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正文 第97章 月明話婵娟
    data-ad-slot="6549521856"</ins

    第97章 月明話婵娟

    再過兩日便是仲秋節, 汴京城各大酒樓悉皆裝飾一新,今秋新釀的桂花酒每日正午前均被銷售一空。

    大邺雖有宵禁令,但上元仲秋兩節可放寬政令, 夜市并阗, 至于通曉。

    晨間散朝後, 柳柒前往禦書房, 欲借節日之便向昭元帝辭官告隐,竟不想趙律白也在此處。

    父子二人難得平靜相處,似是在商讨大婚之事, 柳柒默候片刻, 聽見昭元帝笑問道:“柳相可是有甚要緊事?”

    柳柒道:“時已家國安泰, 河清海晏,臣不勝榮寵, 因避趨之。今又負有頑疾,遂以病乞身, 請歸相印。”

    昭元帝和趙律白以及侍立旁側的覃涪俱都愣在當下,率先開口的是趙律白:“硯書, 你、你說什麽?”

    柳柒又道:“臣上書乞身,請歸相印。”

    趙律白難掩愕然神色,他欲言又止地看了看柳柒,轉而回頭向昭元帝道:“陛下, 萬不可答應啊!”

    禦書房內沉寂如斯, 良久後, 昭元帝平靜地道:“柳相既然已經決定辭官, 朕便不強留, 只是朕近日頭疼不已, 王爺又大婚在即, 實有些憂心勞神,不若等王爺完婚後再交出相印如何?”

    左相柳柒是聖上最寵信的臣子,本以為他提出辭官最不舍的便是皇帝,沒成想皇帝竟答應得這般幹脆,趙律白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父皇……”

    昭元帝垂眸看向禦桌的折子,沒再接話。

    柳柒拱手道:“臣謝陛下恩典。”

    離開禦書房後,趙律白緊步跟了上來,兩人沉默着走出垂花門,至無人處時,趙律白猛然握住他的手,将他逼至宮牆腳下:“為什麽?”

    柳柒用了幾分力氣掙脫他的桎梏,淡淡地道:“臣愚鈍,不知殿下是何意。”

    趙律白沉聲道:“你讓我成親,我應了,你讓我娶解家女,我也應了,可你現在竟然要辭官!你當初承諾過要一直輔佐我,為何半途棄我而去?柳柒,你言而無信!”

    柳柒道:“朝中有更适合輔佐殿下的人,殿下慧眼識珠,定能擇賢臣相伴。”

    趙律白驟然壓低了嗓音,懇求道:“別走好不好?你若不想做丞相了,就留在京中享受榮華富貴,我陪你——不,你陪我,你陪我飲茶、陪我賞月,像以前那樣與我把酒言歡。”

    柳柒定睛凝視着眼前之人,心中不由五味雜陳。

    自趙律白向他透露心跡後,兩人便不複從前那般親密,如今得知趙律白是自己的親堂弟,便更不可再縱容了。

    離開京城,或許是最好的選擇。

    少頃,柳柒溫聲道:“天下無不散之筵席,臣與殿下,終究是要分別的。”

    趙律白雙目泛紅,苦笑了幾聲,啞聲道:“好,好一個終究是要分別的。你既心意已決,我強留也無益,大婚那日,你來吃杯喜酒罷。”

    柳柒道:“臣定會赴宴。”

    *

    仲秋前夕,京中的高門侯府陸續結飾臺榭,以便玩賞新月,雲時卿也早在兩日前就命人将後院的幾處風雅閣樓全部仔細打理了一遭,內裏布置亦翻了新,其風格與他平日的喜好迥然有異。

    夕妃慈不禁打趣:“整座後院都被捯饬了一番,連插花的瓷瓶也換了樣兒,莫非相爺要娶新婦了?”

    雲時卿沒有理會,一旁的朱岩輕咳一聲,道:“明日便是仲秋,少爺的師父要來府上做客,适才緊着人打點打點。”

    “師父這麽風雅?”夕妃慈挑眉,“奴家怎就不信呢。”

    朱岩趁雲時卿不備,忙湊到她耳畔道:“柳相也過來。”

    夕妃慈了然一笑:“難怪咧~”

    翌日晨間,雲時卿将司不憂請入府上,待把師父安置妥善後又折回相府,掀開床帳輕搖熟睡之人的肩:“柒郎別睡了,随我回府用早膳。”

    柳柒寝衣松散,露出大片肩頸皮膚,其上遍布着玫色的吻痕,甚是妖冶。

    因到月中,昆山玉碎蠱頻發得緊,除了每晚例行疏解之外,白日裏還需服藥方能鎮下蠱毒。

    昨晚折騰了大半宿,柳柒疲累不已,自是不願起早。

    雲時卿□□着他的面頰,湊近了威脅道:“再不睜眼,師兄又要打你了。”

