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ta-ad-slot="6549521856"</ins
第66章 雨夜難述情
床笫之歡, 雖然荒唐無理,可柳柒還是頭一回聽到有人這麽直白地将渴求訴說出來。
雲時卿總說這事乃人間之極樂,今日卻嚷着要嘗些苦頭, 難免令人震愕。
柳柒不懂他的那些趣味, 一把将人推開, 沉聲斥道:“此乃佛門聖地, 雲時卿,你莫要得寸進尺。”
“大人又沒許身佛門,何須顧慮重重?”雲時卿疏懶地笑了一聲, 很快又貼了上去, “就算大人是個五蘊皆空的佛子, 我也照樣引誘。”
柳柒面無表情地喚道:“柳逢!”
瞬息後,柳逢推門而入, 在圍屏外站定:“公子有何事傳喚屬下?”
柳柒吩咐道:“把這登徒子給我趕出去。”
柳逢自然知道他口中的“登徒子”是誰,幾經猶豫, 最後頗有些為難地繞過屏風,對雲時卿拱手道:“雲大人, 您請回罷。”
雲時卿道:“你家公子正生我氣呢,我若回去了,誰來哄他?”
柳逢:“……”
柳柒問道:“你聽我的還是聽他的?”
柳逢猶豫地道:“屬下……”
雲時卿淡淡地擡眸:“忠心固然可貴,但萬不可愚忠。”
“……”柳逢咬咬牙, 決定故技重施, 于是立馬捂住肚子痛苦地說道, “屬下腹部疼痛難忍, 急需如廁, 公子您和雲大人再商量商量吧, 屬下去去就回!”
話畢一溜煙消失不見。
雲時卿笑意盈盈地說道:“柳逢這孩子打小就憨厚, 真是越來越招人喜歡了。”
柳柒知他牙尖嘴利,再纏鬥下去只會落下風,于是開門見山地道:“方才你說你知曉三殿下與祝大人的事,煩請雲大人将實情一一告知于我。”
雲時卿道:“予取予求可不是江湖規矩。”
柳柒瞥了他一眼,冷漠地道:“愛說不說。”
正轉身時,身體猝然淩空,整個人被雲時卿打橫抱起,大步朝簡陋的硬板床走去。
柳柒心尖驀地一顫,丹田內不合時宜地湧出股股熱息,猶如蠱發之前的微妙變化,由不得他來控制。
窗外雨聲泠泠,濕冷的夜風透過窗棂縫隙滲入屋內,清寒之意乍現。
柳柒下意識打了個冷顫,十指虛虛地搭在雲時卿的肩上,似在汲取他身上的溫度。
雲時卿将懷中人放在床沿,順手扯過被褥披在他身上:“三殿下和祝煜之間的事,得從兩年前說起。”
柳柒沒想到他真會開口,不由露出幾許詫異之色。
雲時卿無視他的反應,在他身前緩緩蹲下,一手擡起纖瘦白皙的腳踝,一手脫掉鞋履,“兩年前的初夏,荊湖北路連降大雨,致使長江一帶水患不止,紅古峽堤口崩決,導致下游的峽州被洪水覆沒,數十萬人流離失所。三殿下主動奏請調往峽州赈災,陛下便賜予他欽差的身份,與工部及安撫司的幾位大臣同去荊湖北路。”
說話時粗粝的指腹有意無意刮蹭着踝骨處的細嫩皮膚,激起一陣陣細微的酥麻癢意。然而柳柒卻仿若未覺,擰眉問道:“此事我知曉,只是與祝大人有何幹系?”
雲時卿起身在床沿坐定,并将他的雙腳放在自己膝上,輕輕按摩腿腹:“大災必有大疫。洪澇過後瘟疫在峽州起了苗頭,安撫司和工部的官員擔心三殿下遭受牽連,便趕在瘟疫肆掠之前派人将殿下護送出峽州了,哪成想殿下還是沒能逃過,在返程途中開始發熱。”
柳柒道:“後來呢?”
雲時卿意味深長地說道:“欲知後續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柳柒微惱,一腳踹在他的胸腹處:“滾出去!”
雲時卿含笑握住他的踝骨,不費吹灰之力便把那雙修長的腿撈了回來:“去茶樓聽書還得給人賞錢呢,下官說的可是三殿下的秘聞,千金難換,大人就不打算給下官一點好處?”
柳柒從枕下摸出一塊玉墜扔到他手裏:“繼續。”
雲時卿垂眼瞧了瞧這枚質地通透的美玉,不禁搖頭:“這玉雖貴,卻不足以購買下官的消息。”
柳柒問道:“你想要什麽?”
“要那枚雕刻有龍鳳呈祥的紫玉。”雲時卿這般說道。
柳柒眸光翕動,登時不悅:“你做夢!”
雲時卿欺身湊近,兩人的呼吸瞬間交疊相融。
“柒郎與我掌過燈、拜過堂、成過親,如今連孩子都有了,我求一枚玉不過分吧?”他貼着柳柒的唇徐徐開口,嗓音格外低沉,“莫非柒郎還想娶女子為妻,将那紫玉贈與佳人?”
柳柒有一枚從未示與外人的紫玉,那玉身雕刻着龍鳳呈祥的紋路,墜一串同色的流蘇,煞是好看。
十四歲那年的七夕節,他二人偷溜出谷去鎮上湊了小半日的熱鬧,午間在酒樓用完飯适才意識到臨走時忘了帶銀錢,無奈之下,柳柒便将身上唯一值錢的紫玉拿去當鋪典當,換了一錠銀子回來。
雲時卿盯着那錠銀子痛心疾首地道:“玉可是你母親留給你以後娶娘子的,你就賣了一錠白銀?!”
