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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   番外
◎婚後日常(三十一)◎
柳三娘到底還是忍不住來玉蘭巷找陳溪了。
院子小, 白日裏,陳溪和陸時硯并不栓門,只虛虛掩着, 是以無意窺探的柳三娘, 一靠近院子,還沒讓丫鬟敲門,就先看到了院子裏的秋千。
她記得,她第一次來的時候, 這院子還沒有秋千來着?
別說, 這秋千看着還挺有意思的,以往并不鐘愛秋千這種東西的柳三娘,心裏頓時生出一個念頭——回家她也要在院子裏綁一個秋千玩。
但當她從陳溪口中得知,這個秋千是陸時硯親手給她做的時候, 柳三娘很是愣了一下。
陸時硯不是在備考的麽?還有這功夫這份心?
但看着面前這個打磨的光滑溫潤,連麻繩都有布細心包裹起來一點兒都不紮手的秋千,金尊玉貴長大的柳三娘好生羨慕。
滿京城也找不出幾個這般恩愛琴瑟和鳴的夫妻啊。
陸時硯可真疼陳溪。
當然了, 陳溪優秀得很, 值得, 兩人般配得她都有點羨慕了。
看來榜下捉婿的事回家後得再跟父親好生說說,讓他得多操點心了。
當她從陳溪口中得知,她腰間佩戴的價值不菲的玉佩,還有腕子上帶的一看就工藝精湛出自能工巧匠之手的絞絲白玉镯都是陸時硯親手雕琢的之後, 她是真的坐不住了。
硬是撐了一會兒,還是尋了借口便匆匆回家——她現在就去找父親說榜下捉婿的事!
柳三娘匆匆離開,陳溪并沒有懷疑什麽, 只當她是有急事, 送了她離開後, 就繼續忙着自己的事。
直到大半個月後,再次見到憔悴不已的柳三娘,陳溪才知道到底怎麽回事。
原來,柳三娘回家後,同父親說了後,柳大人向來惜才,又是寶貝閨女所求,自然盡力去辦。
但結果卻不盡如人意。
她選妃一樣,拿着父親母親尋摸來的讀書人名冊,很是惆悵。
因為找不到陸時硯這樣十全十美的。
怕閨女傷懷,柳大人還勸她,每個人都有各自的脾性,并非人人都是陸時硯,讓她不要太在意不重要的細節,只要有真才實學,人品端正,就已經十分難得了。
可,柳三娘想要的并不是這樣的婚姻。
但她真的找不到。
于是她就陷入了茫然和困頓。
陳溪知道後,很是驚訝。
萬萬沒想到,柳三娘居然會是這樣的想法,但婚姻大事,自有柳大人和柳夫人做主,柳家又是權貴,她倒也不好說什麽。
“你家陸哥兒,有沒有什麽靠譜的同窗?”柳三娘沉默了一陣,突然想到什麽,轉頭就對陳溪道:“有的話,送個信來,我好提前了解一下。”
陳溪突然覺得柳三娘這樣子有點危險,便勸她:“婚姻大事,還是慎重一些比較好,你越急于求成,反而越容易适得其反,不若順其自然,緣分說不定就來了。”
柳三娘又沉默了,但陳溪的話,她是聽進去了的,過了好一會兒才點點頭道:“你說的有道理,我太着急了。”
看着陳溪和陸時硯,她确實羨慕得緊,也想要一個琴瑟和鳴的婚姻。
太着急了,反而不易得。
一直到年底,柳三娘都沒再提及過榜下捉婿的事。
不過陳溪卻是在她第一次跟自己提及後,就放在了心上,也有跟陸時硯提過——陸時硯恩師舊友在國子監任職,他偶爾也會去國子監同學子們以文會有,自然也有認識一些人。
雖然不多,也不是頂頂緊要的事,但若是接觸中,有人品和才學都上乘的,她自然是要給柳三娘留意下的。
就這麽兩人忙碌着忙碌着,就到了年關。
雖然穿來這個世界已經好幾年,和陸時硯認識也好幾年了,但因為一開始倆人的關系,後來陸時硯的外出求學,今年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兩人一起過年。
又是身處異鄉,年關越近,年味越濃,兩人之間的牽絆,相依為命的感覺就越深——哪怕兩人明知相愛,心頭也依然會被節日的氣息所觸動。
臘月二十二,小年。
陳溪一大早就開始忙活,陸時硯今日也休息一日,不讀書,幫着陳溪張羅。
勞逸結合嘛,陳溪也沒有跟陸時硯說,不讓他插手忙活讓他趕緊抓緊時間讀書,兩人吃了早飯就背着筐拎着籃子上市集采買過年的物資。
小販雲集的坊市熱鬧又喧嚣,因為多的是趁着過年帶着自家養的雞鴨鵝來坊市售賣的百姓,便也有些髒亂。
但陳溪和陸時硯兩人沒有一人矯情,穿梭其中,挑最肥嫩的活雞活鴨挑的不亦樂乎。
除了家禽,還買了不少農家人自家曬的菜幹,冬日裏用涼水泡開,炖肉炖菜,味道絕美,陳溪很愛吃,陸時硯也喜歡,是以,陳溪采買了不少,陸時硯統統放到自己背着的筐裏。
一開始陳溪不察,又對坊市中各種小販售賣的物品好奇,更沒有留意,等到陸時硯背着的筐都滿得裝不下來,她這才回過神來:“都裝滿了很重吧?快分我一些,我拎着,你怎麽也不說?”
