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撓心
陳熙整個人說不上來的焦躁。
明月連着問了好幾次, 她都崩潰地坐在那兒。
她不睡,明月哪裏敢睡,只默不作聲陪着她, 瞧她這樣, 陳熙只得又躺了回去。
但躺回去,她也睡不着。
翻來覆去, 覆去翻來, 這一夜都半睡半醒, 思考陸時硯若是對原主有情,被她這麽一通操作, 認定了她也對他有情該怎麽辦。
只不過,她并沒有思考出來什麽。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腦袋昏昏, 太陽穴還隐隐作痛。
也幸好現在店裏人手多,明月也在她的指導下能完全上手,這才沒有耽誤早上的生意。
半晌午,陳熙補了個覺,再醒來的時候, 才稍稍好轉了些,不頭疼了, 只是還有些提不上力氣。
“東家, ”明月瞧出她恹恹的, 以為她可能是昨天奔波着涼了,給她煮了一碗紅糖生姜水:“你喝點姜湯緩緩, 我來弄就可以, 你好好歇歇。”
陳熙蔫蔫地喝了一口姜湯。
辣絲絲甜滋滋的,一口下去整個人都暖乎了, 等喝完一大碗發了汗,身上稍稍恢複了些力氣。
還得備給齊家的貨呢。
而且這兩日送來的菌子也得趁着新鮮趕緊處理,要不然還得費事曬幹。
她就又喝了一碗姜湯,這才帶着明月去取定制好的雙耳罐——準備今天就開始做。
好幾百罐,就算是做也得幾天。
早早做完還要準備冬日裏推出火鍋,一件事接一件事,壓根沒工夫耽擱——早日攢夠錢買套大宅子!
“陳姐姐!”
剛帶好錢出來,就見嚴斌的一雙弟妹結伴過來了。
現在他們倆負責中午往縣學外送前一天點的單,一開始陳父跟着送了兩天,兩個小家夥年歲不大,做事倒是認真又麻利,後面就都讓他們自己去了。
“今兒來這麽早?”看到小孩子燦爛的笑臉,陳熙心情又好轉了些:“先進去找地坐吧。”
嚴小妹笑着道:“不早了,我們在家也沒有事情,大哥說了陳姐姐是個好人,讓我們多幫忙做事。”
陳熙便忍不住笑出了聲:“那也先進去坐着吧,時辰還早呢。”
嚴小妹又道:“我們也可以幫着幹活,在家我們也幹活的。”
陳熙:“那就去打打下手好了。”
嚴小妹和嚴小弟是雙胞胎,比明月小一歲,但身量上瞧着卻和明月差不多,嚴斌還是很照顧這雙弟妹的,只是家裏實在窮,兩人還是偏瘦一些。
但嚴斌把這一雙弟妹教得很好,禮貌規矩還勤快,就是嚴小弟話少一些,大多時候都是嚴小妹說,他在一旁附和着點點頭這樣子。
幹活的時候,嚴小弟很主動,會幫着姐姐提重一些的物什,小小年紀頗有男子漢氣概。
“陳姐姐是要去哪裏啊?”嚴小妹牢牢記着哥哥的話,陳老板願意幫他們,是陳老板心善,不是他們真的能幹,陳老板不缺人手的,所以他們要有眼色要勤快。
瞧出陳熙是要出去取什麽,嚴小妹便主動詢問道:“我和小弟也可以幫忙打下手的。”
陳熙原本沒打算使喚他們兩個,但轉念一想,這倆小家夥伶俐又勤快,尤其是嚴小妹,性格好得很,便存了培養兩人的心思——嚴小弟似乎是要讀書的,只培養嚴小妹一個也成。
“好啊,”陳熙道:“我去正方街取雙耳罐,你倆一塊吧,正好可以幫着數數。”
嚴小妹開心地點頭:“好!小弟,走,咱們去給陳姐姐數陶罐去!”
