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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   番外
◎養崽日常（三）◎
陸時硯沒想到的是, 他笑不出來的日子還在後頭。
随着小阿元越來越大，表達自己的思想也越來越精準。
別的孩子可能十個月或者周歲才能開口說話，但小阿元七個多月就能精準表達自己的意思。
比如, 爹爹回家了, 娘親陪着爹爹說話，他覺得爹爹搶了娘親，他就會用他軟軟糯糯的小奶音，說出最堅定的話：
“娘親, 我的, 抱！”
還有……
“娘親，我的，爹爹，走！”
如果沒有滿足他的要求, 他就會手腳并用，整個小人兒都扒在娘親身上，壓根不給爹爹接近娘親的機會。
不管陸時硯怎麽哄, 小阿元都不肯松手, 也不肯松口, 陸時硯沒辦法，只能妥協，但這還不算完，小阿元還是大眼睛滴溜溜地盯着他爹爹, 水汪汪的眼睛裏，都是對他爹爹的警惕。
這讓來找陳溪以及看望小阿元的衆人哭笑不得。
尤其是柳三娘，對阿元這個小機靈鬼更稀罕了, 滿了周歲就直接認了幹兒子。
小阿元對于自己多了個幹娘并沒有特別大的感覺, 左不過就是多了個人疼他, 哦不，幹娘原本就疼他，跟之前還是一樣的，但他多了很多好玩的，娘親說都是幹娘送來的。
幹娘以前也給他送來好多好玩的，還有衣服小镯子玉佩什麽的，他很喜歡幹娘，現在幹娘給他送的東西更多了，他覺得是幹娘更喜歡他了，那他也再多喜歡幹娘一點兒。
于是，小阿元就準許幹娘多接近娘親一點兒，沒有再娘親和幹娘說完玩鬧的時候過去霸着娘親，把娘親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自己身上。
一開始柳三娘并沒有意識到這些，還是陸時硯發現的。
這下就更加斷定小阿元的超高智商。
這哪裏是剛滿周歲的幼兒，明明就是個小人精。
偏偏小人精還長着一張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臉，粉雕玉琢讓人只有心軟心疼的份。
但，小阿元到底是個小孩子，真要論起來，他又哪裏争得過一個大人？
明着不行，那就暗着來。
于是，小阿元就發現，明明他睡着時，是在娘親懷裏的，怎麽一睜開眼，就成了他自己睡了？娘親呢？娘親怎麽不見了？
小孩子思維畢竟有限，一開始他想不了那麽多，只以為是睡着了，娘親就會看不到，他就開始強撐着不睡覺。
陳溪納悶得緊，還以為兒子是身體不舒服，才不肯睡覺。
“今天怎麽不困？”陳溪看着趴在懷裏聽自己講故事的兒子，語氣十分疑惑。
夜都這麽深了，放平日，阿元都睡了一覺了，怎麽今兒一直不睡？
晚上吃多，積食了？
小阿元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小奶音含含糊糊嘟囔：“我不困，娘親講故事……”
陳溪看着他：“是肚肚疼嗎？”
小阿元又打了個哈欠：“肚肚不疼，阿元想聽故事。”
看着小家夥困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小胖手還不住地揉眼睛，但就是強撐着不睡，陳溪确實很擔心。
“肚肚不疼，有哪裏疼嗎？”她問。
小阿元搖了搖頭：“不痛，想聽故事。”
陳溪看向一旁正在看書的陸時硯。
陸時硯自然也聽到了母子兩人的對話，早就朝這邊看過來了，見陳溪看過來，便起身走過去：“阿元，爹爹給你講故事好不好？”
一聽到爹爹的聲音小阿元立馬如臨大敵，眼睛也不揉了哈欠也不打了，手腳并用緊緊扒着娘親瘋狂搖頭：“不要不要不要！”
這反應委實大了點，陳溪忍不住追問：“不要什麽啊？”
小阿元還在瘋狂搖頭：“不要爹爹，要娘親。”
陸時硯一顆老父親心碎的稀裏嘩啦的。
陳溪馬上找補：“是不要爹爹講故事，要娘親講故事嗎？”
小阿元重重點頭：“娘親講，要娘親講！”
瞥見陸時硯受傷的神色緩和許多，陳溪心裏這才松了一口氣——要是沒弄清楚，今晚被兒子嫌棄的陸時硯得一夜都睡不着了。
