在外,不会手软。”

    他腿太长,已经迈到最后一阶。

    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是真准备大开惩戒。

    我慌了,没顾上看台阶,一脚踩下去:“不能....殿下要罚就罚我”

    踩空了,身体失去平衡。

    在我差点扑到地上时,陆凝也又如背后长眼一般,旋身将我一把扶住。

    “崴了?”他声音沉沉的。

    我摇摇头,推开他的手站稳:“殿下,真不关他们的事,是我做作主张。”

    “替他们求饶要付出筹码,交换条件。”

    我知道他向来运筹帷幄,却不知我有什么筹码是他能看上的:

    “殿下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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