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并非只有甘棠和夏旋，甘棠也知道，她这府中并非密不透风。想来，今日慧明所言，不出半日就会传出去。况且，她平日里在官场上也常与同行的官吏会聊些闲话，可想而知，到那时，若还有人来求娶，她直接以想要保命为由拒绝便是。

    慧明的地位在齐国可不低，能让他来说这话，虞听雪应该也是费了不少心思。

    甘棠想着，无论虞听雪是出于何种目的帮了忙，总归是帮她解决了一个心头大患，日后在对方的相关事务上，她也会更尽心一些

    甘棠亲自将慧明送到府外，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足以引人遐想，就连念恩都得了消息提前从杏林堂回来。晚间，甘棠更是将这件事情一并告诉给了陆三。

    “若是有人问，你们便偷偷说。”甘棠嘱咐道，“别说得好像事不关己那样就行，带点表演氛围。”

    “懂，得担心、忧虑。”夏旋笑了笑。

    另一边，念恩却还有些不安：“慧明大师会不会把这事……说出去？”

    “说什么？”甘棠轻笑了一声，“话是从他嘴里出来的，我可没有逼着他来表态。”

    要是前后说辞不一，到时候打的还是护国寺的脸面，这一点，慧明在来之前应该就已经想得十分透彻了。

    甘棠想过慧明的话有用，但没想过会那么有用，有用到第二天连齐向昂都亲自找她过问慧明所说之事。

    甘棠只能苦兮兮地表示：“慧明大师就是提了提臣的婚事，别无其他。”

    “玉爱卿有意中人了？”齐向昂似是很好奇对方是谁。

    “算不得是意中人，不过，既然慧明大师那么说了，微臣也只能暂且放下那些心思。”甘棠笑了笑，可怎么看，那笑容都不像是高兴的意思。

    齐向昂也没有要在人身上戳伤口的意思，还叹了口气：“原先，德妃娘娘还与朕提过，想给你做媒。不曾想，慧明大师竟然会留下这样的话来。”

    甘棠心里一惊，合着不仅是宫外的人盯着她，就连宫里的也没想放过她啊。这么一合计，她倒是更明白虞听雪这次不遗余力也要帮她一把的原因了。她拥有的，不仅是钱财，还有能力。她与萧岚曦再怎么亲近，那也是主仆之谊，随着她的地位变化，这种关系的牢固性就变得可疑。但如果真遂了德妃的愿，她的夫君若是德妃一脉的人，那种关系就很难攻破了。

    虞听雪伸手，既是出于恩情，也是出于权利掣肘。

    而且，在这件事情上帮忙，同时意味着虞听雪手中握住了甘棠的一个把柄。还是那句话，有弱点的人，才会更让人相信，要是太无欲无求了，就算做得再好，也始终隔着一堵墙。

    此时，甘棠只能面上惊讶：“做媒？臣何德何能，哪里担得起德妃娘娘为臣做媒。”

    “玉爱卿不必妄自菲薄。”齐向昂说到这里，也略感到惋惜，“倒是德妃提的那人，朕看着，也与爱卿相配。不过，目前来看，此事不提也罢。”

    甘棠退出御书房后，回去继续好好上班。

    过了两天，关于德妃曾经要给她做媒的对象身份情况已经被摸得一清二楚。

    牧茂才，男，二十七岁，好些年前就有了秀才之名，是德妃母系在老家那边的远房亲戚。家里穷了些，没多少银两，这些年赶考都是靠着打秋风吆喝来的钱。

    他一直没有成亲的原因，对外说的是还没有立业，所以暂时先不成家，但甘棠看过了他的家庭状况之后，只想感慨，难道不是因为穷吗？

    或许，在帝王和他的宫妃眼中，甘棠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曾经做过宫女、现在又有点气运站上官场的女人。所以，她配这样一个秀才，两个人还颇为合适。年纪都大，还都没有婚史。

    可甘棠只看到了一个一头扎进书里，毫无作为的男人。但凡牧茂才有心，他做些抄录的活儿也都能减轻一下家里的负担，他却什么都没做，而是像吸血鬼一样，靠着他娘、他两个姐姐，一次又一次赶考。

    这件事，甘棠本没有放在心上，毕竟，牧茂才的是非成败都与她无关。

    没成想，牧茂才竟在这一次考上了，名列第五，比起他往年的成绩，可以说是超常发挥。并且，他还闹上了。

    这天甘棠恰好在家休沐，却被衙役找上门来通知，说有人在京华宴闹事的时候。听到这消息时，她觉得不可思议。谁那么胆大包天，敢在她的地盘上撒野？撒野就算了，官府的人竟然直接来找她而不是处理了？

    再一问，是牧茂才和他几个同窗喝醉了，在酒楼里说甘棠小话，还越说越亢奋，在酒楼里把她骂得一无是处。掌柜的想去劝着这几位爷，直接被几人拉着打了一通。

    因牧茂才是新科举人老爷，掌柜的没敢还手，小二就去通知了衙役。衙役一听这人的身份，二话不说转头就来找甘棠去处理。毕竟，这京华宴名义上还是挂在甘棠名下经营的。

    一边是朝廷官员，一边是刚上岸的举人，哪边衙役都得罪不起。

    甘棠听着觉得好笑，但还是特地跑了一趟。她倒是想亲自听听，这个和她没有半毛钱关系的男人能怎么编排她。

    甘棠到京华宴时，京华宴已经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看着那几个男人在耍酒疯。

    甘棠本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可真当她瞧见掌柜与小二已经满脸是血还在被围殴，脸色便是一沉：“都给我住手！”

    因是休沐日，甘棠没有穿官服，穿着自然是怎么便捷怎么来。虽不见繁复华丽的装饰，但每一针每一线都透露着匠人的精心。衣襟边缘以细腻的银线绣着淡雅的花卉图案，随着光线的变化闪烁着柔和的光泽，既不张扬，又不失格调。

    平日里，为了改变大家对玉瑶的印象，甘棠会刻意穿偏深色的衣服来强化自己身上的特性，而不会展现温和的一面。今天因为事出突然，才没来得及换下衣服。

    京华宴中原是安排了些身手好的当保镖，转到齐向昂名下后，甘棠也不想再多花这个人力，便将这些武馆出身的好手都拉去，开了个镖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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