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客人,第一次上门做客,没有主家的允许,不到处观望走动,这是最基本的礼貌。
陈晚星虽然学习不怎么样,但是这点基本的礼貌还是懂的。
苗小树完全没必要担心自己会乱走动。
他这个理由,让陈晚星很难评价。
见到不该见到的东西?
陈晚星环顾四周,院子很大,很空旷,目力所及,一个活的东西也没有。
大白天的,还能有鬼不成?
她坐在凉亭下玩手机。
手机里,一个赵州的电话,一条赵州的消息也没有。
赵州现在在干什么呢?在看书?还是已经跟新的护工打成了一片?
或者,他已经忘记了在废弃厂房发生的一切?
直到现在陈晚星才发现,自从汪竹死之后,都是她联系的赵州,赵州其实没有主动联系过他一次,一次都没有。
他口口声声说要帮自己,自己的事就是他的事。
可是为什么一个电话一条短信也没有?
“家里没什么吃的,你将就点吃吧。”
正想着,苗小树去而复返,将一包瓜子还有一瓶矿泉水扔在陈晚星面前。
陈晚星看了眼前的瓜子矿泉水,又抬头看了一眼苗小树,神色古怪。
苗小树将瓜子的包装撕开,从里面抓了一把瓜子。
自己磕了几颗丢进嘴里。
“怎么?怕有毒啊?没开封过的,再说了,谁会在瓜子里下毒啊?”
陈晚星倒不是这个意思。
正常客人刚进门的时候,待客之道一般都是端茶倒水之类的。
瓜子跟矿泉水。
陈晚星还是第一次碰到。
虽说相对于茶水,她更喜欢瓜子跟矿泉水。
不过总觉得怪怪的。
陈晚星道:“说句你不爱听的,苗大哥你看起来虽然年纪不小了,但其实心态还挺年轻的。”
相对于茶水,瓜子,年轻人会更喜欢。
就是不知道苗小树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对于这句半夸半贬的话,苗小树没什么反应。
“请你吃瓜子,就是年轻了?”
陈晚星摇了摇头,“至少不古板。”
苗小树坐在陈晚星对面,“你想多了,我只是觉得,待会我要说的那些事,很长很长,无非是怕你无聊而已。”
“正好家里还有包瓜子,就给你拿来了,想着吃瓜子喉咙会干,就顺便给你拿了瓶矿泉水。”
为什么给她拿瓜子矿泉水,陈晚星并不关注,她关注的是苗小树嘴里的“那些事。”
不用说,那些事,肯定是指赵州的往事。
陈晚星瞬间提起了精神。
“谢谢苗大哥。”
在赵州家里的时候,苗小树半天憋不出两句话,她还以为他不喜欢说话呢。
经过短暂的接触,她显然多虑了。
苗小树的话很多,虽然比较毒舌。
但是毒舌也强过闷葫芦。
陈晚星抓了几颗瓜子在手心,边嗑边道:“我已经准备好了,苗大哥你可以开始了。”
苗小树看着陈晚星,他嘴巴微张,看着都准备开口了,但在下一秒,他便像发狂了一般,疯狂地揉抓自己的头发。
他的头发本来就很长很乱,这么一揉,更乱了。
陈晚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坏了。
“苗…大哥…你…你怎么了?”
苗小树停止了手中的动作,然后双手搓了搓脸。
“没什么,有点头疼,很久没有动大脑想事情了。”
苗小树将手放下之后,恢复了正常。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陈晚星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够明显了,但她还是重复了一遍。
“赵大叔的所有往事。”
陈晚星用词很微妙。
她说的是“赵大叔所有的往事,”而不是“你知道的所有的赵大叔的往事。”
后者,仅限于苗小树知道的,但是前者,还包括苗小树从别人那里听来的,会更全面更丰富。
苗小树道:“我知道,但是我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赵州这王八犊子在村子里生活了四十年,四十年里发生的事,我不可能都说给你听吧?这哪里说得完?”
“不如,你开个头?”
陈晚星想想也是,她虽然说想知道赵州所有的往事,但是不可能真的弄清楚所有的往事。
正常吃喝拉撒这种事,就没必要去了解了。
其实主要了解的,还是发生在赵州身上一些比较特别的事。
陈晚星道:“赵大叔的父亲,赵家源,他去世之后,是火葬还是土葬。”
苗小树如实回道:“在我们村,除了未满三十六岁还有身染瘟疫去世的会火葬,其他的都是土葬。”
“赵家源去世的时候,一大把年纪了,他也不是身染瘟疫去世的,应该是土葬。”
陈晚星猜得没错。
其实在她老家也是这样。
很少有拿去火化的。
因为大多数农村都有山,延绵不断的山脉,有大把的土地可以土葬。
其次,迷信的说法,火葬烧的可不止死者的肉体,还有死者的灵魂也会被炙烤。
光想想都觉得难受。
所以她当时猜,赵家源去世之后,至少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会拿去土葬。
就算是火葬,其实也还是要挖坟下葬立墓碑的。
除非赵州把骨灰盒带走了。
若放在寺庙供奉,也可以不用立坟。
不对啊,苗小树刚刚用了“应该”这个词。
陈晚星疑惑道:“应该?你难道不知道?”
苗小树“哼”了一声,“我为什么要知道?他做什么我都要知道?他算哪根葱啊,值得我这样去关注他?”
说了半天,原来苗小树也不确定啊。
陈晚星扶额,“都是一个村子的,就算你不刻意去关注他,但是怎么也该听说吧,毕竟老人去世,在村里也算是大事了,肯定会传遍整个村落。”
苗小树眯着眼睛看着陈晚星,“怎么了?这件事很重要吗?一定非得知道,赵家源是不是土葬?”
陈晚星很认真地点头。
“真的很重要,如果不能确定赵家源是不是土葬,我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起头给你。”
苗小树没说话,而是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喂,赵州家那个赵家源,他死之后,是不是土葬?藏在哪里?”
苗小树没有开免提,陈晚星也没有听到。
只见苗小树很快挂断了电话,然后对陈晚星道:“问过了,是土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