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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白
第二天下午, 正在櫃臺後繼續翻開經過陸時硯篩選後的話本冊子時,明月匆匆忙忙從外面跑回來:
“東家東家!”
陳熙一邊翻開一邊在心裏嘆氣,看了七本了, 也沒有一本能跟《江湖兒女》比的, 沒看的還有十來本,也不知道能不能有還不錯的。
“怎麽了?”
她把手裏正在看的這本放到一旁, 做勉強備用選項, 又拿了一本翻開, 這才看向明月。
“成了成了!”明月開心地快要蹦起來。
陳熙被她扒着櫃臺蹦着跟自己說話的樣子逗笑:“什麽成了?”
“那個什麽道人,”明月急聲道:“付掌櫃說, 他答應了!”
陳熙開始沒聽懂,但聽到’付掌櫃‘她立馬站起來:“你是說,那位山居道人寫書人, 答應跟我合作了?”
明月開心地眼睛都眯成了月牙,笑得見牙不見眼地點頭:“是的!我今天本來沒打算去的,但回來的時候覺得還是再去問一趟比較顯得誠心,誰知一問,掌櫃的就說那位答應了!”
陳熙立馬丢了手裏的冊子, 沖明月豎大拇指:“你厲害,我給你發獎金。”
說着就從荷包裏取出一塊碎銀子:“給。”
明月不要, 陳熙臉一板:“快拿着!再不拿我生氣了!”
明月這才接了。
陳熙又道:“付掌櫃還說了什麽?有說什麽時候引薦那位山居道人大師, 商談合作麽?”
明月搖頭:“沒有, 付掌櫃說,那位大師不見外人, 有什麽要求和細節, 都由付掌櫃代勞,付掌櫃還說, 那位大師很感激東家如此盛情,已經在創作了,等寫好了初稿就送去書坊,東家看過後,滿意了再說其他。”
她先看了初稿,滿意了,再定酬勞?
居然還有這麽好的事!
原本她還以為這位山居道人大師,名氣大,合作起來會有些難度——當然她完全能理解,有才有能力的人,就該如此。
現在居然說,會先寫了初稿給她看。
她一邊開心,一邊再心裏忏悔,之前對大師有誤解,實在是她小人之心!
萬萬沒想到,這個讓她頭疼了數日的事情,居然就這麽輕松解決,還這般超出她的預料。
“走走走,”她從櫃臺出來,對明月道:“大師和善,咱們也不能太不知禮,你跟我一塊先買些禮品,送去書坊,讓付掌櫃先代為轉交,以表心意。”
明月馬上點頭:“好。”
話落就跟着東家快步往外走。
三日後,陸時硯來書坊送初稿,看到付兄拿給自己的一摞禮品,先是一怔,而後笑了。
“你先給我收着,”陸時硯面帶笑意:“我下午回去時,再過來取。”
付掌櫃詫異:“你還有事?”
陸時硯點頭:“嗯。”
他要去鋪子見一見陳熙。
瞧他這個表情,付掌櫃樂了:“什麽事啊,怎麽大冬天的,面帶春色?”
陸時硯沒理他。
付掌櫃又道:“有意中人了?”
陸時硯擡眼看他一眼。
付掌櫃篤定道:“那就是有了。”
“稿子先給她看,”陸時硯岔開話題:“若是覺得行,後面的就按咱們說好的,你跟她商定就成。”
付掌櫃非常納悶:“這麽大的事,你不出面?”
陸時硯點頭:“嗯,我信你。”
付掌櫃:“不是,這不是信不信的是,這是……好吧,就這樣吧。”
說完他又覺得離譜:“你真的就要這價?你現在身價可跟之前不同了,至少翻了十倍。”
陸時硯:“就這樣。”
付掌櫃只得點頭:“行吧。”
勸不動他有什麽法子?
