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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好
這一趟雖然驚心動魄, 又是遇上狗,又是被老牛嬸子正好撞上。
但到底話說開了,陳熙徹底冷靜下來後, 覺得其實今夜這一趟, 收獲還是很多的,至少她很滿意, 以後也不用這麽大半夜偷偷摸摸翻牆了——老牛嬸子知道了, 不出一天滿村裏都會知道, 反正有了正當由頭,她也不用在去管別人怎麽想怎麽看。
主要是陸時硯, 不再隐瞞,她也不用再對他偷偷摸摸,以後就可以, 留名做好事,也挺好。
——大半夜翻牆還真挺考驗心态的。
尤其入冬後越來越冷,她翻牆技能還不熟練t,容易摔着。
這下好了,終于可以光明正大, 在大白天上門了。
就是陸時硯養了條狗,讓她心情有些不那麽美麗。
不過, 她也不會經常去。
等陸時硯徹底康複, 她就不用去了, 他養狗,也不挨着她什麽事, 她又不常回來。
這般想着, 陳熙心情又好得不得了。
從她離開,明月就坐在堂屋裏等着, 連被窩都沒進,還時不時打開院門朝外面看看。
聽到腳步聲,沒等陳熙推門,她就趕緊跑出來開門。
“東家,你回來了。”明月開心道。
陳熙笑着看她:“不是讓你先睡嗎?”
明月關上門,不好意思道:“我不困。”
說着忙去灌了個湯婆子遞給陳熙:“東家冷不冷啊?先暖一暖。”
陳熙接過湯婆子:“謝謝,你真細心。”
明月不是一般的細心體貼,是非常細心,還帶着點小心翼翼。
“東家對我好,叔和嬸子對我也好,我當然要感恩。”明月搬了凳子。
陳熙在爐子邊坐下,一邊烤火一邊笑着道:“以後就當是你自己家,不用這麽小心翼翼。”
明月兩眼亮晶晶,滿是歡喜和激動,但還是認真道:“東家待我好,我都知道的。”
怎麽能跟東家當家人,東家就是東家,要不是東家不讓她喊主子,她都是要喊主家的,她很有自知之明。
東家好是東家善良,是她的福氣,她不能不知分寸,這樣好的主家,她當然要用心報答。
但東家不喜歡她這樣的話,她說了一兩次,便都在心裏默念,反正她是要好好報答東家的,這輩子都要為東家做牛做馬。
知道她的想法,陳熙倒也沒有說非要給她糾正,給她灌輸什麽人人平等的理念。
這樣也挺好。
各人遵從各自內心。
“快睡覺罷,”陳熙道:“明日一早還要早起呢。”
明月勤快地倒熱水給東家洗手洗臉。
家裏的房間少,又有段時間沒住人,又是冬天,陳熙便讓明月和她睡一塊,兩人一塊也暖和些。
她躺下後,明月非要把她的衣服疊整齊放在一旁,自己這才去睡。
這是她打從來到她家都會做的事情,陳熙說了幾次,後面也就不說了——如果這樣做讓她覺得心裏安生,就讓她做好了。
明月也很喜歡做這些事,今兒也是一樣,哪怕是剛剛坐在堂屋等東家回來,她都只是擔心。
但疊着疊着,她看着東家衣服上的土印子,遲疑着問了一句:“東家,你是摔了麽?沒摔到哪裏吧?”
剛躺下,盤算着明日能收上來多少菌子的陳熙聽到這話,沒反應過來:“什麽?”
明月捧着衣服過去:“夜裏不好走,東家摔着了吧,有沒有事?”
陳熙看了一眼:“哦,沒事,就絆了一跤,好好的,你趕緊來睡。”
聽她這麽說,明月也沒懷疑什麽,把衣服整整齊齊放到一旁的凳子上,這才睡覺。
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沒亮,明月就輕手輕腳起床準備做早飯。
陳熙已經習慣了早起,醒了後,看了明月一眼:“天亮了?”
