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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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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2 章

    尖銳且直白。

    趙月雯開口前, 邬思黎正好送進嘴裏一塊鳕魚丸,她理所當然得到幾秒鐘緩沖,咽下去後正要回答, 服務員端來最後一道巴斯克甜品。

    一番打斷,

    不了了之。

    吃完飯邬思黎領着趙月雯在市區閑逛, 六點鐘兩人分別, 一個去酒店一個回公寓。

    邬思黎來馬德裏後搬過好幾次家,這間公寓是她住時間最長的一間,一室一廳一衛, 二十幾平米,空間不大但很溫馨。

    剛進家,拖鞋都還沒換, 門就被敲響。

    她打開, 是Diego。

    Diego也是康普斯頓大學的學生,讀大三,長相挺俊秀的西班牙帥哥。

    邬思黎兩年前搬到這棟公寓樓住在他隔壁,在這之前,他們倆在學校社團也經常見面,只不過成為鄰居後才逐漸熟絡起來。

    他站在門外, 邬思黎側身邀請他進屋,他搖搖頭,越過她肩膀看到她攤在客廳地板的行李箱,失落終于掩飾不住:“真的就要走了嗎?”

    邬思黎嗯。

    Diego手裏拿着一個包裝精美的巴掌大禮盒, 遞給她:“離別禮物。”

    怕她拒絕,Diego先勸:“就當是留個念想, 我們畢竟還是朋友對嗎?”

    邬思黎收下禮物:“謝謝。”

    本是想着送完禮物就好,真正見到邬思黎後, Diego生出不甘,刨根問底:“你回國,是因為你喜歡的人嗎?”

    “什麽?”

    Diego道出他不小心窺探到的秘密:“之前有次社團聚餐,你喝醉酒後在看和一個男生的合照。”

    他問:“他是你喜歡的人吧?”

    短短幾個小時,邬思黎經歷兩次同樣的問題。

    她同樣沉默不語。

    Diego是明知故問,醉酒後躲在角落裏偷偷翻看一張又一張的照片,那樣小心那樣在意,怎麽會不是喜歡的人。

    他又做出無謂假設:“如果我早一些跟你表白,你會不會跟我在一起,會不會留下來?”

    前兩天得知邬思黎要回國的消息後,Diego着急忙慌告訴她他的心意,結果顯而易見。

    “不會。”邬思黎毫不遲疑,給出肯定答案:“我不會永遠留在這裏。”

    或早或晚,

    她總要回國。

    總要回去。

    邬思黎坦然看他:“你很好,但是很抱歉。”

    被發好人卡的Diego苦澀一笑:“我明白了。”

    他張開雙臂:“能抱一下嗎?”

    邬思黎大方上前,跨過門檻擁住他。

    Diego也保持着紳士風度,手臂虛虛攏在她肩膀位置:“祝你一切順利。”

    盡管他不想承認,還是說:“你們看起來很般配。”

    “謝謝。”

    送走Diego,邬思黎什麽都不太想幹,走到客廳一腳踩上沙發膝蓋一彎,人窩進沙發裏,撈過一個抱枕抱着。

    衣服什麽的都提前郵寄回國,就留一個小號登機箱,等明天出發前再收拾最後一批小件物品。

    盯着純白色天花板發會兒呆,爬起來去洗澡,洗完頭發吹到半幹就倒床上睡覺。

    她也沒怎麽睡,迷迷瞪瞪。

    第二天早上五點鐘被鬧鐘叫醒,精神還挺振奮。

    洗漱完整理行李,最後環顧一圈這間公寓,檢查完沒有東西落下,鑰匙留在玄關鞋櫃上,關好門,前往機場。

    馬德裏直飛京北要十三個多小時,慢長的航程,機窗在的天空由白轉黑,雲層缭繞在附近觸手可及。

    出國四年她中途一次都沒有回去過,近鄉情怯,十幾個小時內她看完了五部電影,重溫了一遍《綠房子》,幫教授批改了十幾份學生作業。

    幹的事情不少,都是機械化流水賬的運作,沒一件進到腦子裏。

    邬思黎沒有覺得難熬,甚至在快要降落時産生些許惶恐。

    随着人群往外走,到轉盤處取行李。

    鄒念桐在寧城,範雲薇在滬市受邀參加活動,趙月雯昨天分別後飛港城,京北這邊沒有邬思黎的朋友,入職的翻譯公司本是安排人來接她,但她不習慣麻煩陌生人,婉拒對方好意,自己打車回公寓。

