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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3章 流輝映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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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3章 流輝映重逢

    柳柒拉開抽屜取出瓷瓶, 倒了一枚暗朱色藥丸服下。

    這是他第三次服用延緩蠱發的藥丸了,此藥僅有五天時效,在未得到疏解之前, 服食的次數越多, 便越是耗損身體。

    韓瑾秋雖替他短暫地封住筋脈阻止了蠱毒的擴散, 可淤積在丹田內的陰毒之氣始終難消, 唯有服藥強行壓下方可控制其淫-性。

    他放回藥瓶時又瞧見了那只毛絨絨的白狐,以及貌美如花的九尾狐男和仗劍天涯的道士的皮影。

    雲時卿留下的輕浮信箋不知被他扔去哪兒了,唯有這幾樣物什還好端端地保留着。

    柳柒握住白狐輕捏了幾下, 指腹撫過塞滿棉絮的狐貍肚, 此處圓潤鼓脹, 倒真像是懷了崽兒。

    目光輕移,柔柔地落在皮影上, 凝神看了幾息後,他将皮影取出放在案臺上端詳, 指頭勾了勾操控皮影的竹竿,那九尾白狐立刻手舞足蹈起來。

    柳柒從未接觸過此物, 頓覺新奇無比,然而竹竿太過滑溜,在他手裏幾乎不受控,本該是漂亮清俊的狐郎, 卻被他玩成了滑稽憨厚的姿态。

    每只皮影均需要好幾根竹竿來控制身體的關節, 以此來完成各類動作, 而技術老練的師傅完全可以只手操控皮影, 單獨完成一支戲不在話下。

    柳柒玩了一會兒便有些洩氣, 将它們仍在一旁不再擺弄。

    不多時, 柳逢從耳房入內, 繞過屏風來到了內室。

    見他還未歇息,正要勸說,視線冷不防瞥向桌案上的皮影和狐貍,心下不由一怔,微頓片刻适才開口:“公子,已經四更天了,您早些入睡罷。”

    “嗯。”柳柒随口答應道,繼而拾起桌上的物什走向拔步床,并将它們仔細收入屜櫃內。

    柳逢一言不發地伺候他入睡,轉而把事先備好的熏香放在燈盞之上,可安神,亦可驅防夏夜的蚊蟲。

    柳柒的肚子越來越大,多數時候都是側躺入眠,他尋了個舒适的姿勢欲合眼,忙不疊又想起了什麽,于是問道:“左甯大人何時前往慶州?”

    慶州雖比不上玉門關和雁門關重要,可一旦失守,中原危矣。

    按理說慶州現在已有十餘萬大軍與回元抗衡,又有雲時卿和衛斂兩員得力大将坐鎮,應當很快便能驅逐宵小奪回失地,可昭元帝卻擔心大夏等國暗中派兵協助回元,與朝臣們相商後,最終決定派左甯前往慶州出謀劃策。

    左甯其人,用兵如神,當年鎮南關一戰,他以朱雀陣作為防禦誘敵深入,再以白虎陣圍攻,利用僅存的五千邺軍擊退了大理的三萬兵馬,活生生将戰局扭轉。

    柳逢應道:“辰時三刻。”

    柳柒吩咐道:“你去收拾行李,卯時我便進宮面聖,然後随左大人一同出發。”

    柳逢微微愣住,問道:“公子要去哪兒?”

    “去慶州。”柳柒說道。

    柳逢當即反對道:“戰場上刀劍無眼,公子如今身懷六甲,豈能涉險?”

    柳柒道:“我能自保,沒人可以傷我。”

    柳逢一時語塞,靜默半晌後試探道:“公子可是為了雲大人?”

    柳柒微擰着眉,語調不悅:“王爺在前線浴血奮戰,我自是放心不下,與雲時卿有何關系?”

    柳逢:“……屬下知道了。”

    卯時一刻,天際露白。

    柳柒乘馬車來到宣德門外,而後疾步往宮內行去。

    過宮門時,衛尉向他拱手揖禮,卻也忍不住問道:“今日不必上朝,柳相為何來得這般早?”