明月:“沒有,東家繼續睡,我去煮早飯,煮好了喊你。”
陳熙舒服地窩進被窩裏:“随便煮點好了,中午再吃好的。”
今天應該有兔子或者山雞,中午做菌子炖山雞,竹筍爆炒兔肉,這麽一想,陳熙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這段時間鋪子太忙了,都沒好好享口福,等回了鋪子,就得做點好吃的犒勞大家——也是犒賞自己。
算是,團建加慶功宴吧。
這段時間出攤,陳熙早起都養成了習慣,今兒雖不用起那麽早,但到點醒了,卻也沒能再入睡。
她又躺了會兒,幹脆起了身——今天一天事多,早起盤算盤算,辦完了好盡早回鋪子。
“東家怎麽起了?”明月正在煮粥攤雞蛋餅,看到陳熙,有些驚訝:“怎麽不多睡會兒,還早呢。”
陳熙朝外頭看了一眼,黑黢黢的,天還沒亮。
“睡不着了,”她湊過來烤了烤火:“早點起來把事辦了,也好早些回去。”
今日林嬸子在鋪子裏幫忙,陳父陳母也新招了兩個婦人打下手,但總歸有些不放心。
明月往旁邊挪了挪給她讓出一些位置。
陳熙掀開砂鍋蓋看了一眼:“煮挺多,等會兒煮好,盛一些出來給夏二哥送去,也省的夏二哥自己再做飯了。”
明月點頭:“嗯。”
“餅也多攤點。”陳熙又道。
明月繼續點頭:“我再加點面。”
陳熙把面粉拿過來,順手加了面又加了水,把面糊攪勻後,道:“等會兒也給村頭送去一份。”
明月這是第一次跟着來坪山村,并不知道村頭是誰家,沒等她問,陳熙便道:“陸小哥你知道吧?”
“知道。”明月點頭。
陳熙道:“昨兒進村第一家就是他家,等會兒做好了,你去給他送一點。”
雖然老牛嬸子已經撞見了,她也不用再偷偷摸摸,但讓她這麽大咧咧的給陸時硯送飯,她還真有點不好意思。
尤其昨夜,陸時硯還誤會了一些事,不如避開得好,正好明月和她一塊回來的,讓明月去好了。
陸時硯聽到敲門聲,開門看到提着食盒的明月,下意識朝道路盡頭看了眼。
只有明月自己,陳熙沒來。
“東家讓我送來的,”明月現在膽子大了點,但陸時硯經常面無表情冷冷淡淡的,她稍稍有些怯,再加上她跟他确實也沒說過話:“最下面還有碗蛋羹,東家說,要趁熱吃。”
陸時硯接過食盒:“多謝。”
明月沒敢看他,等他接過了食盒,便轉身離開。
陸時硯提着食盒在門口站了片刻,沒忍住又朝明月離開的方向看了眼。
明月跑得飛快,很快就沒了影子,陸時硯眉頭輕蹙着,末了輕輕嘆了口氣。
他就知道會這樣。
她可能,以後都不會再親自來了。
“陸小子!”老牛嬸正好要出門去夏家,看到陸時硯提着食盒站在門口,剛剛她瞧見一個女娃從她門口經過,就是陳熙帶回來的那個女娃。
聽說是,陳熙買的,一個可憐人。
“陳熙送來的吧。”她笑吟吟道:“我就說陳熙是個心好的,正好你也不用做飯了,快回去吃飯吧,等會兒涼了,可就辜負陳熙的好心了。”
剛剛明月送飯來,陸時硯倒沒覺得有什麽,但被牛嬸子這麽笑吟吟一催,他面皮稍稍緊了緊。
“嗯。”他道。
話落便轉身回院子。
牛嬸子看了一會兒,開心地往夏家去了,路上遇到了村裏其他人,還熱絡地拉着人說陳熙的好。
果不其然,沒過半日,整個坪山村都知道陳熙是個有情有義的女子,退了婚,也在幫陸時硯度過難關。
陳熙聽明月跟她學村裏人私下裏關于這事的評價還有對她的誇贊,她都臉熱——這可真是太讓人不好意思了。
都快把她誇成從天而降善良的仙女了。
“不用聽他們說這些,”陳熙也知道,大多還是因着現在竹筒和菌子的生意,利益相關也并非只因着她這個人:“你來,我們一起把這個兔皮剝了,中午爆炒兔肉。”
明月便放下手裏的菌子過來幫忙剝兔皮。
兔子是夏二哥逮的,讓明月拿回來的。
兩人合力剝了兔皮,剁成塊後,放在盆裏稍稍腌一下,炒得時候更好入味。
“兔皮也處理一下,”陳熙又道:“等再冷些,做個皮襖穿裏面,暖和。”
明月做慣了這些事,就不讓陳熙沾手,非讓她去歇着,陳熙便去翻看筐裏的菌子。
她挑了一些,準備炖山雞。
又剝了竹筍。
雖然沒什麽高級的做法,但這種春天然食材,就是要最簡單的烹饪方法,才能激發出它最原本的味道。
陳熙不敢殺雞,明月真真是幹家務的一把好手,明明年歲不大,殺雞的時候,眼都不眨,一手抓着翅膀和頭,一手拿着刀,歘一下。
放血,扔出去,等不撲騰了,開水一燙,拔毛開肚,麻利地就把雞處理好了。
陳熙瞧着心底甚是佩服。
等處理好了食材,收拾進鍋裏炖着時,陳熙便美滋滋坐在院子裏,一邊曬太陽,一邊等午飯。
山雞的香,菌子的鮮,聞着就讓人食欲大開。
上午跟着進了一趟山,陳熙這會兒也有些累了,就躺在藤椅上。
大太陽曬得人昏昏欲睡,剛眯上眼睛要睡一會兒,外頭傳來敲門聲。
陳熙覺得奇怪,她家院子又沒關門。
而且,村裏人互相串門,開着門的都是朝裏喊一t聲,誰敲門啊。
夏二哥下山了?