    公寓是趙月雯老板幫忙找的,趙月雯半個月前知道她要回國,包攬下找房子這項任務,轉手甩給他老板。

    他老板是京北人。

    機場人來人往,邬思黎完全沒察覺到後面有人在跟,在她坐上出租車離開機場後,杜思勉結束視頻錄制,拇指一松,視頻發送出去。

    點開視頻又欣賞一下,杜思勉啧啧笑着打字:【柯柯啊,你看看這姑娘眼不眼熟?】

    第二條:【我怎麽看着有點像你前女友呢?】

    發完杜思勉就胳膊支着行李箱拉杆站路邊等人回複,半天過去一點反應沒有,他卡着兩分鐘節點撤回。

    司機開着車到他面前,接過他的行李放進後備箱,杜思勉拉開後排車門,與此同時手機震動,一看來電備注他就笑了。

    雀躍接通:“柯柯呀?”

    *

    機場在郊區,還沒到早高峰,淩晨時分的京北還在沉睡中,天色昏昧,是和國外完全不同的景色。

    一個多小時後開到市區,十一點整,邬思黎到達公寓門外,還沒錄入指紋,她用鑰匙開鎖。

    進屋後開燈,家裏都已經打掃幹淨,一應布置全都按照她的喜好來,趙月雯辦事是真靠譜。

    在四人群裏報個平安,又私信趙月雯表達一番感謝,人甩個翻白眼的表情包,叫她別這麽肉麻。

    明明昨天見面還生撲她,她一道個謝就嫌棄起她。

    京北與馬德裏時差約七小時,現在京北是早上六點多鐘,邬思黎在飛機上一直沒能睡着,早就忘記時差這東西。

    還是有些激動的,此刻踏進家門,活躍地心跳平複下去,困意如山倒,強撐着洗個澡沖走一路仆仆風塵,卷着被子沉沉睡去。

    一覺睡到晚上八點,被餓醒,邬思黎閉着眼睛賴床,在繼續餓着和起來去覓食兩個選項之間徘徊許久,最終被肚子一聲咕叫打敗。

    京北的夏季也很幹燥,夜晚比白日涼爽,邬思黎适t應良好,換上簡單的白T黑褲,頭發随意紮成低馬尾,鑰匙勾在食指,出門。

    某點評App推薦一家銅鍋涮肉,評論區圖片拍的很有食欲,邬思黎搜一下位置,十五分鐘路程,在國貿那邊,不算遠。

    打個車過去。

    銅鍋涮肉是京北特色,邬思黎來的這家好像還是京北總店,人巨多,她排完號去隔壁奶茶店買杯冷飲邊喝邊等,一回來旁邊那對情侶不知怎的吵了起來,女生扭頭就走,男生抓着頭發煩躁地在原地轉一圈,追上去前随手将他們的號碼紙塞給離最近的邬思黎。

    “送你了姐。”

    邬思黎人都是懵的,店服務員恰好出來叫號,低頭看一眼號碼紙,是剛才那對小情侶的號。

    就,她還挺幸運?

    見她是一個人,店員領着她到一個雙人位小桌坐。

    前方有一個超大觀景盆栽,完美擋住她,不特意探頭看,根本發現不了盆栽後面還有一人。

    但偏偏就有人善于發現,邬思黎誤食用來調味的小米辣,整張臉都通紅,接連好幾口冷飲入嗓,緩解火辣,一道驚訝男聲在頭頂響起。

    “邬思黎?”緊接着轉變成驚喜:“貂蟬妹妹?”

    好久遠的一個綽號。

    邬思黎掩着唇循聲望去。

    段駿鵬在距她兩步外,隔着徐徐上升的熱氣看清她,特自來熟坐到她對面:“什麽時候回來的啊?”

    邬思黎抽張餐巾紙擦嘴:“今天。”

    “自己來吃?”

    “嗯。”

    以前沒少被左柯讓帶着和他朋友們吃飯,又是校友,邬思黎禮尚往來地問候:“你怎麽在京北?”