“好好好，娘親講娘親講。”陳溪一邊哄兒子，一邊用眼神哄陸時硯。
陸時硯雖然還是有些失落，但到底兒子不是那麽明顯地不要他，讓他好受很多，小孩子哄睡的時候，都更依賴娘親一些，他很清楚，也朝為人父的同僚們請教過，這都是正常的，等孩子大一些就好了，就願意親近爹爹了。
但……
難得的機會，陸時硯心裏雖然沒有特別在意，臉上卻表現的十分在意——這樣小溪就能多心疼他一些了。
打從生了小阿元，陳溪都已經很久沒有關注他了，他也挺吃味的。
見陸時硯居然一個眼神哄不好了，陳溪以為他這才是真的傷心了，就一邊講故事一邊誘導兒子：“阿元給娘親和爹爹笑一個好不好？”
小阿元剛剛被爹爹的突然出現吓了一下，這會兒又不是那麽困了，聽到娘親的話，揚起小臉，小奶音滿是疑惑：“啊？為什麽呀？”
小眉頭都皺了起來，瞧着要多招人疼就有多招人疼。
落在初為人母的陳溪眼裏，小家夥就更加可愛了，她忍不住捏了捏兒子的嘟嘟臉：“因為娘親想看啊。”
小阿元便立馬眯起眼睛給娘親笑了一個：“嘿嘿。”
還配合了笑聲，一起笑給娘親看。
“這樣麽？”小奶音軟軟糯糯。
陳溪越看越喜歡，低頭在兒子臉上親了一口：“小阿元可真乖。”
被娘親親了的小阿元笑得更開心了，笑聲也從‘嘿嘿’變成了‘咯咯咯咯’。
直把陳溪萌的心都化了。
這一幕落在一旁的陸時硯眼裏，也是溫馨幸福的，陸時硯嘴角也不自覺上揚。
但下一刻，陸時硯嘴角的笑就僵在了臉上。
“阿元，給爹爹也笑一個？”陳溪笑着逗兒子。
小阿元臉上的笑立馬收了，不僅收了，還直接把腦袋埋進了娘親懷裏，假裝自己剛剛什麽都沒聽到。
陳溪：“？”
陸時硯：“？”
陳溪以為是兒子沒聽清楚，就又說了一遍。
小阿元直接搖頭：“不要不要不要……”
一邊喊一邊把自己往娘親懷裏埋得更嚴實了。
這下好了，解釋都沒得解釋。
陸時硯臉色那叫一個失落啊。
陳溪哄了一會兒見兒子實在抗拒，就轉移了話題不再強求——小孩子思維單純，既然不願意，肯定不能強迫他，尤其小阿元還比旁的孩子聰明，就更不能強迫了。
但她也想弄清楚到底是什麽原因，導致小阿元對爹爹居然這麽抵觸。
不喜歡陸時硯？
也沒有啊，大部分時候，陸時硯陪着他的時候，他還是很親近陸時硯的，并不是不清楚陸時硯是他爹爹。
這會兒卻這個樣子，肯定是有原因的，然後在陳溪的循循善誘下，小阿元終于說出了實情。
“我、我睡着了，一睜開眼睛，娘親就不見了，我不要睡！”小阿元撇着嘴巴，瞪圓了眼睛，委委屈屈地控訴。
陳溪愣了。
怎麽連這事都記得這麽清楚，就因為這樣，所以才強撐着不睡？
在陳溪承諾，一定不會一睜眼就看不到她的情況下，小阿元這才撐不住睡了。
睡着後，陸時硯就把小家夥抱去了他自己的小床上。
“這樣沒事麽？”陳溪不放心。
陸時硯示意她安心：“明天我早起，在他醒之前抱回來就行，不會被他發現的。”
再聰明，到底也是個剛滿周歲的孩子，又能有多聰明呢？
陸時硯是覺得這樣萬無一失。
有陸時硯的話，陳溪便也沒再懷疑什麽。
事實證明，陸時硯确實思慮周全，每天就這麽不厭其煩地等小家夥睡了就把人抱走，天不亮就早早起來趁着小家夥還沒醒，再抱回來。
這麽持續了大半個月，陸時硯雖然辛苦了些，但父子倆的感情卻是直線上升。
直到這一天，小阿元睡到半夜突然醒了。
他現在已經大了，不是襁褓中的小嬰兒的，照顧他的人并沒有再像以前那麽小心，比如有人輪換着守夜什麽的，确保他一醒就能發現。
他醒來後，不哭也不鬧，大眼睛滴溜溜轉了一圈就發現了不對勁。
娘親又不見了，屋子也不對。
他打量了好一會兒，而後輕手輕腳，誰也沒驚動的情況下從自己的小床翻了出來，而後光着腳，輕手輕腳跑到了娘親的房間。
等他推開門，到了娘親床邊，看着霸占了自己位置的爹爹，大眼睛立馬就紅了。
爹爹騙他！
還趁他睡着了搶他的娘親。
于是他氣呼呼地爬上了床，一屁股坐在了爹爹臉上。
正摟着老婆睡得香甜的陸時硯，壓根沒想到會被兒子一屁股坐醒。
他吓了一跳，幾乎是驚醒。
“什麽東西！”
還好他一直記着自己的兒子是個小人精，雖然被驚醒，動作也沒有太過激，坐起來後，還下意識伸手接了一下。