還是李山大哥?
他倆也不像是會敲門的人。
陳熙心中疑問,再加上懶洋洋得緊,便慢吞吞坐起來,眼睛剛睜開一條縫,就看到陸時硯正站在門口。
陳熙瞌睡都醒了,她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使勁眨了眨眼,看到陸時硯還在門口站着,這才坐起來。
“你怎麽來了?”她坐直,看着他,有些不解。
陸時硯擡手:“送食盒。”
陳熙:“……”
吓她一跳,她還以為怎麽了呢。
“哦,”她恍然道:“這個啊……”
“這個不送也沒事,”她起身走過去,接過食盒,剛接到手,面色微變:“裏面裝了什麽?”
怎麽拎着挺沉。
沒等陸時硯開口,陳熙便已經打開了食盒。
裏面是一個憨态可掬的石雕貔貅。
尺寸不大,但甚至可愛!
陳熙有些驚訝,從食盒裏拿出來看了看。
說句栩栩如生都不為過。
而且不大不小,她拿着剛剛好。
雕刻工藝非常好,陳熙覺得有些奇怪,陸時硯怎麽突然送她這個?
“放你店鋪櫃臺,”陸時硯道:“合适。”
陳熙也覺得合适,太大了有些突兀,也太高調,但這樣小小的反而剛剛好。
“你有心了,”陳熙笑了:“多謝。”
陸時硯微微颔首:“不客氣。”
陳熙确實挺喜歡的,左看看右看看,怎麽看怎麽可愛,便問陸時硯:“你哪裏買的,我再買一個,湊一對。”
陸時硯面容一頓。
陳熙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還在愛不釋手地看手裏的石雕貔貅,等了好一會兒,陸時硯也沒給她答案,她奇怪地朝他看了一眼。
見他面色遲疑,陳熙這才反應過來:“你親手雕的?”
陸時硯沒說話。
但沒說話,也已經有了答案。
陳熙一臉驚訝。
這人未免有些太多才多藝了。
上次的屏擺,就做的也很好,哦對,還有竹筆,她偷偷從林琅那裏打聽出來陸時硯的故交好友付掌櫃的書坊後,就讓明月去把竹筆全都買了回來,雖然用着有些別扭,但于她而言,比毛筆好用多了,雕的花相當精致。
她倒是沒想到,陸時硯還會雕石頭。
“真厲害!”陳熙由衷地贊嘆一句。
瞧她眸子裏的驚嘆,真情實意,不帶半點敷衍,陸時硯心情突然有些說不出來的開心。
“一點兒小玩意。”他道。
陳熙忙搖頭:“不小不小,我就做不來,多謝你想得到。”
陸時硯面色稍稍帶了幾分笑意,只是不太明顯:“不客氣,聊表謝意。”
“你喜歡?”他話音一頓,又道。
陳熙點頭:“挺喜歡的。”
她是真的喜歡,太可愛了。
陸時硯眉眼間喜色更明顯了幾分:“那我再給你雕一個,過幾日讓李山給你帶過去。”
陳熙:“不用,一個就夠了,大冷天,你能不能不折騰。”
說到這裏,她眉頭又皺了起來:“讓你在家好好養病,你怎麽又折騰?”
她指着石雕貔貅:“這不費精神嗎?說你倔,還真沒冤枉你!”
見她變臉變得如此快,陸時硯笑意微頓:“還好,總要做點什麽,消磨時間,不能一直躺着。”
陳熙:“那就做點不費精神的啊,曬曬太陽,寫寫字,或者逗逗你家的狗,哪個不行,非得做這種費神費力的?”
