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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   番外七
◎紀念◎
今年過年早, 一月二十號就是除夕。
以前那兩年,左柯讓大年三十上午飛回京北,陪爺爺奶奶吃頓年夜飯, 第二天初一就回來去外公外婆家, 兩邊都顧及到。
邬思黎這兩天則都是在醫院和邬思銘度過。
邬思銘去世後,邬思黎同左柯讓分手,孑然一身,在國外那四年也沒像樣過過春節, 就年三十那晚包點餃子吃, 還是在有興致的情況下,不然就在超市買一袋速凍餃子湊合。
而今年,一身都不同于以往。
年前一周,邬思黎被臨時派到國外出差, 原定最遲昨天回來,因為天氣原因航班延誤,只得改簽到年三十。
左柯讓臘月二十八就已經放假, 在家獨自一人度過兩天想他姑娘的日子, 除夕當天一早, 左柯讓去機場接人。
左柯讓打扮邬思黎有一手,他自己也挺臭美,不喜歡穿羽絨服那類臃腫衣服,京北零下幾度的冬天, 他一件加絨衛衣外加一件夾克或者棒球服,年年冬天都如此。
前兩天他又給邬思黎新添置一批衣服,順帶給自己按照同類色系買兩件, 今天來接老婆, 他從頭到尾煥然一新。
穿一件黑色連帽衛衣, 外套一件棕綠色棒球服,黑褲高幫靴,身姿挺拔有型,個子又高,臉又吸睛,路過行人不住将目光往他身上落。
邬思黎推着行李箱出來,都不需要細找,一下就看到他,眼眸稍彎,腳步不自覺加快。
左柯讓也瞧見邬思黎,在她發現他的前一秒,提步向她那邊迎。
兩人就這麽互相朝對方靠近,走近後,左柯讓從善如流牽起她手,接過她行李箱,還是沒忍住,垂頸隔着她戴臉上的一次性口罩親親她。
機場裏這種親熱屢見不鮮,厚臉皮會傳染,邬思黎被左柯讓帶的,在外也能适應他不太過分的動手動嘴。
淺淺一碰就分開,緊接着他三連問就砸下來:
“累不累?”
“餓不餓?”
“肚子疼不疼?”
邬思黎這次出差的行李左柯讓包攬所有,算着日子會趕上她例假,在她行李箱裏塞好大一包暖貼,臨下飛機前,她小腹和後腰才換過兩片新的。
她每逢經期人就犯懶不太願意講話,就搖頭回應。
左柯讓摸着她手溫度挺暖和,一起揣進自己外套兜裏。
兩人身高相差着,就算左柯讓依着邬思黎的步子,丈量還是不太精準,邁步始終比她大少許,并排行走時邬思黎落後左柯讓一點點。
就着他這動作,邬思黎在側後方打量他一圈。
他在微信上說前天去理了頭發,鬓角短了些,臉好像也瘦了點。
年底事情多,元旦過後倆人整天早出晚歸忙得腳不沾地,她出差前一天左柯讓才在粵省參加完航展回來,倆人有半個月沒好好見面。
一出航站樓,迎面一股凜冽寒風撲面,吹得左柯讓一停,轉到邬思黎前方替她擋着:“冷不冷?”
邬思黎向來都挺了解左柯讓,他這麽一問她就仰起眼:“是你冷了吧?”
她穿着一件過膝長款羽絨服,還圍着圍巾,正兒八經一副過冬的裝備,反觀左柯讓,這一身裝扮就是在寧城都禁不住。
左柯讓嘴硬:“我不冷,我是怕你冷。”
邬思黎不深究他話裏真假,只說:“這次你要發燒我不會管你。”
大學在寧城,邬思黎就提過左柯讓穿得少,彼時她還沒底氣跟左柯讓硬剛,他說不冷她就不再多嘴,現在可不一樣。
左柯讓不信:“真不管?”
