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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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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0 章

    邬思黎被左柯讓軟.禁了。

    準确來說, 是左柯讓把他倆一起關起來了。

    就關在公寓裏。

    在她提出分手被左柯讓駁回後。

    她的手機電腦,包括左柯讓的,總之一切電子通訊工具通通都被他塞進保險箱, 密碼只有他知道,網線掐斷, 樓層管家每隔兩天會送一次生活必需品, 也不敲門,放在門口就走。

    邬思黎能見到的活物就倆,一個左柯讓一個二哈。

    這是他受到刺激采取的措施。

    邬思黎生氣又無奈, 每次她都以為就這樣了不會再過分了,左柯讓總能刷新她的認知。

    但是多少在意料之中。

    他也不娛樂,睜開眼睛就是盯着邬思黎, 無論她幹什麽他都在旁邊看着, 牆上的時鐘顯示到飯點他就去研究怎麽做飯,做好就端到她面前,晚上摟着她睡覺,第二天再重複過着這樣的生活。

    邬思黎感覺自己就像困在籠子裏的金絲雀,可以透過窗戶看見外面的景色卻怎麽都觸及不到。

    近來寧城天氣很好,陽光明媚, 邬思黎喜歡躺在陽臺的躺椅上曬太陽,不知不覺睡着,醒來之後第一眼看見左柯讓。

    他坐在另一張椅子上,托腮瞅着她發呆。

    不知道他已經保持這種狀态多久, 邬思黎跟他視線撞在半空,好半天他才有所反應。

    起身去廚房端來一盤洗好的水果, 三兩下剝掉荔枝外殼,喂她。

    邬思黎偏過頭, 無聲拒絕。

    左柯讓舉着手:“很甜的。”

    “我不想吃。”邬思黎壓抑許久的情緒頃刻爆發,她坐起來,面露不耐:“為什麽你總是強迫我,尊重別人的意願對你來說很難嗎?”

    沒想到她會突然激動起來,左柯讓愣了下,飽滿水潤的荔枝肉滾落掉。

    “一個星期了。”他說:“這是你跟我說的第一句話。”

    最初邬思黎吵過鬧過,左柯讓一律不予理會,她就懶得再抗争,硬碰硬她永遠不是左柯讓的對手,單方面冷戰。

    “不想吃就不吃。”他垂下眼皮去撿,丢進垃圾桶:“我只是覺得挺甜的,想你嘗嘗。”

    “就是這樣,就是你覺得好就要塞給我,根本不管我喜不喜歡。”

    “了解了,我改。”左柯讓抽濕巾擦幹淨手,去牽她:“你別生氣。”

    邬思黎躲開他的手,收進毯子裏,舒口氣,躺回椅子裏,望着漸漸降臨的夜色。

    一周以來的首次交談不歡而散。

    她不說話,左柯讓也不說,周圍太過靜谧,邬思黎又開始昏昏欲睡,她最近除了吃就是睡,精神狀态比邬思銘剛離開那陣好像還要消沉。

    左柯讓目不轉睛地看着她,解開自己手腕上那根紅繩,動作輕緩地在毯子裏摸到她手腕,給她戴上。

    邬思黎馬上要睡着,迷糊間感受到左柯讓又在擺弄她,沒力氣掙紮,勾一下手,咕哝:“什麽?”

    “保平安的。”左柯讓系好繩扣,摩挲着她手背:“戴着吧。”

    他商量:“行嗎?”

    左柯讓說他會改,邬思黎一點不信,在她的潛意識裏左柯讓習慣強勢,并且會一直保持下去。

    懶得再廢話,晚風一吹,胳膊露在外面有點冷,她又縮回去,閉上眼睛。

    等她徹底睡着,左柯讓小心翼翼傾身,在她眉心一吻。

    他低下頭,茫然無措地盯着某一點發愣。

    倏然想起邬思銘托護士轉交給他的那封信還沒看,輕手輕腳起身去書房,在書桌最後一層抽屜最下面翻出那個信封,回到陽臺打開。

    邬思銘寫字很爛,左柯讓說過數次叫他練練字,每次看他卷子還得配着他翻譯才能認出他寫的什麽內容。

    而這封信,字跡工整,一筆一劃都極為用心。

    ——柯讓哥:

    展信悅。

    如果有一天你看到了這封信,我應該已經不在了,但是不要難過!人固有一死,我拖着一身病活了這麽多年早就超值了。

    我知道你對我所有的好都來源于我姐姐,我很高興,也很感謝你能把我姐姐放在首位,我們爸媽從我出生起就很偏心我,有意無意給姐姐造成了很多傷害,她沒有被親生父母堅定選擇過所以總覺得自己做什麽都不配。

    我姐姐是個很擰巴人,她不會表達,小時候她不開心還會拿我撒氣,越長大她越悶,什麽都憋在心裏,你別看她溫溫柔柔的,實際上性格比誰都剛強,她吃軟不吃硬的。

    每次我惹她生氣,撇撇嘴示示弱她就心軟了。(給你傳授下經驗^_^)

    所以如果你們以後有了什麽矛盾,希望你能遷就她一下,我姐姐很少有随性自由的時候,現在我不在了,她能減少一大半負擔。

    我不知道姐姐很沒跟你說過,據我了解她應該不會說,但是我感覺她很喜歡你。

    以後就拜托你了,我把姐姐交給你,有你照顧她,我很放心。

    再見!

    邬思銘留。

    ……

    還不足一頁信紙的內容,左柯讓将近一個小時才看完。

    沉沉吐一口氣,左柯讓沿着折痕疊好信紙,塞進信封裏,托貼裝好。

    邬思黎再次醒來,不清楚具體是幾點,窗外天色濃稠,皎皎月亮高懸,她睡得有些懵,搓搓眼睛,看見手腕上多出來一條紅繩。

    隐約記起是左柯讓在她臨睡前戴上的,說是保平安。

    紅繩是他小時候奶奶去京北一家據說許願很是靈驗的寺廟裏吃齋半年求來的,這麽多年他從未離身。

    現在,他将這條紅繩給了她。

    “醒了?”

    邬思黎擡着手腕,還沒放下,左柯讓從她上方冒出來:“餓不餓?”

    邬思黎仰頭看他,左柯讓在笑,很單純真誠的一個笑,仿佛倆人之間從未發生過龃龉,邬思黎有一瞬被迷惑。

    她點頭:“有點。”

    “那去吃飯。”左柯讓理順她睡得亂糟糟的頭發:“我新學會了一道菜,超難。”

    拿走邬思黎t身上的毯子,牽着她手去餐廳。

    邬思黎醒來時候正好,飯菜也是剛做完,這一周以來左柯讓廚藝突飛猛進,他毫不謙虛地誇贊自己:“我覺得我現在能去應聘七星級酒店廚師長。”

    餐桌上擺着三菜一湯,全都符合邬思黎的口味,她最近胃口其實不太好,每餐吃都很少,但現在莫名餓得慌。

    他倆面對面分坐在餐桌兩邊,慢條斯理吃完一頓飯,左柯讓眼巴巴望着她,朝空盤子努努嘴:“我是不是天賦型選手?”

    熟悉的臭屁模樣,熟悉的“我最牛逼”的語氣。

    真的恍惚。

    邬思黎都險些懷疑一個月來經歷的種種是她做的一場夢。

    她點頭:“是。”

    左柯讓就笑,叫邬思黎去跟二哈玩,他收拾着餐桌,碗筷放進洗碗機,不确定邬思黎要不要吃水果,但他還是洗了一盤端到客廳。

    邬思黎坐在沙發上,腿邊有一個醫藥箱,左柯讓見狀,心一提:“拿這東西幹嘛?”

    邬思黎拉他坐下,撥開醫藥箱卡扣,取出碘伏和棉簽,捧着他的手仔仔細細消毒清理他食指指背刀劃出來的那道傷口。

    “不小心切到的。”左柯讓觑着她,猶豫再三,賣個慘:“好疼的。”

    邬思黎只清理着傷口,淡聲:“下次還是請阿姨做吧。”

    她沒有親他,也沒有哄,左柯讓眼神一黯:“好。”

    幾乎是切掉一塊肉,挺觸目驚心,邬思黎倒出藥粉用紗布裹好,然後問:“你是打算關我一輩子嗎?”