    柳柒溫聲說道:“有些急事需面奏陛下,不得不趕早。”

    那衛尉沒再過問什麽,當即避讓至旁側:“柳相請。”

    這個點天還未明,皇宮內燈燭未滅,當值換班的侍衛們絡繹不絕,喚醒了晨間的第一抹生氣。

    昭元帝早起臨政,眼下正在禦書房內批閱奏折,得知柳柒求見,立刻着人将他傳喚進來。

    少頃,紫袍金帶的丞相大人款步而來,在禦桌前躬身揖禮:“臣柳柒問陛下安。”

    昭元帝緩緩擡頭,不禁揶揄道:“柳相不愧是朕最信賴的臣子,體諒朕政務繁忙,特趕早入宮為朕解憂。”

    柳柒歉然道:“臣有罪,恐負陛下之厚望。”

    昭元帝複又埋頭閱覽奏折:“卿來此處,可是有要事與朕商議?”

    柳柒開門見山地道:“慶州之危關乎萬千百姓的生存,臣不敢在京安睡,特入宮面聖請纓,願與左甯大人共赴慶州,解慶州之危。”

    昭元帝不露聲色地在折子上批紅,轉而擡眼看向他:“慶州已有大将坐鎮,左大人前往乃是錦上添花了,無需硯書再去。”

    柳柒道:“臣雖然沒上過戰場,卻也熟讀過兵書,或許能幫襯一二。”

    昭元帝笑道:“你是擔心珩兒吧?”

    柳柒水波不興地道:“前線兇險,王爺腿傷并未痊愈,臣實在是放心不下。”

    昭元帝無奈一笑:“你呀,就是太過遷就他、縱容他了,若你是珩兒的兄長,指不定要将他寵成什麽模樣。”

    柳柒道:“臣惶恐,斷不敢對王爺有此念頭。”

    昭元帝道:“你是一介書生,本不該上戰場,念在你心系百姓、心系淮南王的份兒上,朕準你前往慶州,但只能在那邊停留五日,無論此戰是否大捷,你都必須返回京城,若是違抗命令,朕絕不輕饒。”

    柳柒拱手說道:“臣領旨。”

    皇帝這邊被順利說服,柳柒回府更換衣物之後就與左甯會和了,至辰時三刻便起程離京。

    *

    六月二十那天,趙律白率兵偷襲了回元大營,雙方皆損傷慘重,眼下已休戰了六七日,暫得平靜。

    戈壁荒蕪,氣候燥熱,将士們每隔一個時辰便輪班一次,警惕回元大軍反殺回來。

    雲時卿這幾日沒有回城,和趙律白等人一起待在胡楊林內,以便随時應戰。

    雖然那晚他在歐陽府動了氣,可歐陽建和張仁并未退縮懼怕,反而愈發殷切地讨他歡心。

    ——那些從京城流出的話本早已傳遍大江南北,雲時卿倘若真不喜歡,憑他的雷霆手段早已派人把這些話本焚了個幹幹淨淨,何至于讓它們如雨後春筍般蔓延?

    歐陽建那個所謂的義子景禾,長着一雙多情的鳳目,舉手投足間與柳柒的氣度有七成相似,正因為此,歐陽建才敢把人送到他面前,想讨一讨他的歡心,甚至膽大到偷偷把人塞進軍營裏來。

    雲時卿自是不理,那景禾倒也識趣,從不主動在他面前晃悠,以免招之不快。

    過了正午,日頭才是最毒辣的,饒是綠蔭遍地的胡楊林也擋不住外面的滾滾熱浪。

    趙律白無時無刻不在翻閱兵書,雲時卿鮮少與他說話,如非必要,兩人幾乎不碰面。

    不多時,夥夫端來幾碗晾至常溫的銀耳羹分發給将帥們,雲時卿若有所思地捧着陶碗,目光瞥向幾丈開外的景禾,不由促狹一笑。

    他對夥夫道:“去請景公子過來,讓他把銀耳羹呈給王爺。”

    夥夫依言将銀耳羹遞給景禾,并依照雲時卿的吩咐讓他把銀耳送給了趙律白。

    “王爺,您請用一碗羹湯罷,可消暑敗火。”景禾放下碗,畢恭畢敬地說道。

    趙律白聞聲擡頭,眼神有一瞬的恍惚,待意識到此人是歐陽建的義子後,他才收回視線,淡淡地道:“本王晚些時候再食用。”

    景禾颔首道:“是。”

    說罷便要離去,卻被趙律白叫住了:“你叫景禾?”

    景禾道:“回王爺,正是。”

    趙律白又道:“歐陽建當真是你義父?”