邬思黎堅定:“不管。”
風止,左柯讓哦一聲,領着邬思黎往航站樓對面的露天停車場走:“那就放我自生自滅呗。”
邬思黎扣他掌心。
左柯讓笑笑。
到車邊,邬思黎先上車,左柯讓把行李放進後備箱,自另一邊上來,攜着冷氣,他啓動車子打開暖風。
邬思黎在副駕駛窸窸窣窣脫掉羽絨服,扭身放到後排,一回頭,對面人就壓下來,托着她一側臉際開始吻。
左柯讓側着額,每次接吻都是這樣,都是他迎合遷就她,鼻尖戳在她臉頰,溫熱呼吸噴薄湧向她,兩人離得極近,他阖着眼,邬思黎能數清他具體有多少根睫毛,唇舌被他勾纏,感覺掀起來,邬思黎也閉上眼。
口液攪弄間發出波漬聲,車內溫度和氣氛的綿膩節節攀升。
親得窒密又投入。
無可避免地染上情欲,更多是小別半個月,對彼此的想念。
邬思黎那兒來這事不方便,又是在機場,中午還要去爺爺奶奶家吃飯,時間地點條件三重阻攔,只能止步于親吻。
左柯讓松開邬思黎,兩個人唇瓣皆覆有水光。
邬思黎錯開臉,蹭進左柯讓肩窩。
姑娘難得這麽明顯表達出對他的依戀,左柯讓超級受用,柔撫着她的長發掠至她後背。
就這麽心懷雜念地抱會兒,等雙方欲望都平息,左柯讓開車前往老宅。
大過年的阖家團圓美滿,老人見不得吵架,就将左柯讓左繼坤父子倆分開,左繼坤怎麽想不得而知,左柯讓樂見其成。
中午左柯讓和兩位老人吃頓年午飯,晚上那頓晚飯輪到左繼坤。
爺爺一生清廉節儉,從不搞什麽奢靡享樂,自己能行就絕不假手于人,所以家裏只有他和奶奶,近些年兩位老人上了歲數,行動不如以前便捷,左柯讓就做主請了個保姆照顧他倆。
現下過年,保姆放假回家,老宅裏又只剩他倆。
邬思黎和左柯讓趕到時,就聽見廚房一陣噼裏啪啦的聲響,期間摻雜着奶奶略慌亂地指揮:
“放蔥姜蒜爆香——”
爺爺依言照做,蔥姜蒜丢入熱油鍋裏。
奶奶又改口:“不對不對,應該先煎雞翅!”
爺爺:“……”
他關掉竈火,抽出奶奶拿着的手機,不由分說把奶奶推出廚房:“你去看看電視,不要添亂了。”
奶奶生氣:“什麽叫添亂,我是怕你孤獨陪陪你,你這老頭子會不會說話?”
廚房就在進門右手邊第一道門,奶奶話音一落,就看到孫子孫媳婦,不再理會老頭子,歡歡喜喜迎着倆小輩進家。
握着二人肩膀前看後看,面露心疼:“怎麽都瘦這麽多,都不吃飯的嗎你們?”
左家就左繼坤那麽一個兒子,左柯讓這麽一個孫子,人丁稀少單薄,邬思黎回京北不到倆月就和左柯讓重歸于好,隔段時間不忙的話倆人就會回來探望老人,接觸一多,邬思黎也不再局促。
她挽着老人胳膊:“沒瘦,您沒瞧出來我臉還圓了嗎?”
“瞎掰吧你就。”左柯讓将她羽絨服還有圍巾挂在玄關衣架,先否定:“我沒摸出來圓了。”
“……”
又拆臺又口無遮攔。
邬思黎瞪他。
左柯讓沒皮沒臉地笑。
“阿讓。”爺爺叫人:“過來給我打下手。”
左柯讓被招進廚房。
奶奶拉着邬思黎坐到客廳唠家常聊八卦。
四個人分成兩批各幹各的事情。
爺爺圖個十全十美的寓意,親自下廚做滿十道菜,八個熱菜兩個涼菜。
邬思黎惦念爺爺年紀大不易太辛苦,本想去幫忙,結果被廚房裏的爺倆聯合轟出來。
廚房和客廳中間有一面落地玻璃門做隔斷,左柯讓和爺爺忙碌的身影清晰可見,耳邊是奶奶溫聲的絮絮叨叨,小區裏是此起彼伏的鞭炮聲。
新的一年除夕,處處都是溫情時刻。
吃過午飯,又陪爺爺奶奶待到傍晚,卡着左繼坤來老宅之前,邬思黎和左柯讓就啓程回公寓。
左柯讓這兩天放假無所事事,就去超市采購年貨,零食水果填滿冰箱,還有一些喜慶飾品來裝點家裏。
大門口貼着一副對聯,一進門的玄關櫃上多出一個柿柿如意的花瓶擺件,陽臺落地窗上挂着一排紅色小燈籠,二哈也套有一件紅白相間的馬甲。
