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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3 ? 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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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3&nbsp&nbsp 番外一

    ◎左柯讓視角的初遇◎

    左柯讓第一次見到邬思黎, 是在他十二歲那年。

    六年前母親陸若青婚內出軌,在和初戀駕車外出的路上車禍去世,他因為無意成為母親與初戀見面約會的遮羞布, 從而被父親左繼坤厭棄, 流放至國外。

    陸若青和左繼坤是聯姻,利益捆綁下的婚姻沒有任何感情可言,搭夥過日子那種,但既然結親兩家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左家彼時正值關鍵時期, 陸家又痛失愛女,兩家整日陰雲密布,左柯讓被送出國兩家老一輩默認為是對他的一種保護。

    加上左繼坤的刻意隐瞞,等外公陸老爺子發現不對勁派人接左柯讓回國, 他已經在國外待有一年半。

    外公想把他帶到寧城親自撫養,爺爺不放人,一場持久的拉鋸戰後, 左柯讓還是留在京北。

    左柯讓十一歲那年, 九月份他小升初, 和左繼坤在爺爺奶奶家發生争執,左繼坤把他推下樓梯,導致他右腿骨折,外公知道這件事後說什麽都不肯再後退, 爺爺自知理虧,沒再阻攔外公要接他去寧城。

    傷筋動骨一百天,他暫且先在京北養傷, 等活蹦亂跳之後再去寧城。

    他在醫院那幾天, 一衆發小每天放學後都會來醫院看他, 跟上班打卡似的,一天不落。

    九月三十號那晚,幾個發小齊聚在他病房裏,因為第二天是國慶假期,他們都要飛出去玩。

    杜思勉坐在病床上,啃着一個大紅蘋果,另一只手欠登地戳裹着他腿的石膏:“我這麽碰你,你有知覺嗎柯柯?”

    “有。”左柯讓面無表情:“再碰我腿碎了你就死了。”

    左柯讓是他們這群人裏第一個斷腿的,沒有前車之鑒,杜思勉醫療知識有限,真被吓到,猛地縮回手,甚至還雙手合十對他那條斷腿拜了三拜。

    有病一樣。

    左柯讓叫他滾。

    居可琳坐在病房單人沙發裏翻着一本時尚雜志,想到什麽,擡頭看向病床上的他:“你這樣是不是得晚一年在上學?”

    她燦爛笑起來:“那你就是我們學弟了啊。”

    左柯讓上學早,和一衆發小同級,平常這幾人就弟弟弟弟地喊他,現在他耽誤一年再入學,年齡到學級全方位成為弟弟。

    這下一口一學弟,喊得不要太熱情。

    左柯讓沒搭理他們。

    他們這群人嘴賤起來沒完沒了。

    左柯讓感覺他們這幾人每天來醫院找他,是打着陪他的幌子逃避做作業。

    杜思勉吃着給他買的大紅蘋果,居可琳面前茶幾擺着說是送他的小蛋糕,司琮也做病床邊椅子上用着他的充電器邊充電邊打游戲,齊靖帆霸占最大那張沙發按着遙控器換臺電視。

    一個個哪有半點探望病人的樣子?

    期間杜思勉接到親媽打來的電話,問他怎麽還不回家,又跑哪裏去瘋了。

    杜思勉理直氣壯說在醫院陪阿讓,他媽就不再發飙。

    杜媽下午在家看完一部家庭教育題材的電影,被感動到,一聽杜思勉提起左柯讓,那個勁沒緩過來,唉聲嘆氣的:“你們這幾個朋友多去看看阿讓也好,他那對爹媽我都不想多說什麽,也是苦了阿讓哔——”

    杜思勉沒想到他媽今天腦子這麽不在線,杜媽也沒想到杜思勉大剌剌開着免提。

    反正病房裏氣氛就這麽變得詭異起來。

    杜思勉像是摸到什麽晦氣東西,挂斷後就将手機扔出去老遠,對左柯讓痛快認錯:“對不起讓哥,下次我絕對不會再開外放。”

    “……”

    居可琳一個大白眼。

    這是哪來的二百五。

    “沒事。”司琮也打圓場,他拍拍左柯讓肩膀:“柯柯你別灰心失望,到時候我肯定談一段絕世戀愛叫你重燃對愛情的信心。”

    左柯讓也是搞不懂司琮也這腦回路,人杜思勉他媽是在吐槽他爹媽對他不好,跟愛情有個雞毛關系。

    這逼果然出生就一戀愛腦,啥啥都能扯到愛情。

    左柯讓第二次叫第二個人滾。

    他本來也沒不相信愛情,他爹媽那稀碎的婚姻只能代表他們倆人的失敗,不包括其他人也不包括他。

    他堅信自己以後一定會遇到一個喜歡的姑娘,并且與之白頭偕老,厮守一生。

    他其實和司琮也一樣,是個愛情理想主義者。

    腿傷徹底養好,是次年開春。

    他要上的那所初中同國外一所中學有一場春季游學活動,雖然外公已經替他辦理好轉學手續,他學籍不在那所初中,但這活動是自費,多他一個無所謂,司琮也杜思勉他們就喊他一起,想着馬上就要去寧城,非過年不見得回京北,左柯讓就報名參加了。

