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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左柯讓伸着胳膊, 襯衫袖口上縱,露出一截手腕,戴條編織紅繩。
分手後, 邬思黎将紅繩還給了他。
意義太重,在當時那種情況下她無法心安理得接受。
新生活新面貌, 第一天上班開個好頭, 邬思黎衣服到鞋都穿的新款,也是沒想到今天就會外出,上午踩着高跟鞋逛展覽, 腳後跟是有點磨,想着中午吃完飯找個商店買創口貼,吃完就直奔會議廳, 沒空去買。
沒扭捏矯情, 邬思黎拿過創口貼:“謝謝。”
左柯讓像模像樣:“不客氣。”
共用洗手池算是個休息區,有排長椅,邬思黎走過去坐下,朝向左柯讓那邊的頭發別到耳後,雙腿交疊,脫掉高跟鞋, 用腳尖勾着。
她穿得一身職業裝,包臀半身裙,坐下後腰臀線條完美勾勒,小腿繃直, 高跟鞋在她腳尖一蕩一蕩,明明人坐姿正常, 哪哪都正經,左柯讓就是看得眼發熱。
想跪她跟前, 握着她腳腕踩自己腿上或者其他地方,幫她貼。
嚓一下——
打火機滑落滾過的聲音。
左柯讓側身對着邬思黎,點燃一支煙。
他站在通風口處,煙向另一邊飄,吹不到邬思黎那兒。
邬思黎想提醒他樓內好像不允許抽煙,擡頭看見吸煙區的标志就在左柯讓頭頂,話咽回去,撕開創口貼包裝,貼在破皮的腳後跟。
就在她琢磨要走還是再留會兒,留又該以什麽正當理由時,左柯讓淡聲問她:“什麽時候回來的?”
就像是許久未見的老同學之間随意問候,沒什麽不一般的情緒。
邬思黎重新穿好高跟鞋:“前天。”
左柯讓咬着煙在吸,含混一嗯。
第一個話題就這麽聊完,左柯讓煙還剩一半,他有事幹邬思黎沒有,除了剛才遞創口貼時倆人有眼神交流,左柯讓始終沒有正眼瞧她。
不能影響心情,研讨會還有後半場,她得精神高度集中,起身要告辭:“我——”
話說一個字,左柯讓手機響,他給邬思黎打個手勢,叫她稍等,他接通電話。
這處衛生間裏會議廳較遠,較近的那處人多,邬思黎不想擠,左柯讓他們來這估計是一樣的原因。
這裏暫時就他倆,清靜,通話音量開不大也挺清楚,高子言嗷嗷着呼救:“阿讓你在外頭呢嗎?”
不等他答,第二句:“你去買包紙給我送進來呗,我吃壞肚子了。”
第三句:“最好再給我找一盒止瀉藥,我怕一會兒我半途竄稀,诶媽可拉死我了讓讓。”
“……”
左柯讓滿臉無幾把語的彈幕閃過,他按着音量鍵降低聲音,嫌棄:“你說話高雅點行嗎?”
邬思黎就擱邊上呢高子言這逼唠這麽惡心的嗑。
這不有損他形象麽?
那邊又說什麽邬思黎沒再聽到,她抿唇抑住笑,勾下耳後的頭發擋着自己。
左柯讓朋友都挺搞笑的,有這些朋友陪在他身邊,他應該不缺開心。
左柯讓餘光瞄到邬思黎垂着腦袋,不耐煩應句知道了,挂斷。
睇向邬思黎:“想說什麽?”
“嗯?”邬思黎擡起臉:“沒什麽,我要回去了跟你說一聲。”
“走吧。”左柯讓揚揚下巴:“順路一起。”
于是同行。
中間一拳頭距離,不遠不近。
四年空白,只有每年兩次生日問候,着實是太過生疏,他們以前有很多話聊,左柯讓經常逗她,就很直白的說一些騷話,弄得人面紅耳赤才肯罷休。
而現在,他們之間說什麽都顯得越界。
高跟鞋在瓷磚地板上的噠噠聲響是僅有的背景音。
左柯讓不習慣穿皮鞋,襯衫西褲配得黑白色德訓鞋,穩重又有點散漫不羁的調調,他也不咋喜歡穿正裝,覺得束縛,但這種場合人人都正兒八經,就他穿T恤大背心不合适。
這雙德訓邬思黎瞅着眼熟,像是她之前給他買的。
也不排除是左柯讓後來自己又新買的,畢竟他很喜歡這牌子。
這麽雜七雜八地想着,驀地,手肘一緊,人被拽着往右踉跄,肩膀撞到一堵溫熱胸膛,小腿挨過左柯讓西裝褲,半個身體都靠進他懷裏,後腰抵着他小腹。
嗓音落下:“看路。”
左柯讓被她蹭得喉結一滾,小幅度後退半步,松開她手臂。
觸碰還不到兩秒鐘。
他攥過的手肘還保留着他的力道,他一撤,邬思黎有那麽點無所适從,心口微澀。
她張張嘴,還未道謝,差點撞到的那人眼睛在他們倆身上來回一掃,兩條眉毛齊齊一挑。
沒忘記正事,老胡按叫人:“走了思黎,帶你去見幾個人。”
“哦好。”邬思黎沒看左柯讓,只稍側頭:“我先走了。”
左柯讓瞧着她卷翹的睫毛尖尖:“好。”
邬思黎跟老胡離開。
左柯讓目送着她走遠,碰過她的那只手摩挲兩下。
*
老胡是帶邬思黎去認識幾個同傳前輩,一番交流後就各自回到自己負責的箱子裏,繼續研讨會下半場。
散場是下午五點,老胡可算有機會八卦,一上車他就求問心切:“你和航天局那哥們?”