邬思黎出差一個星期,想她的人不止左柯讓,還有二哈這條狗,現下她一回來,二哈就亦步亦趨跟着邬思黎,待她坐下後,就匍匐在她腿邊,歡天喜地晃着尾巴。
邬思黎洗完澡換上睡衣,到客廳打開電視機,調到春晚頻道,距離春晚直播還有一刻鐘,左柯讓洗好一盤水果端出來,又折回廚房煮餃子。
中午倆人吃都挺多,爺爺奶奶不停給他倆夾菜,恨不能直接喂他們嘴裏,知道他們晚上要回自己家,奶奶下午就開始着手包餃子,他們回來時,還帶回一大袋水餃,奶奶交代他們晚飯必須要吃餃子,哪怕吃一個。
這是習俗。
左柯讓一共煮十個水餃,他倆一人五個,吃完就偎傍在沙發上看春晚。
現在春晚越來越無聊,但不看又覺着沒有過年氛圍,有好看的節目邬思黎就聚精會神,輪到歌舞表演,她就捧着手機在群裏搶紅包。
就是她運氣不怎麽樣,随機紅包分配額度,她次次數額是最少,左柯讓看不得他姑娘墊底,特豪邁地在群裏發她一個專屬紅包,可把其他人給厭惡壞。
杜思勉:【有事嗎你?大過年的非屠狗,左柯讓你真不做人。】
齊靖帆:【你倆兩地分居呢?線上發紅包?】
段俊鵬:【惡心,惡心至極!】
司琮也有樣學樣在群裏也給覃關來一個專屬紅包,李京屹緊随其後。
好好一個拼手氣圖熱鬧的場合就這麽逆轉成秀恩愛大舞臺,杜思勉她們仨連彈十幾條語音辱罵他們。
左柯讓一條都懶得點,手機扔一邊抱着邬思黎玩她頭發,邬思黎倒是聽得樂不可支,主要是杜思勉罵人很有梗,抑揚頓挫像在說相聲。
左柯讓見邬思黎開心,在群裏又給杜思勉發一個專屬紅包——
Atopos:【多罵罵,我老婆愛聽你罵街。】
氣得杜思勉一個電話打到左柯讓手機,親切問候他半個小時。
除夕夜就這麽平淡又歡鬧地度過。
年初一睡到自然醒,倆人中午的航班去寧城。
定好初二去外公外婆家過年,初一下午到寧城後,回公寓放好行李,就去西郊墓園祭拜親人。
邬思黎和左柯讓都與父母緣分淺薄,掃掃墓送束花就算完事,在邬思銘墓前逗留最久。
墓碑照片的邬思銘笑容燦爛,永遠停留在他青春年少的十四歲。
邬思黎站在墓前,跟照片上的邬思銘對視,左柯讓沒有打擾她的沉默,就在一旁安靜作陪。
“我其實很讨厭邬思銘。”邬思黎輕聲開口:“在小時候。”
邬思銘是全家人放在心坎上疼的寶貝,從出生起就集全家寵愛于一身。
他得病後,家裏還算不錯的條件一落千丈,但父母就是砸鍋賣鐵都不會放棄他。
如果得病的人換成她,估計不會有這種待遇。
邬思黎很羨慕弟弟。
她從未獲得過這種偏愛。
家裏重男輕女,又因為聽信酸兒辣女這種不靠譜沒有科學依據的老話,在邬思黎未出生時就萬分期待。
結果她是個女孩,希望有多大失望就翻倍增加。
父親冷淡母親冷漠,邬思黎一開始還以為父母性格就是如此,直到弟弟出生,父母看向弟弟眼神裏的笑意和喜愛不加絲毫掩飾,她才恍悟爸爸媽媽不是因為性格也不是因為第一次做父母,就是單純的不喜歡她。
弟弟出生後,邬思黎聽到最多的話就是父母叮囑她要對弟弟好、要愛護保護弟弟、無論什麽時候都要以弟弟為主。
聽得邬思黎耳朵都要起繭子。
不記得是她幾歲,邬思銘失手打碎她一個好朋友送的水晶球,邬思黎很生氣地質問他為什麽要碰自己的東西。
邬思銘害怕地道着歉,母親聞聲趕來,也不問緣由,抱起邬思銘,指使邬思黎趕緊将碎玻璃打掃幹淨,別紮到弟弟。
邬思黎希望母親能公平一下,告訴她弟弟打碎了自己的東西。
母親無所謂一句:弟弟才多大,又不是故意的,你那麽較真幹嘛。
弟弟年紀小,可她也還是個不到十歲的孩子。
邬思黎很委屈。
但不會有人在意她。
邬思銘在家裏的地位有多高,她在家裏的地位就有多低。