    段駿鵬土生土長一寧城人。

    “來找柯——”晃着車鑰匙的手一停,他改口:“來找人玩。”

    大學畢業後大家都各奔東西地為前程為生活奔波,時間不由自己支配,能特地來京北找人玩,關系非同一般。

    段駿鵬那個“柯”字話音,邬思黎也捕捉到。

    但她神态自若,點點頭表示了解。

    不算特別熟,又多年沒見,寒暄兩句就完事,段駿鵬起身告退,他走出一步又折回來:“要不上去包廂一起吃?”

    他想起網上劃分出的孤獨等級:“不都說一個人吃火鍋是五級孤獨麽。”

    邬思黎笑一笑:“不打擾了,我孤獨完了。”

    她一整天沒吃東西,吃一點就飽,被小米辣誤傷的那一口就是收尾。

    段駿鵬沒強求,看她要走,問:“回家?”

    邬思黎想消消食:“再逛逛。”

    “行。”段駿鵬揮手:“拜。”

    邬思黎也揮手道別。

    目送着人出去,段駿鵬對着她背影錄段三秒鐘視頻,發左柯讓。

    段駿鵬:【還堵着呢哥們?】

    段駿鵬:【這就失之交臂了?】

    段駿鵬:【是不是緣分已盡的征兆啊?】

    段駿鵬:【她一人來吃的火鍋,我還邀請她一起來着,人說不了。】

    段駿鵬:【剛問貂蟬妹妹她說她今天回來的,她跟你說過嗎?】

    段駿鵬:【你倆還能有以後嗎?】

    六連怼。

    有時候看客的意難平要比主角強烈得多,當初倆人分手,段駿鵬唏噓好一陣,跟自己失戀似的,這下電影兩位主角都在同一座城市,他又長籲短嘆地遺憾。

    越想越難過,在眼底揩一下并不存在的眼淚,等不及左柯讓回複,撥個電話。

    叮——

    一提示。

    界面彈出窗口:對方沒有添加你為朋友,不能語音通話

    段駿鵬:?

    操?

    *

    出火鍋店後,邬思黎沿着街道散步,導航走回家,作息徹底亂套,她也懶得糾正,又找部電影窩沙發上看,後半夜兩點多鐘困了再去睡覺。

    早上八點鐘的高鐵去寧城,十二點鐘出站,直奔西郊墓園。

    她父母和邬思銘都葬在這裏。

    買來的花束挨個擺在他們的墓碑前,邬思黎不擅長表達,也沒什麽要說的,就安安靜靜陪他們坐了會兒,然後去到上數第二排中間,一束純白色百合花放在陸若青墓前。

    鞠一躬,離開。

    寧城老城區的房子在她出國前就賣出,她在寧城沒有落腳點,來時就将回京北的高鐵票買好,這麽一折騰,晚上才回到京北。

    這下生物鐘總算是調整好。

    翌日。

    邬思黎去RS公司報道入職。

    RS是國內首屈一指的翻譯公司,專為各大國際活動提供翻譯服務,地處CBD,二十二層的寫字樓RS占據最上方的十二層。

    在前臺說明來意,前臺撥打內線電話,不一會兒翻譯部經理就親自過來帶她去辦理入職手續。

    經理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叫初雅。

    之前面試,她是主面試官。

    初雅對邬思黎印象非常好,小姑娘溫溫柔柔不咋呼,瞅着就是能腳踏實地幹活的好苗子。

    還有一點原因——

    她說:“我也是康普斯頓畢業的。”

    邬思黎并不驚訝:“我知道,校官網傑出校友裏有您的照片。”

    如果不是初雅主動提及,邬思黎估計永遠不會攀校友這個關系。

    念及這一點,初雅好感更甚。

    在人事部出來,去翻譯部的路上,初雅大致給邬思黎講了下公司各部門的情況,剩下的等她親身體會。

    原想着第一天入職會輕松一些,不成想才到工位還沒坐下,初雅就下達任務。

    “十點鐘在北航有一個航空展博會,下午是航天工程研讨會,需要同聲傳譯,你在國外留學的時候也參加過這種活動,應該沒生疏?”