    五月中旬走,為期兩個半月,再一回來就是八月份。

    他是想着再陪爺爺奶奶住兩天就動身去寧城,結果他回國那天左繼坤也恰好回老宅吃飯,爺爺奶奶竭力在避免父子倆見面,左柯讓是提前回來,就趕上了。

    一次又一次,左柯讓對他這個親爹是丁點感情都沒有了。

    互不打擾多好,可左繼坤不能忍受左柯讓忽略他這個老子,所以父子倆一見面就會不愉快。

    打車回老宅,一看院子外有左繼坤的車,左柯讓掉頭就走。

    十幾個小時的飛機他坐得想吐,左柯讓直奔高鐵站,半路訂下四十分鐘後去往寧城的高鐵。

    高鐵四個多小時,沿途風景大多是平原,綠油油的莊稼地,倒也賞心悅目。

    左柯讓就聽着歌望着窗外,偶爾回回消息,打發着着四個小時的行程。

    下午五點三十八分,高鐵抵達寧城。

    左柯讓推着行李箱,随着人群往外走,跨出車廂的那一剎那,夏季寧城潮悶炎熱的空氣撲面而來,鼻子像是被一層打濕的棉絮糊住,呼吸都不太順暢。

    偌大的車站人潮擁擠,交談聲嘈嘈切切,夾雜着幾句寧城方言,一切都是與京北不同的面貌。

    未免外公等,還有一小時到站他才聯系外公,外公在電話那端歡喜地說這就來接他。

    十分鐘前,外公打來電話告知他有些堵車,叫他找個涼快地方等等。

    現在是旅游旺季,寧城湧入大批外來游客,又是晚高峰,堵車再正常不過。

    左柯讓走出車站,目光遠眺着,找尋着有無人少一些的冷飲店快餐店。

    最後鎖定在一百米外的一家肯德基。

    他擡腿邁出一步就被人擋住去路。

    一人撞進他懷裏,他煩躁皺眉,還未發作,對方先一步鞠躬:“對不起對不起。”

