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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1章 問蔔不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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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問蔔不問心

    慶州知州歐陽建早已将驿館收拾妥當, 待趙律白等人入城後,立刻攜慶州駐軍首領張仁前去驿館拜訪,并請了大夫為雲時卿治傷。

    寒暄一番後, 趙律白問道:“張将軍現住何處?”

    張仁應道:“末将暫時在知州衙門落腳。”

    趙律白道:“既然是作戰, 将領們應聚在一處方便相商, 本王和雲、衛兩位大人也去衙署。”

    歐陽建勸說道:“衙署清貧, 不如驿館來得舒暢,王爺和兩位大人不妨就在此處歇腳,若有需要張将軍的地方, 讓張将軍來驿館便是。”

    張仁也應道:“歐陽大人說得對。”

    趙律白搖了搖頭:“來回折騰反而誤事, 去衙門罷。”

    他既這般說了, 歐陽建也不好再勸,回頭看了看雲時卿和衛斂, 見他二人并無異議,這才點頭:“下官領旨。

    慶州之戰迫在眉睫, 當天晚上,趙律白便和衆人就當下的局勢進行布防。

    回元人久居漠北, 早已适應了這邊的惡劣氣候,如今天氣愈來愈炎熱,這對于長期生活在中原的大邺将士而言絕無益處。

    當務之急,應速戰速決, 盡快逼回元人退兵。

    六月十二破曉時, 在慶州城內當了一個月縮頭烏龜的邺軍首次出城, 主動向駐紮在三裏之外的回元大軍發起了進攻。

    前線戰火紛飛, 不斷有急信傳入京城, 送到相府的密信也日漸增多, 俱都完好無損地堆積在書桌上。

    如今已至月中, 正值昆山玉碎蠱複發之時,柳柒雖服了藥,可身體卻愈來愈倦怠,若無要緊事,每日只去衙門點個卯便算結束了,餘下的時間幾乎都在後院歇息。

    這天早朝散去後,他照例前往衙門點卯,離開時不經意想起了什麽,便去禮部司瞧了瞧,卻未看見祝煜的身影。

    據禮部司郎中告知,祝煜近幾日身體抱恙,正告病修養,柳柒沒有多想,簡單叮囑幾句後就返回相府了。

    午時左右,日頭漸烈,柳逢取了冰塊送往後院,途經一處假山時,與迎面而來的小道士撞了個正着。

    陳小果盯着木盆裏的冰塊,當機立斷地夾一塊兒含進嘴裏,感嘆道:“真舒服啊。”

    柳逢問道:“陳道長何時回來的?”

    陳小果嘴裏含着冰,說話時不甚利索:“不到一個時辰罷。這些冰塊兒是用來做冰元子,還是給柳相降暑的?”

    柳逢道:“自然是給公子降暑所用,道長若是想吃冰元飲,着人往後廚捎句話即可。”

    陳小果嘿然一笑:“貧道已有許久不曾見柳相了,這就去拜訪拜訪。”

    柳逢知道自家公子休憩時沒有裹纏束腰的習慣,遂趕在陳小果挪步之前制止道:“公子眼下正在午睡,道長還是晚些時候再去與他敘闊罷。”

    趕走陳小果後,柳逢捧着冰盆來到寝室,如他所料,柳柒果真解了束腰,正疏懶地側卧在胡榻之上,湖色的夏衣甚是單薄,自然遮不住微隆的腹部。

    雖然已經入睡,可他手裏還捏着一卷舊書舍不得松開。

    柳逢小心翼翼地将冰盆放在屋內,旋即又點了一支安神香。

    正欲離去時,餘光瞥見那卷古書從柳柒手裏無聲滑落,方才還沉睡的人這會兒竟擰緊了雙眉,額間滲出不少汗漬,顯然是魇住了。

    他迅速走近,小心翼翼地喚道:“公子,公子您醒醒。”

    呼喚幾聲後,柳柒掙紮着撐開眼皮,眼底除了初醒時的茫然之外,更多的則是擔憂和懼怕。

    柳逢無奈道:“公子近來總是噩夢纏身,連覺也睡不安寧,長此下去可不是辦法。”

    見對方沒有應聲,柳逢又道,“可否需要孟大夫過來為您瞧瞧?”

    柳柒微微搖頭:“天氣熱,睡不踏實罷了,更何況還有胎兒和蠱蟲作祟,孟大夫也拿它們沒轍。”

    柳逢道:“韓禦史既然能配制出延緩蠱毒的藥,定然有法子替公子解憂,不若讓屬下去請韓禦史過府一敘。”

    柳柒道:“不必去叨擾人家,傍晚消暑後我們去登門拜訪即可。”

    頓了頓,他又道,“今日可有來信?”

    “尚無,”柳逢說道,“公子且放寬心,這些天的信皆是報平安的,王爺和雲大人都無恙。”

    柳柒聞言擡眸:“我何時問過他?”

    柳逢自然知道這個“他”是誰,咬着牙将笑意憋了回去,而後話鋒一轉:“陳道長回來了,他本打算來拜訪公子,得知公子在午睡便折回他的小苑了,公子要不要見見他?”

    柳柒點了點頭:“讓他過來。”

    陳小果來到後院時,柳柒正坐在外間的茶幾旁吃着桑葚蜜醬冰元子,有束腰為遮,不會輕易被人發現腹中的胎兒,極目看去,仍是文質彬彬的清俊公子。

    “福壽無量天尊,貧道稽首了。”陳小果抖着拂塵與他見禮,旋即笑呵呵地在茶幾另一側坐定,用食指敲了敲那碗冒着寒氣的冰元子,“這可是為貧道準備的?”

