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牧野穆地一愣。
不光是他,连我都觉得,这未免太快了。
孟冬宁竟然就有了身孕了?
这比我过去四年苦苦求子,喝掉那些苦涩难言的汤药,要来的轻易太多。
说不上嫉妒,但是我确实羡慕孟冬宁的好命。
所有我求之不得的东西,在她身上都能轻易得到满足。
“怎么会,只有孟府那一次……”萧牧野紧盯着孟冬宁的肚子。
不论是从我还是从孟冬宁的角度,萧牧野这脱口而出的质疑都有些伤人。
而且,他们只有一次么?
萧牧野几乎夜夜宿在紫檀苑里,主院一次也未回过,同床共枕,怎么可能不亲昵?
不过我这阵子实在昏沉,夜里都蜷缩在廊下,不想进去膈应自己。
自从死后,我时常觉得自己宛如一只无人在乎的野猫,风雨飘摇,连躲雨的屋檐都不是我的家。
孟冬宁果然如我想的,她露出受伤的表情:“王爷是不高兴冬宁有孩子么?”
出乎意料,萧牧野这次居然没有立刻否定。
以我对他的了解,以他对孟冬宁的在乎,我以为他会立刻哄她。
但他没有,依旧半垂着眼盯着孟冬宁的小腹,目光怔忪。
很多时候我都猜不透萧牧野在想些什么,比如此刻,他应该是欣喜若狂的。
毕竟在孙蘅栽赃我服食麝香时,他那么愤怒,好似我拒绝要子嗣这件事,触碰了他的逆鳞。
而孟冬宁若是有了孩子,不是正中他的下怀么?
心爱的人生的,他想要的孩子。
还是说,因为太过惊喜,他被吓傻了?
“大夫脉过了?”
良久,才听见他梗着声音问。
孟冬宁似乎也因为揣摩不透他的心思,咬着下唇楚楚可怜道:“月份尚小,恐怕、号不出来,只是冬宁这几日觉得身子疲乏,月信也迟迟未来,又嗜酸,所以才……”
“那就是没有确认。”
萧牧野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很奇怪,至少在我看来非常奇怪。
他应该惊喜,应该激动,却不应该是这副松了口气的模样。
整个人看上去还非常疲惫。
我越来越看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了。
“别拿这事开玩笑,”萧牧野眉头紧锁,落座在石凳上,吩咐:“司珏,叫孙蘅来一趟。”
“王爷,这大半夜的,又尚未到一月,不如等等再脉?”
孟冬宁显得有些慌张。
我猜她是很想要孩子,也怕希望真的落空。
可是怕什么呢?无论有没有孩子,萧牧野对她的宠爱都不会变。
她又不是我。
萧牧野没接话,孙蘅来的很快。
多日没见,孙蘅竟然瘦了一大圈,形销骨立,神情紧张。
见着萧牧野更是,竟然手抖将药箱掉在地上,散落了一地的零碎,还有几颗油纸包的饴糖。
这些糖…我很熟悉。
因为喝药苦涩,孙蘅便给过我这些糖。
陈皮入味,混着牛乳,他自己研制的。
我很爱吃这个,因为它能完全冲散我口中的苦涩。
萧牧野捡起一颗,捻在指尖看了看。
他定然认出来了,这糖在我们卧房的外室也备着,就在桌面。
他见我吃,还曾问过是什么。
我知道他不爱甜腻,但那时想逗他,便剥了一颗放进他唇里。
可他竟然没有吐出来,皱着眉将那颗糖吃完了。
我以为他是喜欢,便问:“好不好吃?”
“不好吃。”他蹙眉看着我。
我便止不住笑起来,像是我强迫他吃了很不喜欢的东西,可他又舍不得吐掉。
那副纠结的难受的神情,我以为是他爱我。
我笑的不可自抑,他便抓过我,咬在我唇上,亲的我气喘吁吁。
我把归结为他恼羞成怒,很快便在他怀里找不到北。
多可笑的自以为是。
而今他看着掌心的饴糖,眼中有不解,似乎想不明白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给、给王爷请安,王妃请安!”
孙蘅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不到一月的时间,他已经改口称孟冬宁为王妃。
相信要不了多久,全京都都会知道我是个下堂妻,成安王府已经换了女主人。
“这糖,是谁的?”萧牧野沉声问。
“是给王、王妃配的。”
前一个王妃是说孟冬宁,这一个说的是我,大概他找不到别的称呼来形容我,又怕萧牧野问罪,所以胆战心惊。
我冷眼旁观,看他们三人,如同唱戏。
萧牧野握紧了手掌,敛了神色:“去给侧王妃把脉。”
我惊讶于他竟然用侧字区分我与孟冬宁,他不怕孟冬宁不高兴了么?
孙蘅没有耽误,搭上孟冬宁的脉,屏气凝神。
孟冬宁的脸色倒有些惴惴不安:“怎么样,是喜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