擠眉弄眼:“怎麽個事?”
凡事發生,必有痕跡。
談過戀愛的情侶間會有一種莫名氛圍。
別人一看,就一想法:這倆人絕對有過事。
老胡在通往衛生間走廊裏看見邬思黎和左柯讓就這第一感覺。
邬思黎也從容:“前男友。”
是有所猜測,當事人這麽痛快,老胡還是嘶一聲,他開着車,給副駕駛的邬思黎豎起大拇指:“妹妹你這眼光挺牛逼啊。”
這話,邬思黎不太會搭:“還好。”
“初戀?”
“嗯,本科時候談的。”
“咱公司不專門承接這種活動麽,好幾個小姑娘看見那哥們都說帥,有個膽大的上去要微信,雄赳赳氣昂昂地去失望地回。”老胡一男人都認為左柯讓是真帥,他咂咂舌:“你倆——”
止住:“算了。”
邬思黎不解:“什麽算了?”
“就是,”老胡是個憋不住話的:“想問你倆還有可能沒,後來又一想那哥們有女朋友了。”
他拍自己嘴一巴掌:“我也是欠,你別往心裏去妹妹。”
邬思黎摸一個人性格摸挺快,這一天相處下來,知道老胡是個什麽樣的人,工作時頭腦高度集中,放松時就是真放松,純說話不過腦子,沒啥惡意。
邬思黎不動聲色打聽:“我倒是沒聽說他有女朋友,很久沒聯系了。”
“好像都到談婚論嫁階段了。”老胡回憶着:“要微信那同事有次在首飾店看到過他在選戒指。”
……
RS挺人性化,不強制加班,任務完成後就可以走。
回到公司,整理下今天研讨會的資料留存,又布置好工位,邬思黎下班回家。
她還沒買車,只能坐地鐵。
戴上耳機,刷碼進站,趕上晚高峰,地鐵站裏人密集到喘氣都困難,不用扶手,怎麽急剎車都不會跌倒。
邬思黎想着等到周末去4S店逛逛,她在國外留學這幾年和在寧大差不多,兼着職、争取獎學金、有活動比賽就參加,還清左柯讓給邬思銘治病的錢後還剩一些。
買輛代步車綽綽有餘。
只不過京北這個路況,開車不見得比地鐵快。
就這麽個無聊的問題,她糾結一路。
回到公寓,迎接她的是一室黑暗。
國外幾年都是如此。
沒有等在門口甩着尾巴的二哈。
也沒有與她大部分時間同進同出的左柯t讓。
開燈換拖鞋進屋,在小區門口便利店買來的便當放在茶幾上,她挽着頭發去浴室洗手,完返到客廳,盤腿坐在地毯上拆開便當吃飯。
iPad架起來找個辯論賽看。
這兩天倒時差倒得她胃口不是很好,便當吃一半就飽,她含着吸管有一口沒一口玩似的喝着果蔬汁,一個半小時的辯論賽視頻看完,喝空的果蔬汁扔進垃圾桶,她去洗澡。
心血來潮,洗完澡竟然有雅致拾掇頭發,吹到半幹塗精油,抹完又吹兩下就罷工不幹。
好麻煩。
真的好麻煩。
胳膊還很酸。
擰起眉拔掉吹風機,鑽進被窩睡覺。
心緒不佳,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光怪陸離的夢一個連一個,她人仿佛分成兩半,一半在親身經歷着夢中的事情,另一半以第三視角觀看。
渾渾噩噩到淩晨,嗡嗡震動聲吵醒她。
眯愣着眼從床頭櫃上撈過手機,過亮的屏幕刺得眼酸,她又趕緊閉上,沒看來電顯示,憑借身體記憶滑動接聽。
還沒出聲,聽筒那端甩來一句——
“我發燒了。”他嗓子啞:“給我送盒退燒藥來高子言,我這沒有。”
說完就挂斷。
邬思黎怔忪幾秒。
手機界面退回到桌面,她又點開最近通話,左柯讓的名字赫然在列。
時隔四年。
她再次接到他打來的電話。
但這通電話是錯撥。
邬思黎掀開被子就要下床,記起趙月雯說他去過婚紗店還有老胡說他有女朋友的事情,又頓住。
電話打回給左柯讓,無人接聽,不曉得是不是燒迷糊了。
她猶豫片刻,找到段駿鵬微信,撥去語音。
好半晌才接通。
“他媽誰啊?”哥們特暴躁:“天還沒亮呢!”