    邬思黎很快進入到工作模式:“沒。”

    “行。”初雅對此非常滿意:“那你一會兒和老胡一起去。”

    老胡今年二十八,至于為什麽年紀輕輕就被冠以“老”字是因為他在不用外出的時候從不用心打扮自己,二十八歲活出八十二歲的松弛心态。

    他嘴還特碎,去往北航的路上就沒停止過叨叨,是和邬思黎第一天認識第一天做同事,但他一點不拘謹,從今早上吃的那顆茶葉蛋沒有昨天的鹹聊到初雅今天的卷發兩邊弧度不一樣。

    話題及其跳躍。

    熟稔程度仿佛同邬思黎相識好幾年,都不用放歌聽,老胡就代替音樂。

    這麽個麻雀一樣叽叽喳喳的人,等到北航下車後,瞬間切換一副面貌,正經的不行。

    上午是展博會,他們翻譯人員作用不大,就跟着參觀隊伍參觀飛行表演,中午在北航食堂吃飯,下午兩點鐘研讨會正式開始。

    邬思黎和老胡提前進入到會議廳二層最後排的箱子裏,帶上耳機進行同步口譯。

    邬思黎本身聲音偏柔,在這種正式會議場合,她會刻意壓低聲線,顯得比較有力。

    耳機裏是會議現場各位發言人各有特色的聲音,邬思黎游刃有餘地根據演講者的內容翻譯成西語傳達出去。

    托她讀書時卯足勁争取獎學金的福,即便最初對西語沒什麽興趣,也萬分認真對待專業課。

    同傳譯員只要翻譯出演講者內容的百分之八十就是合格,邬思黎能達到快九十,老胡這個前輩都不禁佩服。

    直到——

    耳機裏響起一道清沉男嗓。

    心跳有一瞬失序。

    下意識擡起眼,透過傳譯室玻璃向外看。

    會議廳着實大,她在最後面,底下會場內坐着的人全都背對傳譯室,最前排右手邊有一抹模糊身影。

    是他。

    瞬間辨認出。

    邬思黎有一秒鐘停滞,旋即擺正心緒。

    左柯讓的發言鑽進耳中,一下又一下敲打着邬思黎耳膜,經由她潤色、轉述。

    中場休息時,邬思黎和老胡都摘掉耳機,一人去洗手間,一人出去抽煙。

    現在時間是屬于她自己,就控制不住回想。

    水流淅瀝瀝沖刷在手背,暖着冰涼的手。

    “這種學術會議我是參加的真難受,為了保持形象不能攤着不能跷二郎腿,折磨死我算了,不就遲了個到,至于給咱們動用這種酷刑麽。”一男人抱怨完尋求認同:“阿讓你說老頭是不是很過分?”

    另一人懶洋洋的調子:“你是連續半個月遲到。”

    “那你呢?”前者再次試圖策反:“你沒遲到沒犯錯派你來幹啥?”

    後者不要臉回:“我長得帥吧,門面擔當。”

    “滾啊!”

    會議廳大樓的男女廁所正對着,中間是共用洗手池,邬思黎低垂着眼睫,兩道截然不同的男聲由遠及近送到她耳中。

    辨認着腳步聲,邬思黎關掉水閥。

    轉身。

    于是,

    順理成章和走到她身後的左柯讓對視。

    闊別已久。

    眼睛在這一刻自動打開對焦模式,只有眼前t的那個人,周圍所有都虛化。

    他頭發長了些,但還是寸頭那一類型,鬓角削短,經年累月地沉澱下,眉眼處愈加濃烈,鋒芒畢露的迫人氣勢有所收斂。

    穿正裝,身姿挺拔。

    成熟又陌生。

    早就準備好會随時偶遇,可真到這一刻,再怎麽充足都是徒勞。

    左柯讓平淡和她對視,嘴角上揚,是還未消減的笑意。

    高子言着急去上廁所,又是個神經大條的,瓜都送到嘴邊他愣是視而不見,跑進男衛生間解決生理需求。

    就這樣,共用洗手池這片地方只剩下他們。

    邬思黎也變很多,黑長直燙成微卷發,畫着淡妝,狐貍眼清媚澄澈,氣質娴靜淡雅。

    好像胖了些,但更漂亮。

    依舊是他喜歡的樣子。

    他審美很簡單,就是邬思黎。

    左柯讓從未預設過重逢場景,他知道他腦海裏構建出的無數種畫面都不及真正見面時那一刻萬分之一的心動。

    然後,上前一步。

    裹着創口貼的拇指和食指捏着一片創口貼給她:“貼一下吧。”

    他下瞥她穿高跟鞋的腳:“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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