柳柒淡淡地道:“不過是權宜之計罷了,我與當鋪掌櫃已經談妥,待回谷後取些銀錢再将它贖回即可。”
結果兩人一回到紫薇谷便把贖回玉佩之事抛諸腦後了,直到幾日後洛先生拿出一枚新雕的和田玉印章,師兄弟二人方才記起此事,于是拿了錢趁夜偷偷出谷,從當鋪贖回了紫玉。
破曉時分,柳柒和雲時卿策馬而歸,孰料竟在入谷的溪澗前被師父堵了個正着。
師父知道他們時常出谷玩耍,卻從未拆穿過,就這麽放縱着,由他們去。
可當師父得知柳柒将紫玉典當了換酒菜錢,臉色陡變,當即罰他二人分別于天機崖和玄機閣跪地思過。
兩個月後,柳柒和雲時卿再次下山,竟發現那家店當鋪早已殘破不堪。
聽鎮上的人說,當鋪老板許是惹了什麽不該惹的人罷,竟一夜之間暴斃橫死。
回憶一閃而過,柳柒側首避開他的觸碰,身體往床頭挪了幾寸:“你我之間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掌燈是假,拜堂是假,成親也是假。以後你要成家,我也得立室,何必總拿這件事來說?那玉我自是要為心上人留着,你休想拿走。”
雲時卿眸光微暗,半晌後哂笑一聲:“沒錯,逢場作戲而已。”
柳柒膚白勝雪,兩扇濃長的睫羽輕輕震顫,低垂着,将鳳目裏的情緒悉數掩藏。
雲時卿收回視線,兩手卻依舊捏着他的腿腹不放,由初時的按摩變成了暧昧的□□,柳柒每每想縮回雙腳,皆被他強勢地摁住了:“大人不想聽後面的故事了嗎?”
柳柒不答反問:“說便說,你非得羞辱我不可?”
雲時卿本就胸腔窒悶,心底莫名有些不暢快,此刻被他這麽一問愈發惱火了,索性做得更過分些,扣着他的脖子将彼此距離拉近,旋即低頭咬上他的唇瓣。
力道之重,疼得柳柒眉心緊蹙。
“雲……雲……”兩次呼喊未果,剛出聲兒就被對方吞咽入喉,齒尖啃咬幾番後,唇舌間逐漸盈滿了血腥氣。
柳柒一怒之下擡起了腿,正欲踹他時,唇上的蠻橫迅速轉為輕摩,如床笫之歡時的旖旎缱绻。
下一瞬,肩頭穴道驟然一麻,柳柒的身體不由自主往後倒去,整個人被他壓在身下,竟是半分也動彈不得。
雲時卿封住他的穴位,唇舌撤離時,牽出一絲混着鮮血的水線。
“三殿下染了疫症,被迫在襄陽城停下,”雲時卿用指腹揩掉柳柒下唇的血跡,繼續說道,“彼時他高熱不止,偌大的襄陽城竟沒有大夫肯上門為他醫治。随行護衛焦急不已,但又不敢輕易暴露三殿下的身份,正準備抓幾個大夫回來時,一位俊秀少年提着兩帖藥來到客棧,叮囑他們煎煮後為病人服下,可暫緩燃眉之急。”
柳柒忍着唇間的疼痛問道:“祝大人懂醫術?”
雲時卿搖頭:“祝煜也曾染過鼠疫,他無意中撞見侍衛們無頭蒼蠅似的尋醫,便将從前的藥方尋出,去藥鋪撿了藥送給三殿下續命。
“他的方子是對的,殿下服藥之後大有好轉,祝煜每日都會前去客棧探望,偶爾還從家中帶些糕點吃食過來。少年不知情愛,一眼便可心動。祝煜的模樣生得極好,又對殿下有救命之恩,殿下因而對他念念不忘。”
柳柒聞言蹙緊了眉:“祝大人既是三殿下的救命恩人,殿下為何還要逼迫他?”
雲時卿道:“殿下出身尊貴,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看中了誰,不過是一念之間的事,何來逼迫一說?”
柳柒忿然道:“祝大人明明不願。”
“不願?”雲時卿冷笑,“他若不願,瓊林宴上豈會主動向殿下敬酒?離去時又怎會上了殿下的馬車?”
柳柒微怔,目露訝色:“什……什麽?”
雲時卿的五官雖俊,卻生得有些冷厲,勾唇帶笑時總有幾分不易察覺的疏離感。他将掌心貼在柳柒的腹部,輕輕觸摸着裏面的胎兒:“有些事,并非如你所見所想,而有些人,也不是你所知的那般純透。大人就莫再理會祝煜和三殿下之間的糾纏了,免得吃力不讨好,惹了一身騷。”
柳柒定睛凝視着他,幾息後淡聲開口:“是與不是,我自會分辨,你無需在此混淆視聽,我也斷不會信你所言。”
雲時卿壓低了眉心,語調俨然不悅:“你不信我?”
柳柒道:“你又何曾信過我?”
四目相對,久久無言。
怔然間,一聲悶雷自頭頂滾過,淅瀝瀝的雨水似乎有漲大的趨勢,急促地澆打在屋頂瓦片和窗外的芭蕉葉上。
冷風裹挾着濕氣滲進屋內,空氣又涼了幾分。
良久,雲時卿挪開視線,起身後一言不發地離開了禪房。
【作者有話說】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感謝在2024-02-20 01:05:29~2024-02-21 00:19:2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sss 20瓶;朝朝朝、小宋哎 10瓶;花楹.、被子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span本站無彈出廣告,永久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