陸時硯哪哪都好,就是書生氣太重。
不過某些方面,這也是優點。
他就是看中了他這點,才願意跟他交心,如此他便也歇了再勸的心思。
陸時硯從書坊出來,往六道巷子走。
生怕談定的初稿不如意或者有什麽意外,趁着人少出來繼續大街小巷尋摸的明月,正好從一家書肆出來,看到陸時硯從付家書坊出來,詫異地咦了一聲。
陸小哥又去送竹筆了?
不是已經很久不送了麽?
這般想着,她進了書坊查看。
一進去還沒看到竹筆,就聽付掌櫃招呼她:“喲,你來的真巧,山居道人大師的初稿剛送來,我正想着找個人跑腿去給你家東家傳個話呢,可巧,你就來了,正好正好,是你給你家東家拿回去,還是你先回去給你東家說一聲?”
明月大喜:“我拿回去給東家看吧,東家期盼好多天了!”
付掌櫃笑着道:“成。”
說着就把一沓初稿遞給她,叮囑了她小心保管之後,見她并沒有急着走,而是在店裏四下看。
“你是要找什麽書麽?”付掌櫃道:“跟我說找什麽,我給你找。”
明月搖搖頭:“不找書,找竹筆,沒有竹筆麽?”
剛剛,陸小哥确實從書坊出來,她看得真真的。
“竹筆?”付掌櫃笑了:“沒有了,上次賣完之後,那位就不做了,不賣了,你家東家需要?”
明月搖搖頭:“暫時不需要,我先拿回去給東家看。”
說完,便轉身出了書坊。
付掌櫃笑了一聲:“不需要,還找這麽久?”
一邊笑一邊搖頭。
明月抱着初稿跑了幾步,突然反應過來什麽。
陸哥兒并不是去書坊送竹筆的,那他去書坊做什麽了啊?
視線落到懷裏的初稿上,明月茫然地眨了眨眼。
她就這麽想了一路,等快回到鋪子時,又想到陸哥兒是個讀書人,去書坊再正常不過,剛剛怕是去找書的吧。
嚴大哥平日裏也回去書坊書肆找一些書看,嚴小妹和嚴小弟也有去過,都跟她說了好多回了。
明月便沒再想這事,只開開心心抱着初稿回鋪子——初稿這麽早就收到了,東家知道肯t定很開心。
結果剛進鋪子,還沒開口,就看到陸哥兒正在櫃臺前跟東家說話。
她便沒有開口。
陳熙看到明月抱着一摞冊子回來,只當她又是去尋摸話本子。
“坐那邊吧,”她對陸時硯道:“我給泡壺茶。”
陸時硯從袖帶裏取出一支竹筆遞給她。
陳熙看了一眼,竹筆上雕刻的是山茶花,還上了色,非常精致。
她愣了下擡頭又看了看陸時硯。
她沒有接。
也覺得不該接。
“上次過來,”陸時硯道:“你說喜歡這個竹筆好用,特意做了一支給你。”
聽到這話,陳熙又覺得不收不太好。
陸時硯許久不做竹筆賣了,特意做了一支與之前都不同的竹筆,又特意給她送來,陳熙覺得這禮物有點太貴重了,她不能收。
“不喜歡?”見她不接,陸時硯輕輕挑眉,眸色也沉了幾分,她好像真的要同他生分了。
陳熙沉默片刻:“你今天進城,就為了給我送筆麽?”
陸時硯沒聽懂她到底什麽意思,猶豫片刻,還是點了頭。
陳熙:“…………”
她突然覺得胸腔滞澀起來,呼吸也變得困難。
怎麽辦怎麽辦,陸時硯真的把她當成原主了!
就在她不知道該怎麽辦時,明月湊到了櫃臺前,她靈機一動:“明月,你又搜羅話本去了?我看看……”
明月笑着把手裏的初稿放到櫃臺上。
陸時硯視線落到櫃臺上,熟悉的初稿映入眼簾,他面色微微一怔。
“不是的,”明月不知道兩人之間的機鋒,開心地道:“是大師的初稿,今兒剛好送過來,讓我碰上了,我就趕緊帶回來給東家看!”
