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匆匆而过,很快就到了腊月中旬。
郑晴琅估摸着时间,按照薛满仓之前说过的路线,以他的速度,此刻应该已经从江南回来了才是,却迟迟不见他的身影。
同时,宜良县风平浪静,也未见有新的粮商进驻,着实有些奇怪。
她忍不住在心里嘀咕,难道是那些粮商嫌弃宜良县的市场太小,懒得在寒冬腊月跑这一趟?
下一秒,她又推翻了这个猜想,商人逐利,只要有适当的利润,这点辛苦又怎么会放在眼里。
她曾经听过一句话,甚觉有理。
在资本世界里,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家就会大胆起来。
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有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死的危险。
如今宜良县的粮价可是难得一遇的高价,其间的利润不敢保证有百分之三百,但敢保证有百分之一百。
剔除掉这个可能后,她便担心起大儿子来。
莫非他在中途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行程被耽搁住了,以至于消息没有送到江南,所以粮商没有过来。
就这样想入非非了两三天,正当她要按捺不住,找人沿着薛满仓行进的路线打探消息的时候,他回来了。
这日清晨,宜良县的东城门一打开,在城门外空地瞥屈得待了一夜的薛满仓,叫醒了铁柱和其他人,风风火火就要进城。
岂料,刚走到城门口,就被守城门的衙役拦住了。
“站住,你们这么多人,为什么进城?车上又装的什么东西?”
薛满仓见状,轻车熟路得递上路引,同时解释道。
“这位差爷,鄙人是宜良县下坝村人士,因村中无粮,受全村所托去江南采买粮食,后面这些人和车队,都是临时雇佣载粮食的。”
那衙役核查着路引,听到“粮食”二字后,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下一秒,他将过了一眼的路引扔回给薛满仓,没好气道,“人和车马都可以进城,但是粮食不能进城。”
薛满仓傻了眼,“为何?这是什么规矩,我真金白银买来家吃的粮食,又不是什么毒药,怎么就不能进城了?”
那衙役见对方胆敢质问,语气更差了,他这些天经常要同那些外地粮商磨嘴皮子,早就积了一堆火气。
“这是知县大人的命令,说了不让带粮食进城就是不让带,你要进城就把粮食卸下,不进城就滚一边去,别耽搁别人进城。”
薛满仓在外间行走,向来是讲究以和为贵的。
若搁平常时,他一般都是陪几个笑脸,说几句好话,再塞个几十文钱,把这黑脸衙役当大爷一般哄。
好巧不巧,他这会儿心情不太美丽。
昨夜,因一时没有算好路程,耽误了进城的时间,所以一批人在郊外冻了一夜。
这会子,他就想尽快进城,回到自家豆腐坊,好生歇上一会儿,却不料遇上这么个为难人的衙役。
他火气上来,也不管不顾了,像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一样,质问道。
“知县大人的命令?榜文呢?告示呢?就你上下嘴皮子一碰,就不让粮食进城,我看是你狐假虎威,故意为难百姓才对!”
那衙役见对方嚷嚷开,心里又气又委屈。
知县大人口头下的死命令,却不张贴告示,害得他们遇上个带粮食进城的,就得闹上半天,这活干得比往常糟心多了。
他是个吃软怕硬的主,见薛满仓穿得不差,说话也硬气,怕自己太过强势得罪不该得罪的人,只得先软了语气。
“都是混口饭吃的,我没事为难你个什么劲?真真是知县老爷下的令,别说你是几车粮食了,就说前儿个,有个外镇的村民背着一袋粮食想要进城,我们也不敢让他进的。”
薛满仓还待问,突然从斜刺里走来一个熟人,定睛一瞧,是刚好经过的韩主簿。
韩主簿远远瞥见薛满仓正和自己同僚对峙,忙走上前来了解情况。
听完后,他打发走自己的同事,将薛满仓拉到无人角落处,细细向他说明。
“确实不是他故意为难你,知县大人有令,外地的粮食不得进城,你没瞧见,守城门的人都多了好几个,就是为了防止有人浑水摸鱼,带粮食进城的。”
“这又是何道理?宜良县本地缺粮,外地有粮食进来,不是好事吗?知县大人拦着干嘛?”
韩主簿苦笑了一下,附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话,把薛满仓听得一愣一愣的。
之后,薛满仓让铁柱带着车队的人先转回去最近的客店歇下,自己单独一个人进了城,先去找了五爷。
五爷听见他的粮食被拦在城外,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接着,向他道出一个令他更加上火的消息。
从腊月初开始,就陆续有粮商粮贩子出现在云南受灾的几个城镇,但没有一个粮商进入宜良县。
“这是怎么回事?宜良县难道是刀山火海,里头有洪水猛兽不成?这些粮商干嘛要避开咱们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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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满仓满脸不解,他实在猜不出是什么原因,使得粮商对宜良县避之不及。
坐在他对面的五爷冷冷笑了一下,口中不屑得说道,“倒没有洪水猛兽,只有苛政猛于虎。”
接着,他便将高知县针对外地粮商的一些措施说出来。
腊月初开始,最靠近江南方向的受灾地区开始有粮商进入,大量粮食进入市场,导致市面上的粮价大幅度下降。
这对于所有灾民都是一件好事,但对于想要靠高粮价狠赚一笔的高知县来说,那就是噩耗。
于是,他给守城的衙役下了死命令,让他们拦着不让粮商进城。
但是,他又怕自己做得太明显了,惹人诟病,所以没有明面出告示,只是让底下人听令做事。
底下人虽不明就里,但是最高领导人下令了,也就只有遵从的份。
于是,那些还算有良心的衙役,遇上粮商要进城,只是呵斥着让对方转道,也不怎么为难。
那些狐假虎威的,遇上粮商,就跟老鼠见着大米一样,先讹下钱财来,却不放行,把那粮商得罪恼了,又按个刁民的罪名,就要锁拿见官,逼得粮商没方法,又舍多一份钱财走了。
这些黑心衙役的做派,都被那些粮商传了出去。
其余粮商听说后,纷纷绕道而行,再也不敢来这宜良县。
他们远道而来,为的是挣钱,而不是让别人挣钱。
宜良县的钱挣不到,那就挣其他城镇的呗。
就这样,薛满仓的一番江南之行,为其他灾区的粮价下降做出了贡献,自己的家乡宜良县却没有受益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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