“不好意思對不起,我是邬思黎。”邬思黎簡短闡明來意:“左柯讓剛才不小心把電話打到我這裏來了,他說他發燒了家裏沒藥,你還在京北嗎?麻煩你去看看他吧,或——”
者你告訴一下他女朋友。
還沒說完,段駿鵬直截了當一句:“不在!”
邬思黎為難:“啊?”
段駿鵬腦瓜子轉飛快,嘴皮子也賊溜:“真不湊巧我昨天剛回的寧城。
他出主意:“這樣吧貂蟬妹妹,我把他家地址給你,你去看看他死沒死。”
最後拍板:“就這樣哈!”
誇張地打個哈欠:“困死我了操,我地址發你啊。”
嘟——
挂斷。
又一陣震動,段駿鵬發來一串消息,左柯讓小區地址,具體到門牌號還有家門密碼。
以及兩條叮囑,第一條:【到了你也別敲門,輸密碼進去就行了,萬一他真燒得不省人事也開不了門。】
第二條:【沒死的話就不用告訴我了,不是很想知道。】
就,蠻令人費解的兄弟情。
邬思黎回複一個謝謝。
那邊嚷嚷着困死的段駿鵬一下子振奮,他一個鯉魚打挺在床上坐起來,酒店房間半拉的窗簾外是京北淩晨時分的景色。
電話撥給左柯讓,第一遍沒接打第二遍,即将自動挂斷,通話成功。
人撂話:“有屁放。”
段駿鵬笑嘻嘻:“真發燒了柯?”
“那不然?”
“很嚴重?”
“幹什麽?”
“一加一等于幾?”
“你傻逼?”
段駿鵬支着下巴:“就想測測你是不是真燒糊塗了,怎麽就那麽湊巧電話打到貂蟬妹妹那求助呢,貂蟬妹妹說你打錯了,你是打錯了嗎?”
他啧啧啧:“诶你到底是求助還是求偶呢?”
左柯讓問:“你怎麽知道?”
段駿鵬答:“找我要地址來着啊。”
左柯讓裹在被子裏神色不虞。
她怎麽還要去問別人,又不是沒來住過。
段駿鵬故意擾亂他:“她不想去拜托我去看看你,我在路上了馬上就到,柯你堅持住!”
“滾蛋。”左柯讓罵:“死回去!”
*
距離邬思黎上班還有四個小時,她洗漱完換上新一套職業裝,裝好東西,出門打車去左柯讓家。
邬思黎家在市中心附近,左柯讓就住在市中心,不堵車十五分鐘。
這套公寓邬思黎來過,也住過兩晚,沒想到左柯讓回京北後是住在這裏。
也可能是圖省事,懶得再選新家。
在小區門口保安亭登記好信息,到樓前又犯新的難,她沒有門禁卡,進不去樓內,一籌莫展之際,萬幸有物業在值班,見她面生,隔着門玻璃問她是誰。
邬思黎又說明一遍緣由,物業開門放人進去,還貼心幫她刷了電梯。
二十樓。
寧城住過的那套公寓也是二十樓。
這個點少有人起來,直達二十樓,邬思黎跨出電梯,不用對應門牌號,一梯一戶,電梯門正對面就是。
敲兩下門,邬思黎再打電話,沒人開門沒人接聽,她這才輸入密碼。
門一拉開,一團白影杵在玄關位置,身體後傾,做出随時準備沖出的姿勢,喉嚨裏發出低吼。
然而在看清是邬思黎後,戒備頃刻間消失,驚喜地嗷兩嗓子,生猛地撲向她。
薩摩耶是中型犬,幾十斤的體重一砸過來,普通人真遭不住,邬思黎在二哈鼻子快要碰到她時迅速作出反應,豎掌做出停止手勢。
二哈果然一個急停。
興奮地原地轉一圈,湊近邬思黎,毛茸茸腦袋一個勁拱她。
能把人心都拱化。
四年不見,它長大好多。
左柯讓不定時會在朋友圈發一下二哈的照片,邬思黎每一張都有保存。
蹲下身,抱住二哈。
它尾巴都要晃飛。
一人一狗好一番久別重逢,邬思黎險些忘記自己來這裏的目的,直到裏面卧室傳出咚一聲悶響。
邬思黎暫緩同二哈的親近,打開鞋櫃,裏面備着幾雙一次性拖鞋,還有一雙女士拖鞋,她拿出一雙一次性拖鞋穿。
尋着聲音找到主卧,房門半掩,寬大的黑色雙人床上被子淩亂,隆起一道弧度,左柯讓趴着在睡覺,臉朝門口,緊蹙眉,一條胳膊耷拉在床邊,地板上有一只歪倒的空玻璃杯。
許是要喝水,不小心碰掉。
邬思黎忙走進,站床邊彎下腰,沒有看到體溫計耳溫槍之類的東西,手心覆上他額頭,真是一片滾燙,下午他發言時嗓子就不太正常。
“左柯讓?”
“左柯讓?”
她皮膚涼,貼着特舒服,左柯讓在昏睡中給出反應,摸着她手背挪到自己脖子,哼哼:“好難受啊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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