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林区搭建塑料棚的时间一般是刚刚入冬,并不太冷的时候。
现在室外零下30多度,地都冻硬了。
既要防风保暖又要做到结实的扛得住凛冽的寒风吹,着实得费点脑筋。
但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两人利用半下午的时间,还是做好了塑料棚的木头框架和固定工作。
只待明天去买回塑料薄膜,用老办法加热拼接到一起就可以扣上去了。
晚上这顿饭,家里吃了酸菜肉馅的冻饺子,再加上中午剩的一些大鹅肉还有沙丁鱼罐头,也很丰盛。
饭后,林野就张罗着一起去洗澡,得到了大家的积极响应。
几人很快带着毛巾澡巾和肥皂去了林业局唯一的职工浴池。
进门后,在窗口交了单位发的澡票,他们就分开了。
男女浴室的入口,都挂着一块白色的布帘。
上面印着红色的男池女池两个字。
林野已经好多年没有走进这样光线昏暗简陋的浴池了,忍不住暗暗的四处打量,脱衣服的动作较李天明慢了一些。
“大野,发啥呆呢,赶紧的呀,要不然一会儿人太多就洗不上了。”李天明催促道。
林野一看李天明已经都脱好了,忙说道,“老姨夫,你先进去,我随后就到。”
李天明晃了晃带绳的钥匙,“成,那我先去池子里泡了。”
林野加快速度放好衣服锁好柜门,也走进了水汽缭绕的澡堂里。
只见靠墙的位置有一个用水泥砌成的大池子,四周有一圈淋浴头。
池子里的水热气腾腾,里面有老有少的泡着不少人。
“大野,这儿呢。”
看见李天明朝他招手。
林野点了下头走过去。
瞧着池水上面飘着一层油腻腻的东西,很是浑浊,他鸡皮疙瘩瞬间都起来了,哪里还能跨的进去。
“老姨夫,我去那边洗。”
“那去吧。”李天明视线移动,突然咧开嘴笑了,“你小子真长大成人了,资本挺厚啊。”
林野可不是脸皮薄的人,嘿嘿的笑了一声,然后就去找下面没有人的淋浴头了。
等他自己洗的差不多,李天明也从池子里出来。
两人相互的给对方搓了搓后背,之后冲洗一下出去了。
见潘秀荣她们还没有出来,爷俩去了浴池内的理发部。
剪头三毛,烫头一块。
林野抢着把钱付了。
等剪完了以后,他嫌碎头发茬子扎脖子,又拿海绵仔细的弄了弄。
看着镜子里新鲜出炉的发型,林野对理发师傅的手艺还算满意。
修掉了刘海,露出饱满的前额,显得他五官轮廓更加深邃,既清爽又帅气。
李天明也呼噜着耳朵和脸颊上的碎头发,抬头看到林野熟悉又陌生的形象气质,乐呵呵的感叹,“你现在太精神了吧!这小伙往那一站可不愁找对象,还不得有的是人相中。”
理发的是位烫了头发的大姐,正在给一个人刮脸,也笑着附和,“可不咋的,这小伙要个有个,要长相有长相,比一般女的都白净,得有不少小姑娘在后面追。”
林野被他们说的哭笑不得。
可惜,他重生回来后,至今还没见到一朵桃花呢。
两人从理发部出来后,去了售票窗口附近的木头长椅那里坐下等人。
李天明从兜里摸出来半包葡萄牌香烟,“来一根?”
林野摆摆手拒绝了,“你抽吧。”
他之前一天得抽一包多,手指都黄了,嗓子也不好。
现在趁着年轻,烟瘾还没那么大,尽量能戒就戒,能少抽就少抽吧。
李天明也没在意,磕出来一根叼在嘴里,又摸出火柴点着了。
林野闻着烟味,霍然想起了曾经听过的一套嗑:‘省级抽中华,市级抽牡丹!一般干部迎春烟,普通工人葡萄烟,家庭妇女握手烟,苦了老农卷旱烟!’
老姨夫抽葡萄烟,还真是名副其实呢。
这时,从女浴里出来了人。
林野下意识的看过去。
表情不由一怔。
虽然走出来的不是母亲她们,却也是他认识的人。
走在前面那位穿着素色棉大衣,披散着乌黑的秀发,皮肤水润白皙,五官特别精致漂亮的年轻姑娘,赫然是他小学以及中学的同学程依梦。
至于她身旁那位岁数大的女性或许是家里的长辈。
重生的一个月前,林野还在同学聚会上见到了被岁月格外偏爱的程依梦。
那时,不止他,其他人也纷纷感慨怎么会有人能这样永葆年轻,花期真的太长了。
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见了。
程依梦显然也注意到了林野,偷偷的上下打量着他。
待走近后,她如水的眼眸里满是不敢置信,“你是林野?”
林野闻到了一股清甜的香味,也不知是这时候的洗发膏还是化妆品的味道,总之还挺好闻。
“是我。不敢认了?”
程依梦掩嘴笑了,“是呀,你变化真的好大。”
“大家都这么说。”林野真诚的夸赞道,“你也更漂亮了。”
程依梦本来因为刚洗过澡变得红润的脸庞,又加深了一点颜色,“你现在还在昆仑林场上班吗?”
“算是吧。”林野记不清程依梦现在的具体情况了,试探的问道,“你呢?”
程依梦带着几分矜持和不好意思的说,“我现在调到了电话局工作。”
这个年代电话局是特别好的工作,一般人可干不上。
林野知道程依梦父亲也是林业三师的,但不像唐国良的父亲那样仅仅是一名战士……
两人正寒暄的时候,潘秀荣她们也从里面出来了。
看到二儿子正跟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姑娘在说话,潘秀荣的眼睛瞬间亮的像灯泡一样。
可惜人家没给她走过去交谈的机会,就先跟着同行的人离开了。
“老二,那是谁呀?”潘秀荣一边问林野,一边伸长了脖子朝浴池外面张望。
见母亲这幅模样,林野莫名的有点想笑,“我同学。别看了,人都走了。”
潘秀荣连珠炮似的问道,“你这同学在啥单位工作,现在有没有对象啊?”
“在电话局工作,不清楚她有没有对象。”
林野记得,程依梦嫁的丈夫是在局里上班的,后来三十来岁就因为车祸去世了,现在两人有没有谈就不知道了。
潘秀荣心头燃起的那些火苗,霎时都熄灭了。
毕竟,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讲究个门当户对,能去的了那种单位的家庭,跟他们小门小户的人家之间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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