    左柯讓定睛一瞧,是一姑娘,穿着白T九分褲,紮着馬尾,因為動作幅度過大,發梢差點甩他臉上。

    還沒再進一步看清她的模樣,小姑娘就着急忙慌跑開。

    匆匆一瞥,只記得她有一雙漂亮眼睛,還有淡淡的栀子花香。

    高鐵只有二等座有票,坐他後排那哥泡面辣條吃不停,他被迫聞一路亂七八糟的味道,栀子花味清新淡雅,他那反胃勁平複不少。

    視線随着她而移動,那姑娘屬兔子的,溜飛快,人不大點一個人,眨眼就隐入人群。

    小插曲很快被他抛諸腦後,他繼續朝目标快餐店過去。

    少爺有原則,進店就得做點貢獻,不花點錢他占着地方良心難安。

    點杯可樂,一個甜筒,在靠窗位置坐下。

    邊吃邊百無聊賴地觀察着外面奔波趕路的行人。

    發現一抹略有些熟悉的身影,游移的眼神一頓。

    小姑娘拖着達她小腹的巨大行李箱,笨拙地跟在前方一家三口身後。

    男人抱着一個小男孩,女人圍在旁邊打着遮陽傘擋太陽,誰都沒有顧及後方小小的她。

    太陽毒辣,車站廣場全露天,沒有任何遮陽設施。

    那姑娘就像個局外人,被排除在溫馨和睦的家庭氛圍之外。

    她有點可憐。

    左柯讓這樣覺得。

    甜筒吃完,外公又打來電話問他在哪。

    左柯讓叫外公別動,他過去就好。

    黑色勞斯萊斯停在路邊,司機等在車外,接過他的行李箱。

    外婆也一起來接,迫不及待推門下車,抱住他不停在說他瘦了。

    爺爺奶奶很愛父親,外公外婆也很愛母親,兩個在充滿愛意的家庭裏長大的人卻沒有給他相應的愛。

    很奇怪。

    但左柯讓已經不會再為此糾結傷神。

    不值得。

    這個世界上也不是所有事情都能找到答案。

    天氣悶熱,不是個促進爺孫感情的好地方,左柯讓叫外婆先上車。

    他們一起坐進後排。

    車子向前駛進時,左柯讓不經意側頭,馬路對面是那一家四口。

    女人一臉不耐煩,她面前的小女生低着頭絞着手,不知道做錯了什麽事在遭訓斥。

    她有兩點可憐。

    左柯讓再次這麽覺得。

    打游戲的手速靠日複一日地練,做題正确率靠一道接一道地刷,這兩項都沒有一個準确的次數标準。

    而記住一個人,只需要見她三次,腦海裏就會有她的身影。

    不到半小時,左柯讓就見過那個女生三次,第四次是在一個月之後。

    外公給他安排進寧城最好的厚德中學,他生活得還算不錯,和老朋友保持着聯系也結識了新朋友。

    一天晚上,他做完作業,收到段俊鵬問他要不要出來打球的消息。

    閑着也是閑着,左柯讓和外公外婆打好招呼,騎車前往。

    體育館離別墅區不遠,騎車十五分鐘。

    一樓是籃球場,排球館在二樓。

    一出電梯,場中心烏泱泱一群人頭,兩派對立。

    一看兩邊人都是熟人,左柯讓不用問都能猜到是怎麽回事。

    厚德中學十分看重學生們的身體素質培養,每個學生都要選擇一門體育運動,一周兩次課。

    男生麽,一提起運動當然首選籃球,左柯讓不愛從那個衆,湊那個熱鬧,選的排球。

    段俊鵬跟他一樣。

    他們這一屆新生實力都不錯,一進隊就贏得教練關注,左柯讓段俊鵬他倆尤其出彩,高年級學長認為他們這屆新生目無尊長,經常找他們茬。

    這不,今天在體育館碰到,一言不合就要比試比試。

    段俊鵬就叫來左柯讓。

    對方挺仗勢欺人的,左柯讓他們進隊沒多長時間,技巧才學完,能打出個什麽屁來。

    但熱血沖動就是青春期小孩的代名詞,別人都打到家門口來,誰不應戰誰就時孫子。

    結果是意料之外的慘敗。

    被對手們嘲笑一通,場地也丢失,段俊鵬吵吵着去吃宵夜彌補一下受傷的心靈。

    一群大小夥子浩浩蕩蕩走出體育館,其中一男生說他去買包煙,旁邊一家大型超市門口就是煙酒店。

    男生去買,其他人在原地等。

    左柯讓垂頸刷着手機,發小群裏正在嘲笑杜思勉數學考六分被杜媽追着滿小區揍的事情。

    一排哈哈哈哈哈刷着屏,左柯讓偏打兩個哈哈破壞隊形。

    居可琳@他:【就你特殊!】

    話題就在這兒轉變。

    齊靖帆:【咋樣啊柯柯,想我們沒有?】

    左柯讓打字:【別惡心人。】

    司琮也:【你一北方人跨地域,還适應?】

    左柯讓:【還行。】

    杜思勉:【都說南方美女很多,我前幾次過去玩是一個都沒看見,柯柯你看有美女嗎?】

    沒——

    買煙男生回來:“走吧兄弟們!”

    左柯讓剛打完一個字,應聲一瞥,就很巧的在買煙那男生身後,看到一個月前高鐵站那女生。

    左柯讓沒特意去記她長什麽樣子,就一陌生人。

    但她一出現,左柯讓記憶就自動對號入座。

    一男人等在超市外:“思黎你快點,思銘還在等。”

    女生拎着一包零食小跑着到男人身邊。

    男人問:“思銘想要的都買了嗎?”

    女生點頭:“買了。”

    父女倆就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男人一只手提着一包東西另一只手還空着,也沒有拿走女生抱着的大包零食。

    她真的很可憐。

    左柯讓三次見她三次這麽覺得。

    輸入框裏的“沒”字删掉。

    左柯讓鬼使神差打出:【有。】

    杜思勉:【是誰是誰?你班女生還是你校的?】

    杜思勉:【有照片嗎?】

    左柯讓:【不知道是誰。】

    杜思勉:【?】

    杜思勉:【你有病吧!】

    但知道叫si li

    具體是哪兩個字,還有待研究。

    左柯讓每周一三六晚都會去體育館打球,有時候會在進體育館之前看到那個女生,有時候是打完球出來之後,還有時候一次都不會看到。

    刷臉次數一多,左柯讓覺着挺有趣。

    人這一生會碰到2920萬人,相遇的幾率只有0.00487。

    大街上擦肩而過僅有一面之緣的人數不勝數,而他竟然在這2920萬人中捕捉到一個時不時會在他世界裏上演續集的人物。

    真的好奇妙。

    于是,他會在遇到她後悄悄跟在她身後,沒有特地調查跟蹤,他還沒那麽閑。

    只是會在偶遇後騰出一些時間,去了解她一點點。

    就像在養一只電子寵物。

    他知道了她在寧城三中上學,教學水平學生素質能和厚德打擂臺的公立學校,她每周三都會去體育館旁邊那家大型超市采購生活用品,有時是自己有時和父親一起。

    還知道了她全名叫邬思黎,思念的思,黎明的黎。

    很好聽很有寓意的一個名字,可現實卻相反,她并沒有獲得同她這個名字一樣用心的愛。

    嚴格來說,左柯讓對邬思黎不算一見鐘情。

    那時候還太小,左柯讓雖然是愛情忠實信徒,但他并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樣的心态。

    他只是在邬思黎身上,找到和他同病相憐的感覺,是一種同類相吸,進而衍生出好奇心和窺探欲。

    他想看看這個女生在這樣的家庭下會成長什麽樣子。

    直到——

    他夢到她。

    長大後,他後知後覺明白,對一個人産生興趣,想探索她的那一刻起,就是喜歡在萌發。

    而早在他見到她的第一面,他們羁絆的種子就已經埋進命運的土壤裏。

    【作者有話說】

    人這一生會碰到2920萬人,相遇的幾率只有0.00487——電影《不完美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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