    柳柒睜了眼,嗔怒似的瞪着他,惺忪眉目間卻毫無勢氣可言。

    雲時卿展顏,“先起來罷,午間再睡便是。”

    柳柒複又閉了眼,嗓音略有些沙啞:“我困。”

    蠱毒與胎氣在他體內叫嚣,極易滋生出倦憊,實難睜開眼。

    雲時卿低頭摩着他的唇,哄道:“困也要起床,師父還等着呢。”

    許是“師父”這個字眼起了效,柳柒沒再反對,雲時卿便把人抱了起來,耐心地替他更衣。

    “今晚夜市通曉,燈會應是極熱鬧的,柒郎晚上要出去瞧一瞧嗎?”雲時卿一邊忙活,一邊問道。

    柳柒坐在床沿,淡淡地道:“不去。”

    雲時卿笑了笑:“不去也罷,反正咱倆又不能一處同游,在外還得避嫌。等離了京,就不必過這種偷情私會的日子了。”

    穿上中單後,雲時卿拿來束腰,視線凝在那只渾圓的肚皮上,久久未有動作。

    柳柒睡意漸散,擡眸去看他:“怎麽了?”

    雲時卿蹲了下來,面頰輕輕地貼上他的孕肚:“你每日裹着束腰,難受嗎?”

    柳柒道:“已經習慣了。”

    雲時卿嘆了嘆氣,繼而将束腰裹在他的腰間,手上卻不敢用力,不住地問“可以了嗎”“緊不緊”“是否太勒”,柳柒受不住他的猶豫,奪來物什幹脆利落地綁纏妥善。

    臨出發前,他還特意服了一枚藥,月圓之時乃蠱毒的至盛之期,若是苦熬一整日,指不定得生出些亂子來。

    穩妥起見,還是應壓一壓。

    兩人從後門上了馬車,不多時便擠進了喧鬧的人群中。

    每逢佳節,汴京城內往來商旅不絕,笙歌靡靡入耳,俨然是摩肩接踵、人聲鼎沸的盛況。

    柳柒不禁掀開簾栊一角,往街市上瞧了幾眼,雲時卿也湊了過來,下巴搭在他的肩上,說道:“離開汴京後就再難瞧見這等盛況了,饒是金陵和揚州也不及它,柒郎是否會有不舍?”

    “一切皆是過眼煙雲,何必留戀?”柳柒放下車簾,把人推開了去,“縱情山水,倒是能得解脫。”

    雲時卿不由失笑:“你這是參了禪悟了道,看破紅塵了?”

    柳柒撫摸着肚皮,點頭附和:“待産下此子,我便削發出家,遁出紅塵。”

    雲時卿道:“那我就抱着孩子天天守在山門外,你若六根不淨,定會心生動搖,佛祖也留你不得。”

    柳柒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真煩人。”

    雲時卿笑道:“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

    兩人這一路都在拌嘴,馬車悠悠前行,至雲府後門處停止。這兒僻靜,四下無人,柳柒被他攙扶着下了馬車,繼而行入屋內。

    “柒郎上一次來我府上,還是提刀來殺我洩憤的。”雲時卿道,“倘若那時你真殺了我,會不會有一點難過?”

    柳柒道:“不會。”

    雲時卿嘆息道:“好俊美的一張臉,好冷硬的一顆心。”

    來到正廳時,司不憂正端坐在太師椅上吃着熱茶,兩人齊齊向他揖禮,繼而有小厮入內傳膳。

    用了膳,師徒三人前往東苑的聽花閣。這座閣樓臨水而建,樓下有一片人工開鑿的湖泊,湖中心設有兩座小島,島上植滿各色名貴的蘭草,皆是雲時卿的心頭好。

    雲時卿陪着師父對弈,柳柒閑來無事,便在閣樓裏逛了一遭,最後乏了,索性躺進搖椅裏睡了過去。

    這個時節的螃蟹黃滿膏肥,石榴與棗兒也正當季,晚宴除了蝦蟹之外,還有幾味用石榴汁兒和甜棗制成的圓糕,月圓之夜食之,大有團圓之意。

    柳柒腹中的胎兒甚是特殊,雖說百無禁忌,但他還是避開了寒涼的蝦和蟹,只撿些清淡溫和的菜肴食用,那兩碟甜糕便成了他的主食。

    司不憂剔一碟蟹膏推給柳柒,道:“以往在谷中過仲秋時,你二人不惜違抗師命也要偷偷溜下山去抓蟹蒸了吃,怎的今日又不吃了?”

    雲時卿忙接過話說道:“硯書體內之蠱便是陰寒之物,不宜再吃蟹。”

    司不憂神色微變,頓了頓,問道:“此前你說沐扶霜還在京中,他現在在何處?我去會會他,讓他交出解藥。”

    柳柒道:“此蠱無解,唯有……唯有時機成熟方可破體而出。”

    司不憂蹙眉:“何為‘時機成熟’?”