    景禾微怔,旋即應道:“歐陽大人的确是草民的義父。”

    趙律白輕笑一聲:“還真是有心了。”

    景禾沒明白過來他這話有何深意,只垂手立在原地,不進亦不退。

    “你退下吧,”趙律白說道,“若無傳喚,莫再來此。”

    景禾道:“是。”

    他進入趙律白營帳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很快便被趕出來了,雲時卿哂笑,暗道趙律白可真是坐懷不亂,如今有了個和柳柒神似的人,他竟然沒有把對方留在身邊。

    少頃,貼了兩撇胡須的夕妃慈快步走來,将今日收到的信箋交到雲時卿手裏,他抖開一瞧,裏面寥寥幾句話,彙報的全是京中的瑣碎事,沒再提那人半個字。

    濃黑的眉梢頓時擰緊,他問道:“就這一封?”

    夕妃慈詫異道:“大人還想要幾封?”

    雲時卿将信箋揉成團,掌心輕輕發力,眨眼就已碎成齑粉。

    夕妃慈掩嘴輕笑:“哎呀,已經好幾日沒有柳相的消息了,也不知他現在過得怎麽樣,是否婚配。”

    雲時卿漠然地投來視線:“出去!”

    夕妃慈嗤道:“兇我作甚?是朱岩沒在信中提到柳柒,大人若有怒,還是留着回京後發給朱岩那小子罷。”

    雲時卿喝了幾口銀耳羹敗心火,須臾後問道:“左甯到哪兒了?”

    夕妃慈不冷不熱地應道:“左大人十六出發,今已廿七,想必不日就能抵達慶州了。”

    雲時卿淡淡地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入夜之後,荒漠裏格外寂靜,流光追月,飛彩凝輝。

    沙地聚熱迅速,散熱也極快,還未至子時氣溫便已轉涼。

    營帳外當值的将士們手持長戈凝神伫立,雙目瞪大似銅鈴,不輕易放過半點風吹草動。

    忽然間,夜色深處傳來了一陣輕微的響動,仿佛是馬蹄疾踏。

    一名将士立刻趴在地上聆聽動靜,幾息後迅速起身往雲時卿的營帳奔去。

    不等他出聲,雲時卿就已掀開簾籠走了出來:“是何動靜?”

    那将士道:“西南方有一隊人馬正往這邊趕來。”

    “西南方?”雲時卿蹙眉,沉吟片刻後冷靜地說道,“回元人繞不到那裏去,暫時無需驚慌,你去叫醒衛大人,讓他立刻帶一隊人馬随我前去一探究竟。”

    “是!”将士小跑着往衛斂的營帳趕去,雲時卿轉而取來佩劍,從士卒手裏牽過馬翻身而上。

    半晌後,衛斂和趙律白俱從營帳內走了出來,雲時卿道:“衆人在此保護好王爺,衛大人——我們走!”

    衛斂不由分說地上了馬,帶上百餘精兵朝西南方趕去。

    此處離慶州城只有幾裏地,那些人打西南方而來勢必要經過城外,若是敵人,定能引起城樓将士的警覺。

    此刻他們并未收到訊號,想必來人是友非敵。

    雲時卿忽然想起了那位還在趕路的軍師大人,但心底仍不敢放松警惕,待行至一處土丘時,他當即吩咐衆人藏進暗處。

    一盞茶後,馬蹄聲愈來愈近,行軍的火把明亮如晝,幾乎照透了這一片丘壑。

    随着火光的臨近,那面赤色的“邺”字軍旗赫然入目。

    誠如他所料,來人正是昭元帝派來的軍師左甯左大人。

    比預期之中來得早。

    雲時卿對衆人比了個放松戒備的手勢,轉而騎馬迎了上去。

    他們的突然出現瞬間讓左甯的人馬警惕起來,待看清是雲時卿和衛斂後方才松了口氣。

    雲時卿勒緊缰繩,對馬車內的人說道:“恭迎左大人。”

    行軍隊伍裏有兩輛馬車,為首那輛并無動靜,反倒是後方的馬車被人挑開了簾籠,左甯從裏面走了出來:“雲大人,幸會幸會。”

    雲時卿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旋即挪開視線,凝視着前方的馬車:“這裏面是誰?”

    一只素白的手挑開車簾,柳柒端坐在半明半暗的車廂內,微微擡眸,與他四目相對。

    【作者有話說】

    老雲(發怒版):我老婆過來了你竟敢不告訴我?

    朱岩:surprise!

    感謝在2024-02-27 01:43:51~2024-02-28 01:29:4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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