嚴小弟性子有些內向,但還是腆着笑點了點頭:“嗯。”
陳熙便帶着三個小将出了門。
瞧嚴小妹幹勁十足,陳熙便想着等再過幾日,就跟嚴斌說說,正式招他這雙弟妹在鋪子做工。
當然主要是嚴小妹,她覺得嚴小弟應該很快要去念書了,嚴斌之前透露過幾句對弟妹的打算。
不過這也不妨事,能碰上一個靠譜的,陳熙都覺得很幸運了。
還有明月呢,她們倆,暫時也夠了。
這一忙起來,陳熙便暫時把困擾了自己一夜的問題先放在了腦後。
一直到夜半,三鍋辣椒油裝瓶收進庫房,陳熙洗漱完這才裹着一身疲憊去睡覺。
昨夜沒怎麽睡,又忙了一天,陳熙洗澡的時候眼皮都在打擺子,沾上床便睡着了,沒再想東想西。
但睡着後,她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
大概意思就是,陸時硯對陳熙有情,所以退婚時情緒才會那麽大,本就餘情未了,現在因為她的操作,兩人重歸就好,在夢裏談起了戀愛……
早上醒來的時候,陳熙嘴角都帶着笑。
胸腔裏還殘餘着濃烈的,戀愛的喜悅和甜蜜。
她整個人更懵了。
夢裏面,是原主陳熙和陸時硯談戀愛,怎麽她醒來後這麽‘開心’?
陳熙非常不明白,也導致她很抓狂。
她為什麽會因為跟陸時硯談戀愛開心?
是不是她該找個男朋友談個戀愛了?
不不不,這跟穿來前的世界可不一樣,她不打算,至少三五年內沒有談情說愛婚嫁的打算。
“東家今夜睡得挺好,”明月起床後,看到陳熙這般,笑着道:“起來就笑呢,是做什麽美夢了嘛?”
陳熙看她一眼:“是做了個夢。”
夢裏覺得是個美夢,醒來後才發現,是個噩夢。
“夢見什麽了?”明月順口問道。
陳熙:“夢到發大財了。”
明月點頭:“東家肯定會財源滾滾。”
陳熙嘴角扯了扯:“但願吧。”
話落,她深吸了一口氣,把那股從夢裏延續的詭異情緒壓下去——真是見鬼了,夢到什麽不好,偏偏夢到跟陸時硯談戀愛,還談了一夜,那叫一個豐富多彩哦,回想起來都讓人臉紅的那種。
“東家天天都忙着鋪子的生意,”明月兌好洗臉水後又道:“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呢。”
陳熙剛用涼水潑了幾下臉清醒,聽到這話,抖了一抖。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她沒腦補過跟陸時硯談戀愛!
她壓根就沒這個念頭!
“快擦擦,”明月見她打寒戰,以為是涼水洗臉冰着了:“水涼。”
陳熙接過帕子擦臉擦手,冷靜下來後,斷定,肯定是因為十八娘的那些話,導致她憂思過重,才無端做了這樣詭異的夢。
她跟誰,都不可能跟陸時硯的!
而且,經過這一通,陳熙突然就想明白了一件事——十八娘的猜測也不是全無偏差啊!
十八娘覺得她和陸時硯互相在乎,互相喜歡。
可她對陸時硯并無男女之情,十八娘猜錯了,也就是說,十八娘覺得陸時硯喜歡她這事,也很大可能是錯的。
她這麽做情有可原,陸時硯必然也有他的緣由,或許,他是不想欠她人情。
他那麽清高,書生意氣又重,一開始都不願意接收她的好意,後面是她偷偷送,陸時硯不知道的情況下,被迫接收,也吃了也喝了還用了,再不接受,意義也不大了。
再加上,她夠有誠意,陸時硯就沒再那麽抵觸反感,幫她說話,還有送屏擺石雕什麽的,都是在還她人情。
越想,陳熙越覺得,這個可能性最大。
十八娘就是太單純了,看什麽都是好,再者她和林琅感情好,就也覺得,她和陸時硯也是他們那樣。
十八娘就是女主光環重,想問題簡單,她全都搞錯了!
得出這個結論,陳熙頓時如釋重負,整個人都輕松了。
怎麽那天她自己鑽牛角尖沒想到這些呢?白白浪費了一夜好睡眠!
陳熙沒了心理負擔,再做起事來,鬥志昂揚,精氣神十足。
別說十八娘和明月,就是嚴小妹和嚴小弟都問了陳熙,怎麽這麽開心,是不是有什麽喜事。
陳熙只借口很快能出一批貨,所以開心。
她這麽說也在理,于是陳記t和十八味,兩家鋪子這幾日都喜氣洋洋。
就這樣,足足忙活了七天,終于把給齊家的貨備齊,所有貨裝好車運走後,陳熙終于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她懶懶地坐在店鋪門口曬太陽,跟明月道:“等會兒咱們去書坊,看看上次買的故事冊下冊出了沒,這麽多天了,也該出了。”
明月正幫着拖地,聞言擡頭:“東家累了幾日了,好好歇着吧,等會兒我就行。”
陳熙确實懶得動,便點了頭:“也行,再看看有沒有別的冊子賣,再挑兩三本回來。”
這個時代沒啥娛樂活動,沒手機沒網絡,她只能淘些話本故事冊回來消遣。
前段讓明月去書坊收陸時硯做的竹筆,收了幾次,後頭再去就沒了,連着去了幾次都沒有收到,問了書坊的掌櫃才知道,說是人不做了。
明月不知道東家是在偷偷幫陸時硯,聽掌櫃的說人不做了後,她還挺急,回來跟東家說的時候,都垂着腦袋。
她壓根不知道,陳熙聽完這個消息有多開心——她的二十兩銀子中了大用,怎麽能不開心?