    柳柒道:“嗯。”

    陳小果歡歡喜喜地挽起袖口:“那貧道就不客氣了!”

    柳柒放下調羹淡淡一笑 :“道長在五岳觀修行了數日,上個月太廟冠禮也在場,可見道長在觀中的地位不一般。”

    陳小果赧然道:“柳相過譽了,那天本該由觀主的親傳弟子出席冠禮,随他老人家一同開壇祭祀,孰料師兄吃壞了肚子,無法随觀主前往,便只能由貧道代為出面。”

    五岳觀與金恩寺乃汴京城規模最宏大的道觀和寺廟,陳小果并非五岳觀的弟子,只是暫借此地修行罷了,自然替代不了觀主的徒弟,更何況太廟祭祀非同凡響,若是出了纰漏,恐會殃及整座道觀。

    柳柒沒去細究他這話的真僞,而是說道:“我近來總是心神不寧,道長能否替我占蔔一卦?”

    陳小果笑道:“讀書人不是常說‘子不語怪力亂神’麽,為何柳相對佛道如此癡迷?”

    柳柒道:“并非癡迷,不過是尋個心安罷了。”

    陳小果無從反駁,當即從口袋裏摸出三枚銅錢塞進他手裏:“柳相知道該怎麽做吧?”

    柳柒扣緊銅錢,凝神沉思半晌後合掌搖晃銅錢,再将其放入卦盤之中,如此擲了六次方才成卦。

    陳小果道:“柳相想問什麽?”

    柳柒道:“問吉兇。”

    陳小果高深莫測地掐了掐指頭,嘴裏喃喃有辭:“柳相所問之事,吉兇莫測。若問個人,吉也,若問多人,便是生殺見血,生死難料。”

    戰場之上,哪有不見血的呢?

    但至少,他要問的人是平安的。

    柳柒合了合眼,輕嘆一聲後說道:“有勞道長解惑。”

    他以前從不将生死之事寄與神佛乩蔔,可近半月以來,他幾乎每晚都是在夢魇中熬過來的,這兩日甚至更嚴重了些,就連陳年往事也被悉數勾出,化成濃稠的血,填滿了五髒六腑。

    他心裏十分清楚,這是蠱蟲得不到滋養,開始耗損身體的症象。

    可現下除了服用藥丸延緩蠱發時間之外,別無他法。

    *

    傍晚左右,氣溫轉涼,柳柒攜禮前往韓府拜會。

    用蠱之人于醫術也有頗有研究,韓瑾秋甫一見到柳柒便蹙緊了眉:“柳相近來可得好眠?”

    柳柒搖了搖頭:“總不得安寝,已有半月餘。”

    廳中的下人早已被韓瑾秋遣退,他坦然道:“恕韓某唐突,還請柳相解衣,讓韓某确認一下柳相的胸口處是否有異樣。”

    柳柒依言解了衣襟,垂眸一瞧,本該白淨如雪的胸口竟不知何時起了一片蛛網樣的烏青,煞是駭人。

    韓瑾秋倒吸一口涼氣:“昆山玉碎蠱無解,唯有吸食陽氣方能壓住蠱蟲。我給你的藥雖然延緩了蠱發時間,可你的身體卻因此而耗損得厲害,如今蠱氣從丹田轉至心肺處,再由此處呈蛛網式擴散,若教它蔓延至腦內,恐會蠶食你的意識。”

    柳柒臉色陡變,連呼吸都凝滞了一瞬。良久,他問道:“韓禦史可有法子壓下這些擴散的蠱氣?”

    韓瑾秋沉吟幾息,而後應道:“我試着替你施針封住幾處筋脈,阻止蠱氣繼續擴散,直到有人替你疏解蠱毒為止。但是此舉太過冒險,柳相若在此期間運功用武,極有可能倒行逆施,走火入魔。”

    柳柒微怔,旋即笑道:“除了那晚救沈少卿之外,我在京中鮮少動武,知曉我會武功的人屈指可數,如非情況緊急,我斷不會輕易暴露此事。”

    韓瑾也笑了笑:“韓某曾是習武之人,如今雖是廢人一個,卻能感知到習武者的內力與功法。”

    柳柒問道:“如此說來,韓禦史早在十年前便知道我是個練家子了?”

    韓瑾秋正色道:“韓某這是多年與蠱蟲草藥打交道得出來的習性,可憑借一個人的呼吸來判定他有無內力,不是人人都有此等本事的,柳相不必擔心被他人知曉。”

    兩人打趣一番後,韓瑾秋迅速取來針囊,柳柒亦未多言,躺在花廳屏風後的軟榻之上,任由韓瑾秋為他施針封住筋脈。

    強行封住筋脈時會産生莫大的痛意,為了讓柳柒不那麽難受,韓瑾秋一邊落針一邊與他說話:“慶州戰事未捷,也不知雲大人何時才能班師回朝,如果長期服用藥丸延緩蠱發時間,這對你的身體極為不利。”

    滅頂的痛楚浸入骨髓,令柳柒咬緊了牙關:“不需要他,我一樣能熬過去。”

    韓瑾秋又取來一枚銀針緩緩紮進他的右臂外側:“上個月在金恩寺為先帝祈福時,雲大人曾找過我。”

    疼痛再次襲來,可柳柒卻毫無察覺,他擰着眉頭看向韓瑾秋,語調甚是平靜:“他找韓禦史做什麽?”

    韓瑾秋道:“為你求解藥。”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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