陸時硯攔住她要把筐裏東西拿去籃子分着提的手:“不重,別忙活,我背着就行。”
陳溪在筐下托了一下,沉得她都沒托動,當即變了臉色:“不行不行,還是分一分好,太重了。”
陸時硯笑了:“真不重,你是女子,我是男子,我們體力有懸殊,你覺得重,我倒覺得還好。”
見陳溪還是不願意放棄這個打算,陸時硯便道:“那後面買的東西,就不放筐裏了如何?“
陳溪以為陸時硯說的,後面采買的物品不放他背的筐裏了,那肯定就是放在她提着的籃子裏,便應允了。
萬萬沒想到的是,陸時硯沒放筐裏,也确實放她提着的籃子裏了。
但,籃子也是他提着。
他背着滿當當的筐,又提着滿滿當當的籃子,手裏還提了一只活雞,就這麽開心地問她:“還有什麽要買的麽?”
采購其實是一件很有樂趣的事情,尤其是和另一半一起,慢慢挑選家中所需要的東西亦或者是一開始不在清單裏但臨時碰上覺得有意思的東西,都樂趣十足。
陳溪嘴角抽了抽,看了看他身上滿當當的東西,又看了看他:“你還能拿?”
陸時硯一臉認真點頭:“當然。”
陳溪覺得十分奇怪。
背上背滿了,兩手也都拿了東西,哪裏還能拿?難不成用腳提着麽?那他要怎麽回家?躺在地上,滾回去?
畫面太美,陳溪略略一想,就笑出了聲。
陸時硯不明所以,挑眉看她。
陳溪馬上收了笑,一臉正色問他:“再買了,你還怎麽拿?”
淨哄她。
陸時硯晃了晃腦袋:“這裏。”
陳溪沒聽明白:“哪裏?”
陸時硯又晃了晃腦袋,只不過這次幅度大了些:“就是脖子啊,我脖子上還能再挂一些。”
陳溪啞然,這比躺地上滾回家,也不遑多讓。
“挂什麽?一邊挂一直撲騰的大鵝嗎?”陳溪哭笑不得。
陸時硯笑了:“都行啊,你買什麽我就挂什麽。”反正他肯定給她拿回家就是。
陳溪繃着繃着就繃不住了,一邊笑一邊抓着陸時硯的胳膊就往回去走:“好了,不買了,這就回家。”
陸時硯是真的覺得脖子上挂東西很正常,被陳溪抓着胳膊往家走他還在問:“是還要買兩只大鵝麽?我看剛過去的那個小販就在賣鵝,還挺肥的,不去看看麽?”
陳溪看他一眼,哭笑不得:“你還真想脖子上挂兩只撲騰着膀子的大鵝一路回家啊?”
陸時硯這才明白,陳溪剛剛是在跟自己開玩笑。
“那有什麽,”他笑了笑:“方便而已。”
別說,陳溪有時候是真的很佩服陸時硯這種境界。
反正換了是她,她做不到,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她不确定自己這樣到底是臉皮薄呢,還是不夠豁達太在意別人的目光。
“不買不買,”陳溪都快分不清,陸時硯是真的沒看出來她在開玩笑還是看出來了在哄她玩,算了,反正她也不想問那麽清楚,都一樣:“趕緊回家吧,回家炖雞了。”
陸時硯便笑着點頭:“好,回家我來炖。”
陳溪轉頭看着他:“真的?”