陸時硯:“不費事。”
陳熙深吸一口氣:“我原本還以為你這些天,真的在家好好養身體了呢,你就不能……”
見她要無休止,陸時硯太清楚她的性子了,他遲疑片刻,偏過頭咳了兩聲。
陳熙話音頓住。
陸時硯眸底微亮,又咳了一聲。
陳熙:“……外頭有風,你先進來吧。”
陸時硯又輕輕咳了一聲,這才踏進院子。
陳熙搬了個凳子給他:“坐罷。”
陸時硯想說不用,但想了想,還是坐下。
陳熙把食盒拿進屋裏,再出來時臉色還是有些不太好看,但也沒再說什麽,只道:“一個就夠了,不用再給我雕。”
陸時硯:“哦。”
陳熙看着他:“你說好。”
陸時硯也擡眼看着她,沒說話。
陳熙不依不饒盯着他。
陸時硯突然覺得她氣鼓鼓的樣子,有點可愛,嘴角輕輕彎了彎:“好。”
陳熙這才作罷。
但等她在藤椅上坐下,突然就不知道該跟陸時硯說什麽好——他們倆并沒有什麽共同語言。
嚴格來說,他們甚至都不适合坐一處。
陳熙也沒想到陸時硯居然願意在她家坐。
她記得,上次他來她家,踏進她家院子,還是怒氣滔天,寒意森森,看她一眼都厭惡得緊,現在居然……
這麽想着,她偷偷瞄了陸時硯一眼。
陸時硯也略微有些緊繃。
他也确實不知道該跟陳熙說什麽好,兩人現在的身份,安靜地做在一處,确實有些尴尬。
在察覺到相同感受的陳熙偷偷朝他撇來的視線時,這種感覺越發濃郁。
兩人突然陷入詭異的安靜中,氣氛略顯凝滞。
且越來越詭異,越來越凝滞,陳熙甚至都覺得有些喘不上氣來。
就在她大腦發蒙,四下盤算怎麽打破這尴尬時,明月救了她。
“東家,”明月從廚房出來,問院子裏的人:“現在要焖米飯麽?還是貼餅子?”
陳熙如釋重負,忙起身道:“我看看肉炖的怎麽樣了。”
明月覺得有些奇怪,不用看得啊,她一直都盯着鍋裏呢,平時她做飯,東家都放心得很,問都不問一句的……
她愣了片刻,忙跟着折返回廚房。
陳熙抄起鍋鏟,就開始做無用功。
哐哐地炒菜聲從廚房傳出去,陸時硯靜靜坐着,垂着眸子,瞧不出在想什麽。
“貼餅子吧,”陳熙道:“方便。”
沒那麽多鍋,要悶米飯還得騰出來個鍋,不若直接在炖的雞湯鍋裏貼一圈餅子,又好吃,又省事。
“好,”明月笑着道:“我這就和面。”
陳熙:“我來和面,你去後頭喊一聲,讓夏二哥準備回來吃飯吧。”
明月沒多想,馬上應下:“好。”
說完,人就跑着從廚房出來,看到院子裏安靜坐着的陸時硯,她心裏還納悶了一下——不是退婚了麽,怎麽經常看到他啊,有點不像是跟東家退了婚的呢,莫不是,他在對東家死纏爛打?
明月覺得很是,東家這麽好,又這麽厲害,誰會不喜歡東家啊!
這般想着,她看陸時硯的目光裏帶了些憐憫——東家最有想法了,她主動要退婚的,那就沒轉圜餘地了,這陸小哥兒,長得是挺好,就是,東家不喜歡,白搭。
陸時硯倒是沒在意明月的目光,他又坐了一會兒,廚房裏動靜不斷,确定陳熙真的沒有再出來的打算,他心裏明了,也沒了繼續做下去的打算。
更何況,人家馬上就要吃午飯了,他還如此沒眼力見留在這裏,不合适。
于是他起身,準備離開。
陳熙其實一直留意着院子裏的動靜——靜坐雖然有點不太自在,但也總不好真的不管他。
見他起身要離開,陳熙走出來:“你要走了?”