小阿元就從爹爹臉上，跌倒在了爹爹懷裏。
感受到懷裏掉進來小肉球，哪怕黑夜漆漆，瞧不真切，陸時硯還是一瞬間就反應過來到底怎麽回事。
陳溪被父子倆的動靜驚醒，她也是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的。
“怎麽了？怎麽了？是不是阿元出什麽事了？”陳溪醒來後，一臉驚魂未定，但先問的還是兒子。
結果就看到小阿元坐在陸時硯懷裏，咬着嘴唇，兩眼通紅生氣地瞪着陸時硯。
陳溪：“？”
怎麽回事？
阿元什麽時候過來的？
怎麽還爬進了陸時硯懷裏？
爬進爹爹懷裏不該開開心心的麽怎麽還一臉委屈？
而且陸時硯……
再看陸時硯的神色，陳溪就更不解了。
一家三口在黑暗中，你看着他，他看着他，他看着他，誰也沒有開口，氣氛詭異極了。
過了好一會兒，還是委屈得不行的小阿元先開了口。
“爹爹壞！”他擡起肉肉的小手，指着爹爹大聲跟娘親控訴：“趁阿元睡着了，搶走阿元的娘親！爹爹壞！”
話落，他嘴一撇，兩只大眼睛就開始掉小金豆，還嗷一聲撲進了陳溪懷裏。
陳溪下意識接住兒子，茫然地看向陸時硯。
被兒子一屁股坐醒尚且沒平複好心情的陸時硯，看着倒打一耙的兒子，頭疼的撐起了額角，連眉頭都擰了起來。
怎麽辦，他到底還要多久，才能抱着老婆安安生生睡覺啊？
阿元這才剛滿周歲沒兩月，肉眼可見，他對娘親的占有欲極強，還把他這個爹爹當成最大的對手，時刻警惕着不說，還這麽鬼靈精，真是頭痛……
陸時硯不說話，撐着額角兀自頭痛了好一會兒，最後覺得，這樣子是不行的，他得給兒子好好立立規矩。
至少，不能大半夜一屁股坐在爹爹臉上。
就在他要跟兒子好生講講道理時。
陳溪無奈地看他一眼：“阿元已經睡着了。”
陸時硯：“……”
陳溪：“今天就這樣吧，好不容易睡着了，再抱過去容易醒，先跟咱們睡，其他的事，明天再說。”
陸時硯還能說什麽，只能把道理都咽了回去，準備再找機會。
事實證明，小阿元雖然小，但聰明卻是不打折扣的，因為陸時硯壓根就沒再找到機會，不是他找不到，是小阿元壓根就不給他機會……
好不容易等到小阿元大了一些，長到兩歲的時候，大人可以同他好好交流了後，陸時硯才終于找到機會，得到小阿元的許可，好好同他說話了。
天上地下，從古至今，各種大道理講完，再加上陸時硯還拉來了陳溪這個外援，小阿元終于勉為其難答應了，一個月可以把娘親分給爹爹三天。
三天？
這不是要陸時硯的命麽，他當然不同意。
但小阿元也不開心啊。
最後在各方游說，以及連哄帶騙的情況下，小阿元到底還是松了口，三天變成十五天。
換句話說，就是他和爹爹一人一半的時間。
陸時硯還是不甘心，但也知道兒子的性子，沒敢再繼續要求——萬一把兒子惹急了，天天不睡覺挂在陳溪身上，到時候他也心疼不是。
一是心疼陳溪不能好好休息。
二是心疼陳溪心疼兒子。
三是心疼兒子。
自己的兒子，除了哄着慣着，還能怎麽樣？
他只能自己妥協。
就這樣，直到小阿元三歲上。
有一天，小阿元突然不再纏着娘親了，不僅不纏着，還一臉若有所思地看着娘親和爹爹。
甚至爹爹很明顯的跟他搶娘親他也不警惕了。
陸時硯是開心了，覺得兒子是開竅了懂事了，終于開始心疼他這個老父親了。
但陳溪可不這麽覺得。
事出反常必有妖，兒子性情突然大變，這不是小事。
尤其是在觀察了幾日後，兒子并沒有發生什麽大事，但就是這件事上卻一反常态，怎麽瞧着怎麽不正常。
陳溪沒忍住，還是私下裏悄悄問了兒子，到底怎麽了。
小阿元拿着本已經快看完的千字文，聽到娘親的詢問，皺着小眉頭：“娘親連這個都不知道？”
陳溪當然不知道，被兒子這麽一反問，就更茫然了。
小阿元合上書，一臉老成地搖搖頭：“娘親啊，阿元是想要個小妹妹啊！娘親和爹爹不是答應了阿元嗎？”
陳溪：“……”
提前下職回家，恰好聽到這個對話的陸時硯：“？”
陸時硯先是一愣，而後嘴角不自覺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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