陸時硯點頭。
陳溪開心道:“好啊,那我就在家坐着等吃了。”
旁的不說,陸時硯的廚藝是真的很可以。
尤其是進京這一路的磨砺後,水平更是突飛猛進,倒不是陳溪自己懶怠做飯,而是陸時硯做的菜有股別樣的鮮美,她挺饞的。
但因着備考,她就從來沒有提及過,也很注意,不讓陸時硯去做這些——等春闱結束,哼哼,他這種待遇可就沒了,她要天天吃他做的飯!
這也讓陳溪想到了當年高考時前後的自己。
高考前,家裏每天都會變着花樣給她做好吃的補充營養,高考那兩天更是飲食謹慎,但等她考完最後一場,當天晚上到家,家裏就沒人了,只給她留了個紙條,說是出去旅游散心了,讓她在家自己照顧自己,還說鍋裏給她留了晚飯,她自己加點水加熱一下就能吃了。
她剛出了考場,正餓着呢,一看給自己留了飯,就不在意他們不帶自己出去玩的事了,但跑到廚房掀開鍋一看,嘴角的笑就直接凝固了。
方便面。
确實她加點水,開火加熱一下就能吃了。
但……
這完全不是那麽回事。
還是過了好幾天,她才想明白,自己是考完了沒了特殊待遇。
不過這些陸時硯還不知道。
“在笑什麽?”見她一直低着頭再笑,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開心的事,陸時硯便問了一句。
陳溪看他一眼,笑得更得意了——當時候也讓他嘗嘗這種感覺。
現在當然不能說了。
不過陳溪現在并不不知道,等她開始實施自己這個籌謀已久的計劃時,陸時硯壓根沒有她當年那種落差感,反而甘之若饴。
當然了,這些都是後話。
“沒什麽,”她道:“想到要炖雞湯,許久沒喝了,還挺饞的。”
陸時硯感覺得到,她不是在笑這事,但她這麽說,他還是笑着點頭:“那我天天給你炖。”
陳溪:“那倒也不用,天天喝怕是會膩。”
陸時硯:“那你想喝什麽湯,就跟我說。”
陳溪沒點頭,也沒搖頭。
兩人說說笑笑往玉蘭巷走。
臨近年關,又是難得的兩人一起出來采購,陳溪心情後,一路蹦蹦跳跳,又說又笑的,歡快得不得了。
陸時硯跟在她身後,目光一直黏在她身上,眉梢眼角始終蘊着寵溺的笑。
那愛意,絲毫不加掩飾,就是路過的行人瞧見了,都能明确感知到的愛意。
走着走着,正在跟陸時硯說十八娘最近給她的來信內容,說着說着,突覺臉上一涼,她話音停住,腳步也停下,擡頭看了看。
就見細細碎碎的雪粒子,從天空紛紛揚揚落下。
落在她臉上、頭發上。
她伸出手,接到了零散的到手就化了的雪粒子,開心道:“下雪了!”
這不是今冬的第一場雪了,他們剛到京城時就下了一場雪,後面也下了一場,不過雪都比較小。
現在臨近過年,下點雪,年味更濃一些。
是以,陳溪還挺開心的——她就是喜歡過年的時候下雪。
“嗯,”陸時硯看了天空一眼,目光再次落回到陳溪身上:“下雪了,冷不冷?”
陳溪看着手心接到的雪粒子,笑着搖頭:“不冷,終于下雪了呢。”
她想賞一賞雪中的京城很久了。
許是天也足夠寒了,陳溪的念頭便被得到了滿足。
沒多會兒,雪就下得大了起來。
剛走進玉蘭巷,還沒到家,兩人頭上身上就落滿了雪。
陳溪原本是要問陸時硯沉不沉,頂着風雪難行,她幫他拿一些東西,接過一轉頭就看到陸時硯腦袋上已經落滿了雪,登時樂了:“你頭上都白了。”
陸時硯擡頭看她,也笑了:“你頭上也白了。”
這對話,讓陳溪突然想到了一句詩詞: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是白頭。
于是,一句話脫口而出:“那我們這樣是不是也算白頭偕老了啊?”
陸時硯錯愕片刻,而後點頭:“嗯,我們自然白頭偕老。”
陳溪隐約覺得他話裏有話,但沒等她開口問,陸時硯便道:“趕緊回家,別着涼了。”
陳溪自然也怕陸時硯着涼,這個時代,風寒可不是小事情。
便把念頭收了,趕緊幫着拎着籃子往家走。
陸時硯看着她的身影,目光在她覆雪的頭頂看了片刻,而後斂眉。
他們,必然會白頭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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