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里的暗示意味太明显……乔皙腿根被东西硬硬地抵着。
她早已不再是七年前那个初尝情事的少女,这眼神意味着什么……她心里清楚得很。
当下她脸上有几分发烫,态度也不像之前那样强硬了,但还是强撑着开口道:“那、那我也不要留在你这儿。”
明屹凑上前去,在她的唇上轻轻咬了一口,然后哑声道:“不生气了,好不好?”
说着,他又强行捉住她的手一路往下。
乔皙挣扎不得,小手被他包在掌心中。
她不得不拿捏住了……他的要害。
明屹又亲亲她,声音中的欲望已经十分明显,他哑声道:“我都说了,没有别人,只有你……七年了,它比我还想你。”
这种不三不四的荤话……他到底是从哪儿学来的?
天寒地冻的南极都这么容易让他发情?
乔皙咬紧了唇,几乎要气昏了头:“你别碰我,我不会跟一个不和我结婚的男人上床!”
明屹愣了三秒,然后开口道:“刚才我们不是已经……”
乔皙气极,要不是自己的手被他捉住,那她真的是要一巴掌呼过去了。
她的眼眶发红,哑着声音道:“刚才是我犯贱,现在我后悔了……你放开我!让我走!”
明屹后悔自己失言,又看出小哭包要打他的意图,当下便松开了她的手,又没脸没皮地开口道:“我错了……打我不是痛着了你自己的手?”
说着他的目光便在乔皙身后的盥洗台搜寻着。
只是找了半天,明屹也只找到一个刷牙杯,当下他便拿起那个刷牙杯,递给乔皙,道:“拿它打,你的手不痛。”
见他这副模样,乔皙鼻头一酸,几乎又要掉下眼泪来了。
她挣开他的手,红着眼睛开口道:“我不要打你……你放我走。”
他想放他走……他刚才已经试过了。
逼着自己硬下心肠来,狠心对她说那些不好听的话……
可这些通通不管用。
见到她灰心失望,就要转身离去的刹那,明屹慌极了。
他此生都没有那样慌乱的时刻。
既然刚才没能放走她,那他此生就不会再放手。
明屹紧紧将人按在怀里,头埋在她的肩颈间,竟真有几分像个小男孩了。
他就像是个抱住心爱玩具不肯撒手的小男孩,语气是难得的执拗:“不放,你不准走。”
乔皙原本是在生着气的,可如今又有几分想哭了。
男人不管多大,总还像是个童心未泯的小男孩。
她任由他抱着,自己伸出手,轻轻摩挲着他的头发。
又短又硬的发茬刺在手掌心,痒痒的。
乔皙的眼泪“哗”的一下就流下来了。
她哑声开口道:“明屹,我已经等了你七年……”
一个女人,又有几个七年可以等待呢?
她的眼泪簌簌的落下来,“你如果不愿意和我结婚,就放我走。”
第69章
“皙皙,”明屹捧着她的脸,声音是少有的耐心,“你听我说。”
果然,他这样的语气一开口,乔皙果然安静下来。
思索了几秒,然后明屹继续道:“我来这边,只是暂时性的。”
乔皙含着泪看向他。
南极科考当然并非他的本职工作,不过是所里一个项目因为遇到了技术瓶颈,进展搁置了三年有余。
明屹是这个项目的技术主力,也是为它头疼了三年有余。
恰逢此时,所里有一个同国家海洋局合作的高空物理项目,于是上面便指派了明屹同另一位同事一道前往。
说是科考,其实只是为了让他散心。
干这一行的都知道,很多东西不是终日坐在研究所里便能有结果的,许多成果其实都是在轻松状态下的灵光乍现。
想了想,明屹继续道:“我的具体工作内容,不能向你透露……但我在这里不会待太久,至多一年。”
“回去之后,我每个月可以和家里联系一次,每次通话时间半小时,通话内容会被监控。”
“手上项目不忙的时候,每半年可以回家一次,但不能出国。”
乔皙捉紧了他的袖子,含着泪开口道:“你以为我会在意这些吗?”