陳熙大喜,馬上拿過來翻開:“寫了這麽多,這位山居道人大師真講究,咱們運氣真好,撿着寶了。”
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聽着這話,陸時硯臉上還是不自覺染上笑來。
只是……
“咦?”放下初稿的明月看到陸時硯手裏拿着的竹筆,面帶驚訝,本想說什麽,但又想到書坊裏并沒有竹筆賣,她突然有點看不懂了。
“怎麽了?”陳熙為了躲避陸時硯送的禮物,故意跟明月多說話。
明月撓了撓頭:“沒什麽,就是剛剛看到陸哥兒從書坊出來……”
東家讓她去買陸哥兒做的竹筆的事,是交代過的,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只有她們兩人知道,現在當着陸哥兒的面,就更不能說她是懷疑陸哥兒又去送竹筆了準備去書坊把竹筆都賣了才跟着進的書坊,然後就拿到了剛送過去的初稿。
但話說一半,她不知道該怎麽說了,只能看着東家。
陳熙不清楚具體情況,但看明月的神色,還有她的遲疑,隐約猜到什麽,她點了點頭,并沒有再追問明月,明月如釋重負忙跑去後廚幫忙。
等明月離開,陳熙看向陸時硯:“你去書坊了?”
陸時硯盯着陳熙看了好一會兒,确認她并不知道她口中的大師就是他之後,點了點頭:“嗯,去尋兩本釋義。”
讀書人,去書坊再正常不過,陳熙也沒多想,只是順口問了一句:“尋到了麽?”
陸時硯搖頭:“沒。”
陳熙:“什麽釋義,這麽難找麽?”
陸時硯:“……不難找,只是那家沒有。”
陳熙哦了一聲,便沒再多問——不敢,怕再被陸時硯誤會。
但陸時硯卻沒打算讓她就這麽裝傻混過去:“這支竹筆,你是不是不喜歡?”
見他居然又繞了回來,陳熙眼前就是一黑。
但一擡頭對上他清淩淩的眸子,狠心的話她又說不出口。
和心上人陰陽兩隔已經很慘了,她再故意說絕情狠心的話傷人心,未免太過了。
保持距離的辦法多的事,不用非得那樣絕情狠心。
“沒有,”陳熙道:“竹筆很好看,但我已經有太多了,而且我平日也就記個賬用用,也不讀書寫字,用不到那麽多,送我就太浪費了,不敢暴殄天物。”
聽出她的托詞,陸時硯眉頭輕輕動了動:“你喜歡就留着用,不存在什麽暴殄天物,本也不值什麽錢,竹子漫山遍野都是。”
陳熙還是沒伸手,不值錢,但親手制作的情義重。
她決不能要。
見她這般,陸時硯眼睫低垂片刻,再擡眼時,眸色清明洞徹:“你在生氣。”
陳熙被他這話逗笑了:“我生什麽氣?”
陸時硯:“那為何不收我送你的竹筆?”
陳熙:“……我真的用不了那麽多。”
陸時硯神色凝重:“我做錯了什麽,你不開心了?”
陳熙:“……沒有,你不要想那麽多。”
陸時硯看了她片刻,什麽也沒再說,只點了點頭,便轉身朝剛剛陳熙讓他坐的桌前走去。
看着他蕭索落座的背影,陳熙心尖貓抓一樣。
正咬着唇,不知該怎麽辦時,陸時硯撐着桌子,突然偏頭,壓抑着小聲咳了起來。
陳熙眉頭随着他咳嗽聲漸漸收緊。
半晌,她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在心裏嘆了口氣。
她認命地走過去,給他沖了杯蜂蜜水,并順手拿走了他放在桌上的竹筆。
全程沒說一句話,放下蜂蜜水便走了。
陸時硯又咳了片刻,安安靜靜捧着溫熱的蜂蜜水,小口小口喝着,沒有發出一絲動靜,只是嘴角微微翹了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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