但為了防止陸時硯又偷偷做竹筆出來賣,她時不時還會讓明月去書坊看看,有一日順帶帶回了兩本冊子,陳熙看上了頭,就讓明月去書坊淘回來不少。
現在買話本故事冊,已經成了陳熙的日常活動。
這幾日忙着,沒顧得上看,也沒顧得上淘,正好剛忙完,能歇幾日,能淘兩本回來看。
明月動作也快,拖完地就趕緊去了書坊,很快就抱了一包裹冊子回來。
“書坊掌櫃的說,這是最近最受歡迎的話本,已經出了兩冊了。”
陳熙看了一眼封面,叫江湖兒女。
名字聽着平平無奇,不如冷面書生妖豔白狐有吸引力。
但既然拿回來了,就留下看看——她剛剛新想到一個引流的法子,打算先調查一下市場。
于是,忙過了中午,她就帶着明月去了戲園子和茶樓打探去了。
連着去了兩天,心裏終于有了盤算。
是的,她想請個說書先生來店裏。
說書先生的功力是一方面,另一方便就是本子要好。
故事要奇,才能達到她想要的效果。
就在她盤算着是要自己寫個故事梗概請人寫出來,還是直接找成熟的說書先生,一擡頭,就看到陸時硯進了鋪子。
陳熙:“?”
大白天的,又開始做夢了?
直到聽到陸時硯的咳嗽聲,陳熙這才回神。
不是做夢,真的是陸時硯來了。
“你……”陳熙從櫃臺後站起來,随手把手裏準備翻的話本冊子放在櫃臺上,驚訝地看着陸時硯:“你怎麽來了?”
他朝外頭看了一眼:“你怎麽來的啊?”
李山今兒沒進城,夏二哥也沒回村子。
說起來,她真的有日子沒看到陸時硯了,目光忍不住上上下下打量他。
還是很瘦,但氣色瞧着比上次好多了。
陸時硯任她打量,只定定看着她,等她打量完,才從他的挎包裏取出一件東西,放到櫃臺上:“給你送這個。”
石雕貔貅。
正好和櫃臺上另外一只湊成一對。
“不是不讓你雕了麽?怎麽還是雕了?”陳熙下意識擰眉。
陸時硯:“左右也無事,雕這個也不費什麽事。”
陳熙不想跟他在這件事上再糾纏,便道:“那直接讓李山大哥捎過來不就好了,你就為這個,特意進城一趟?”
她指着櫃臺上的石雕貔貅,皺着眉頭問陸時硯。
陸時硯眨了眨眼:“怕你急用。”
陳熙甚是無奈:“這又是什麽緊要東西,我有什麽急用的?”
話落,她正要再說陸時硯幾句,不知怎地,腦子裏突然冒出那天夜裏做夢夢到的和陸時硯談戀愛的細節。
她面色怔住,連話都被堵在嗓子眼。
更詭異的是,眼前不止有夢裏的細節畫面閃過,居然還有感受!
就是那天做夢談戀愛的五感,居然跟着畫面一同浮現,就連心髒都有一只小鹿在撲通撲通亂撞。
陳熙整個人都懵了,怔怔看着陸時硯,兩手不自覺握拳。
她這個反應有些奇怪,陸時硯下意識瞟了一眼她的手,見她雙手握拳,甚覺不解,正要移開視線,卻看到她手邊放着的《江湖兒女》。
陸時硯也是一怔。
她在看這個?
還是知道這本冊子是他寫的?
許久沒見到陳熙的莫名失落,瞬間就被撫平。
甚至還有絲許開心。
再擡眼時,陸時硯眉眼都染了幾分喜色。
但一擡頭,就看到陳熙面色微紅,神色頗不對勁。
“你怎麽了?”陸時硯眉心微蹙:“不舒服?”
陳熙怔怔看着眼前片刻,這張臉,這個表情,連同他的語氣,突然就夢裏跟她談戀愛的人完全對上,就連夢裏那股熟悉的撓心撓肺的喜悅感都充斥心尖,心髒也跳得越發狂亂。
陳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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