    “沒有。”左柯讓嗓音輕,嗫喏回:“不是。”

    邬思黎神色淡然:“你這樣做,只會把我推的更遠。”

    “那又怎麽了。”他小孩子賭氣一般:“反正怎麽樣你都不會喜歡我。”

    既然不喜歡,那一直在他身邊就好了。

    他要求不多的。

    “我喜歡你。”邬思黎系出一個蝴蝶結,擡眼直視左柯讓的眼睛,他的眼睛很漂亮,狹長丹鳳眼,她少敢與他對視,擔心會被看穿心底的秘密。

    “左柯讓。”她真摯告白:“我是喜歡你的。”

    怎麽會不喜歡呢。

    在她最是困難無助的時候為她掃清一切障礙,是她最堅固的靠山。

    一次又一次堅定選擇她,無論怎麽樣都無條件站在她這邊。

    這樣的左柯讓,她怎麽會不喜歡。

    也正因為喜歡,所以她更需要離開他。

    “我們之間是不平等的,如果我不喜歡你怎麽樣我都無所謂,可是我喜歡你。”她撥弄着蝴蝶結,指尖偶爾擦過他掌心:“我貪心,我想要一段平等,我能平視你的關系。”

    邬思銘在信裏寫邬思黎喜歡他,左柯讓半信半疑,他或許是憂慮自己有一天會放棄邬思黎便用這種好聽話來套牢自己。

    可怎麽會呢?

    他永遠都不會放棄邬思黎。

    但是現在邬思黎親口承認她喜歡他,在他們之間産生隔閡的此刻,給他最難忘的回憶。

    錯愕散去,急忙回:“是平等的。”

    他萬分迫切:“我們是平等的。”

    “不是的。”邬思黎緩緩搖頭:“我身邊出現的每一個異性都會被你調查,甚至針對,而你能接觸的異性,我從來沒有資格插手。”

    “怎麽沒有,你——”

    邬思黎打斷他:“你聽我把話說完好嗎?”

    他像一只垂頭喪氣的小狗:“你說話不好聽,我不想聽。”

    “任卓元發帖造謠我之前,他沒有做錯任何事,他只是喜歡我想碰我還沒有得逞,你就把人弄走。”

    “魏書勻也是,小時候他幫過我很多,待我親近一點,你就幾乎把他從出生到現在的信息都查了個透。”

    “我們兩個每次吵架,你都會用邬思銘威脅我,逼我妥協。”

    樁樁件件邬思黎都列舉得明白,稍稍一頓,她垂下眸:“我好像很重要,重要到牽扯着許多人的命運,我不順着你就會有人倒黴,你給我造成的感覺是我是一個很糟糕很不幸的人。”

    左柯讓喉結上下輕滾,他想說不是你不要這麽想,可喉嚨裏暴起的酸脹壓得他發不出一個音。

    “邬思銘出生之前,我爸媽對我一般,我安慰自己他們性格本身就是那樣,邬思銘出生之後,我見到了完全不一樣的父母。”

    “我爸媽對他喜愛的萬分之一我都趕不上,邬思銘七歲那年查出白血病,我聽到最多的一句話就是為什麽得病的不是我。”

    “所以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個很糟糕的人。”

    “而現在這份感覺裏,有你的參與。”

    “我不想這樣了。”她吸吸鼻子,疲倦不堪:“好累的,真的。”

    這些真心話,邬思黎從未對任何一個人提起過。

    她習慣埋藏在心裏,因為父母不在意,說出來也不會得到想要的結果。

    而等她終于遇到一個她願意袒露心聲的人,竟然同時在預示着他們的分別。

    “我改。”左柯讓聲線也不穩,尾音收得快又急,眼眶紅成一片:“你不滿意的我都改,我保證。”

    “你不會的,你不相信我也不相信你自己,我不想再妥協了。”邬思黎手背一重,溫熱的淚滴暈開水痕,她看向左柯讓,看見他在哭,心口撕扯得生疼,她在他眼下一抹:“我總說你幼稚其實我也不夠成熟,我們真的不适合再在一起了,至少現在不适合。”

    她和左柯讓已經走入一個死胡同,身前是牆,身後是彼此相互作用下切斷出的萬丈懸崖。

    進退為難。

    分開是對他們都好的選擇。

    邬思黎跪坐起來,手臂環抱住他:“我們先分開吧阿讓。”

    她滿是至誠:“在相愛之前,我們先成為更好的人吧。”