她厭惡父母的偏心,也厭惡邬思銘的出現,雖然他很無辜。
可當這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屁孩躺在嬰兒床上一見她就笑,還為長牙只有光禿禿兩排牙龈的蠢樣,她又覺得弟弟很可愛。
家裏所有人都很喜歡邬思銘,而邬思銘最喜歡的人是她這個姐姐。
父母給他買的零食蛋糕,他永遠都會把第一口留給邬思黎,她要沒回家或者不在家他絕不會吃,父母給他買玩具他會拿給邬思黎先玩或者是要雙份,過年收的壓歲錢會給她花。
邬思銘是個妥妥的姐控。
但他的這份惦記,于當時的邬思黎而言是一種變相的炫耀。
邬思黎很難對邬思銘發自內心地親近又很難發自內心的讨厭他。
他一靠近自己,她就抵觸,他一難過,她也不痛快。
邬思銘生病之後,母親對她說過最傷人的話是:為什麽得病的不是你。
邬思銘知道後發了好大一通脾氣,絕食不吃飯,要母親向她道歉。
以上種種,造就邬思黎對邬思銘複雜的感情。
她是邬思銘幸福生活的對照物,同時她又在被邬思銘治愈。
在家裏,她能感受到的愛全部來自于邬思銘。
過去邬思黎不會向任何人傾訴她對邬思銘的這份矛盾,常年得不到關注和重視,她不信有誰會站在她這一邊去完全理解她。
但現在她有了左柯讓。
她就不用再一個人背負。
“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他會離開我。”
邬思黎是自責的,在失去後她數次反省為什麽沒有對邬思銘好一些,再好一些,明明誰都誇她脾氣好,她卻把最爛的一面留給最愛她的人。
她斂眸吸氣:“我跟他說過很多難聽的話,也不知道他會不會怨我。”
左柯讓斬釘截鐵:“不會。”
邬思黎當他是在安慰自己,結果下一秒他在手機相冊裏調出一條視頻。
“邬思銘去世後我去過一趟醫院,護士轉交給我的。”
當年那個信封裏裝有一封信一個U盤,左柯讓以為都是給他的,後來連接U盤查看,是他留給邬思黎的最後一段紀念。
視頻裏的邬思銘戴着棒球帽,穿着黑T,五官标志清秀,他坐在病房窗戶前,背後是碧空如洗的藍天。
挑着最好的天氣最好的角度,以最好的面貌錄制這一條視頻。
“姐,當你看到這條視頻的時候,我已經不在了,如果我猜的沒錯,你應該也已經和柯讓哥修成正果了。”
邬思銘是個很通透的小孩,邬思黎雖然沒有告訴過他半個字她和左柯讓相識戀愛的始末,但他善于觀察,心又細。
他不插手姐姐感情,卻在用自己的辦法操着心。
“真是這樣的話,那我就真的能放心了,除了柯讓哥,我找不到第二個使我踏實的人,我知道你們都很喜歡對方,遇到一個互相喜歡的人不容易,你們要好好珍惜。”
他老氣橫秋地囑咐完一通,話鋒一轉:“對不起姐,因為我的緣故,你背負了太多不屬于你的責任和痛苦,我其實不希望你對我太好,甚至希望你放棄我,這樣你會輕松很多。”
“相比我能活着,我更願意你能無憂無慮,以後我不在了,你終于可以為自己而生活了。”
視頻裏,陽光在這一刻忽然明媚,一簇光亮打在他下颚:“姐姐,希望你往後人生的每一天都能為自己而活,開心快樂,萬事順遂。”
“如果你願意的話,下輩子我當哥哥保護你。”
【作者有話說】
上一章有評論想知道左狗為什麽喜歡航天——
答:純裝B用的
(If線有,馬上了,但不能肯定是不是青梅竹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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