如果她在乎的是一时的陪伴和日夜的相守,当初怎么可能不惜一切都要从国外回来?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明屹别过了脸,一时间声音中也罕见的带了几分涩然。
“你怀孕、生孩子的时候,孩子长大、长辈病重,或是你伤心难过的时候……所有你需要我在场的时刻,我可能都没办法陪在你身边。”
乔皙含泪看着他:“可是……你以前想做的不是这个。”
乔皙心里清楚,明屹从来都是志在理论研究。
对于应用科研,他几乎是带了几分不屑的。
正如十年前,她还在上高一那年,在北京的那个平交道口时,明屹曾对自己说过的那番话——
“高斯只能是高斯,牛顿也只能是牛顿。”
历经十年,乔皙比从前更加懂得这句话的意思。
明屹从前说得是对的,其他人皆可被替代,但天才不可或缺。
没有瓦特,依旧会有蒸汽机。
没有莱特兄弟,依旧会有飞机。
没有贝尔,仍然会有电话。
这些东西总会被发明出来,如同历史创造伟人一般,是时代下应运而生的产物。
可理论研究不一样。
费马猜想是当年法官费马在一本书页的边缘写下的定理,却因为书页空白太小写不下证明过程。
后人花了整整三个半世纪,才终于证明了费马猜想。
与之相对,哥德巴赫猜想历经两个半世纪、黎曼猜想历经一个半世纪,时至今日依旧悬而未决。
这些猜想背后的定理,仿若数学世界中蒙尘的瑰宝,静静地等待着下一个天才的发掘。
所以,在明屹的观点中,哪怕有半点理论研究的天赋,也不该浪费在应用领域。
他想要做的,从来都是理论研究。
并不是为了成为流芳百世的大数学家,而是希望以一己之力,将理论研究的进展往前推进一点。
哪怕无功而返,若能留给后人启发也是好的。
乔皙揪紧了他的袖子,声音里带了哭腔:“你的理想从来都不是进研究所,不是研究卫星导弹制导系统的。”
她知道,明屹想做的,从来都是师从名门,待到毕业后找一间大学,可以供他一边教书,一边继续理论数学的研究。
此刻,听闻乔皙的这番质问,明屹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他偏过脸,低声道:“人长大了,总会认清事实。我没有自己从前以为的那样有天赋……做理论研究,可能一辈子籍籍无名。转到应用领域,反而能够做出成绩,这样不好么?”
“你怎么可能没有天赋?”乔皙甚至比明屹自己更接受不了对他的贬低,当下便大声反驳道,“你走了七年,scholze教授还是一直在打听你的消息,他说你是他见过最有天赋的学生……”
明屹不听这些,他捧住了怀里小哭包的脸,低头在她的唇上接连亲了好几口,然后道:“我们不说这个了好不好?你肚子饿不——”
话音未落,乔皙已经打断他:“是不是因为我?”
她含着泪看向面前的人:“是不是因为当年我的事情,你才会进研究所?”
许多事情,当初并不明了。
可事隔经年,再往回看,却是一目了然。
乔皙当初都已经找到大使馆自首了,尽管机密泄露的事情与她并无干系,可她还是愿意回国接受审讯,为的便是重回故土。
当时她在大使馆滞留了整整七十二个小时,最后却被放走……
除了明屹,还会有谁这样保她?
他不过是以自己为交换条件,换她此后在国外安稳的读书度日。
话说到这份上,明屹早已是辩无可辩。
沉默良久,他终于亲亲怀里的小哭包,哑声道:“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
她不能再踏上故土半步,他也不能再出国,两人就此生离。
明屹知道,当初的泄密事件同她没有半点干系,国安局将她引渡回来与否,其实全在一念之间。
所以他才能以自己为交换条件。
那时候,他能为她做的,也不过是让她未来的路走得顺一些。
他以为他们此生不可能再相见,所以这些年来,他甚至都不敢想她。
自己长久以来的猜测终于得到验证后,当下乔皙的眼泪便掉得更凶。
她搂住他的脖子,哗啦啦的流着眼泪:“我已经回来了……以后我再也不会走了!”
“你根本不知道我是怎么回来的……如果你敢不要我,我就去你以前的幼儿园、小学还有附中门口贴大字报!让大家看看这个人有多坏!”
明屹亲着她的眼皮,好声好气的哄着:“不哭了,哭肿了眼睛明天怎么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