    雲時卿道:“再有三月就能取出蠱蟲了。”

    司不憂看出他二人有意隐瞞,便沒有逼問,沉吟幾息後又道:“為師如今也稱得上是江湖人,對魔教之事也略知一二,無論何種蠱蟲,都是由至毒至邪之物煉制而成,對宿體極具損傷性。硯書體內之蠱既能取出,想必也會遺留一些症相,這後遺之症,可有根除之法?”

    昆山玉碎蠱的後遺症便是削減壽數,柳柒的性命至多還有十餘年。

    為免師父擔憂,他笑道:“不是什麽厲害的後遺症,師父無需擔心。”

    雲時卿面色沉凝,罕見地沒有接話。

    司不憂大抵覺得說這些事煞風景,便止了話頭,對雲時卿道:“晚章,陪為師喝點酒罷。”

    雲時卿舉杯道:“徒兒敬師父一杯。”

    柳柒以茶代酒,亦敬了他。

    入夜後,城中各大酒樓和瓦子裏漸次傳出悠然的絲竹聲,雲府內的花燈悉皆點燃,缤紛絢目,亮如白晝。

    朱岩命人在聽花閣外的石榴樹下置辦了一席瓜果糕點,并兩壺好茶好酒,司不憂正坐在此處閑适地點茶,目光瞥向湖畔,他的兩位徒弟正在擺弄孔明燈。

    不多時,柳柒回過頭來,笑向他道:“師父,您過來與我們一起放燈罷。”

    司不憂笑道:“我都這把年紀了,玩這些豈不讓人笑話,你們盡興便是。”

    雲時卿拽了拽他的袖角,提醒道:“你拿着,我來點燃。”

    柳柒依了他,提一盞孔明燈在手,待燈罩內盈滿松油熱意後方才松手。

    雲時卿沒好氣地戳了戳他:“第一盞燈,你就這麽放了?”

    柳柒蹙眉:“這燈本就是用來燃放的,難道我還要留着它不成?”

    雲時卿道:“你應當許願後再撒手,第一盞燈的願望最是靈驗了。”

    柳柒猶疑地看了他一眼,嗤道:“雲相不信神佛,卻信燈能祈願?”

    雲時卿道:“以前不信。”

    柳柒歪了歪頭,滿眼皆是疑惑:“現在開始相信了?”

    雲時卿點評道:“柒郎真聰明。”

    柳柒橫他一眼,複又提一盞燈在手,冷聲命令道:“點燈。”

    雲時卿含笑點亮松油,在他撒手之前提醒道:“許個願。”

    柳柒道:“我無欲無求,用不着如此。”

    雲時卿無奈地搖頭:“行行行,你六根清淨,你看破紅塵,那就由我來許便吧。”

    柳柒頓時好奇地問道:“你所求為何?”

    雲時卿神秘一笑:“天機不可洩露。”

    數盞華燈被漸次點燃,混着桂香徐徐入空,與當頭的皎月相映,揮灑滿城皓白凝輝。

    柳柒擡頭望向漫天的燈火,恍惚間手心一熱,雲時卿五指擠了進來,與他緊緊相扣。

    柳柒當即要掙脫,并膽戰心驚地回頭瞧去,雲時卿笑道:“師父早就走了,此處只有你我。”

    柳柒沒有應聲,由他握着。

    雲時卿道:“師父遲早會知道咱倆的事,莫非你想瞞他一輩子?還有叔父叔母、我爹我娘,他們也——”

    “我有些困了。”柳柒打斷他的話,“你是送我回府,還是留我借宿一晚?”

    雲時卿笑了笑,拉着他往回走去:“随我來。”

    兩相之府邸皆為禦賜,內裏布局大差不差,只是浴房略有不同。

    柳柒的府邸因地制宜,直接将後山那處溫泉活水引入浴池,雲府則沒有這樣的便利,沐浴所需熱湯均需由人現燒。

    伺候他洗完澡,雲時卿把人抱回房中,耐心地替他擦拭發稍上的水漬。

    寝室內沉寂如斯,兩人俱都安靜無話。

    正這時,一陣醉心蕩魄的媚香幽幽入鼻,雲時卿微怔,适才想起今逢月圓夜,乃昆山玉碎蠱的極盛之期。

    不待他開口,一雙白皙纖長的手臂就已攀上他的肩頭,柳柒摟住他,把臉埋進他的頸側,濕熱的吻悄然落下。

    “晚章——”柳柒在他耳畔柔聲細語地道,“替我解蠱罷。”

    【作者有話說】

    森某人有求必應。

    最近作息調整過來了,以後是陽間更新時間。

    感謝在2024-03-22 11:08:15~2024-03-23 12:02:0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是歐包吖 66瓶;64393981、姍姍來遲 10瓶;好運連連 5瓶;TYOU、無憂、阿橋橋橋橋橋橋、落入雲川中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span本站無彈出廣告,永久域名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