    *

    當晚,邬思黎搬出公寓回到老城區住。

    二哈留給左柯讓,她什麽都沒帶走。

    距離大三開學還有半個月,在這期間她找到房産中介,準備賣掉名下的這套房子,然後聯系教授表達有想要去做交換生的想法。

    教授非常欣慰,開學後就立刻籌備起幫她申請出國交流學習的助學金,她不太了解其中流程,總之審批走得很快。

    老城區的房子雖然年份久,但是學區房,不愁賣,在她走之前,中介聯系她找到了合适買家,買家女兒還有兩年上初中,得提前做好準備。

    交接手續都辦好,買家得知她馬上就要出國,叫她先住着,等她走後他們再搬就來得及。

    出國前一天,她請鄒念桐她們吃了一頓飯。

    她在群裏發消息說請客吃散夥飯,三人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辱罵,說要是吃散夥飯她們就不去,她們不允許散夥。

    邬思黎哭笑不得,連連改口。

    宿舍其他三人都知道她和左柯讓分手的事情,盡管平日裏不停誇贊小左同志這好那好,一分手,左柯讓于她們而言就是純陌生人,提都不提一句。

    邬思黎酒量極淺,不過鄒念桐她們點的一打啤酒上來後,她還是貪嘴地喝了兩杯。

    聚餐後半程不甚清醒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她們仨嬉笑打鬧。

    腦海裏不期然蹦出另一副畫面,還沒反應過來,眼淚就先流出來。

    範雲薇吓一跳,抱着她抽紙給她擦:“咋了咋了,咋哭了?”

    邬思黎不欲她們憂心,指着桌上那盤撒辣椒面的烤串:“辣的。”

    “那快別吃了。”趙月雯撤走,又狐疑地拿起一串試吃:“有這麽辣嗎?”

    當然沒有。

    她只是想起她和左柯讓公開後請雙方朋友吃飯的場景。

    邊吃邊聊,從大一見面一路懷念至大三,這頓飯依依不舍吃仨小時堪堪結束,吃飯的地方離老城區近,送走她們仨,邬思黎溜達着回家。

    夏季淩晨十二點後街道上人零散幾個,邬思黎倒是一點不害怕,有一截路路燈報廢還沒修好,她淡定地穿行着。

    咔嚓——

    像是木板被踩裂的聲音。

    邬思黎回頭,一只野貓飛速蹿過。

    她在黑暗裏站定片刻,抿抿唇,若無其事轉身。

    航班是第二天中午十二點,邬思黎八點鐘起床,先坐高鐵去滬市,由滬市飛往馬德裏。

    路上有點堵車,到達高鐵站時間正好得沒有任何空餘量,過安檢檢票,找到座位坐下。

    她選的F座,靠窗。

    放好行李箱,窩在椅子裏怔忪幾秒鐘,掏出手機,點開置頂聯系人。

    邬:【送到這就可以了,你回去吧。】

    邬:【開車小心。】

    發完消息,她戴上耳機眼罩,與世隔絕。

    十分鐘後,列車啓動,由慢到快加速。

    深褐色的車窗膜很難看清車廂內部,但左柯讓就是知道邬思黎坐在t哪。

    目光随着前行的列車移動,直到連車尾都消失。

    全部列車都發走,站臺空無一物,工作人員見左柯讓站在原地不動,上前詢問:“先生您好,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嗎?”

    左柯讓收回視線:“沒有,謝謝。”

    踏上出站的電梯,他徹底與邬思黎背道而馳。

    寧城今年的夏天好似格外炙熱,天氣預報隔三差五發布高溫預警,提醒廣大市民注意防暑。

    開車回公寓的路上到處都是盎然綠色,生機勃勃,梧桐樹枝繁葉茂,斑駁陽光鑽進樹葉間隙鋪灑滿地。

    路口紅燈,他踩剎車停穩。

    穿過斑馬線的一行人中,有一對年輕小情侶,一對相攜相伴的老夫妻,有一家三口,還有幾個人孤身獨行。

    左柯讓就坐車裏看着他們一個又一個走出他的視野。

    紅燈變綠的最後幾秒鐘,他拿起手機。

    沒有聲嘶力竭的吵鬧,真正打敗左柯讓令他投降答應分手的原因是邬思銘的那封信、邬思黎的坦誠,還有她那一句懇切的喜歡。

    原以為只要她在他身邊,其他所有都能忽略。

    可真見到她不開心,他也沒勁了。

    置頂聊天框的消息顯示已讀。

    他點開。

    Atopos:【一切順利。】

    Atopos:【再見。】

    Atopos:【再見。】

    一共兩遍再見。

    她沒說的再見他要補上。

    他們一定會再見。

    盛夏結束,又一年凜冬要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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