陸時硯點頭:“嗯,不叨擾了。”
陳熙拿着鍋鏟又走出來幾步:“別走了,等會兒一起吃午飯吧。”
陸時硯:“多謝,但不用了。”
陳熙喊他:“你走,我又得去給你送,到時候你又要跑一趟送食盒,多麻煩啊,何必呢。”
陸時硯擡頭看着她。
不知道為什麽,陳熙總覺得陸時硯的目光,有種洞察人心的敏銳犀利。
她眨了眨眼,強撐着沒躲閃。
陸時硯半晌點頭:“好。”
于是他又轉身回了院子坐下。
陳熙回廚房繼續忙活後,突然覺得哪裏不對勁——陸時硯剛剛不會是故意起身裝作要離開,好讓她開口挽留的吧?
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太可能,陸時硯不是這樣的人,她想多了。
這次确實是她想多了,陸時硯沒這樣的念頭,但也差不離,他特意過來一趟,确實有着見見陳熙的打算。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事,就是想看她一眼,哪怕一眼。
但沒想到的是,看了一眼,他就想看第二眼,連她留他吃飯,他都沒有猶豫,若非理智尚在,陳熙開口留他的第一句,他就點了頭。
剛剛他還可提心吊膽了,生怕他一拒絕,陳熙就說好。
好在,陳熙又再次挽留。
陳熙不知道自己被套路了,正在和面準備貼餅子。
人多,夏二哥飯量又大,得多貼點。
夏二哥算着時辰的,明月朝山上一喊,沒過多久夏二哥就下山了。
進來看到陸時硯在院子裏坐着,他面上一喜:“陸哥兒來了?”
陸t時硯起身沖他點了點頭:“嗯。”
夏二哥招呼他:“坐坐,不用客氣,我去洗把臉。”
大冬天,也熱出了一身一臉的汗。
陽光好,院子裏也暖和,等兔肉炒好,明月便把桌子從屋裏搬出來,直接在院子裏吃。
村裏人也陸陸續續下山,又經過陳熙家門口的,看到和陳熙一塊吃飯的夏二哥還有陸時硯,沒有一個人覺得有什麽不對——老牛嬸子一上午嘴就沒停過,已經宣傳了個遍。
甚至連夏二哥都沒覺得哪裏不對勁。
只有明月,不住偷偷觀察陸時硯——她還是覺得這位陸小哥兒,沒戲。
當然了,她不會亂發表什麽看法,只是覺得東家這麽好,值得更好的。
吃了午飯,陳熙問了問夏二哥今日菌子的成效。
野生的菌子,産量本來就又限,現在又是冬天,雖然剛剛入冬,但後面肯定會越來越少,若是齊家商鋪那邊一切順利,這點菌子,就跟不上供應了。
陳熙想了想,覺得,還是得人工養殖。
她跟夏二哥說了這個想法。
夏二哥有些驚訝:“咱們自己養?養菌子?”
他沒聽說過誰能養山上的菌子,不都是山裏長得麽?
陸時硯聞言,也擡頭看了陳熙一眼。
他倒是在一本書上看到過可以菌子養殖,但具體怎麽養,書上并沒有寫。
她連這個都知道?
陳熙點了點頭:“這些量不夠用,外頭買,一是麻煩,二是成本高,自己養挺好的,一勞永逸,産量高了,還能賣給別人。”
夏二哥不懂,但陳熙說的也有道理,他便點頭道:“挺好,你決定就是。”
原本這也是陳家的生意,他只是被雇了做工幫忙的。
“但,怎麽養啊?”夏二哥道:“你有認識會養菌子的師傅麽?”
陳熙眨了眨眼:“我先自己試試看。”
夏二哥先是一愣,而後笑着沖陳熙豎起大拇指:“怪不得我妹子總誇你,你可真厲害。”
陳熙則是笑着擺手:“哪有,我只是說了試試,又不一定會成功。”
夏二哥啧了一聲:“你跟誰學的啊?”
陳熙被問的笑容頓了頓,正要說自學的,擡眼就看到陸時硯正盯着自己。
她隐隐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回答便保守了些:“忘了是在那本書裏偶然看到的了,先試試看能不能行。”
陸時硯輕輕眨了眨眼睛。
他很确定,她會。
而且不是她說的從什麽書裏看到的。
收回視線時,他摩挲了下手中的茶杯。
她到底是什麽人?
夏二哥更不懂了,只聽陳熙的要求,去給她弄椴木斷回來,下午山上他也得盯一盯,便把茶喝了,又去忙活了。
夏二哥一走,又只剩了陳熙和陸時硯。
陳熙總覺得剛剛陸時硯看她的目光有些不對勁,她時不時偷偷看陸時硯一眼。
陸時硯全都察覺到了,他不動聲色喝完杯子裏的水,而後起身道:“我也不叨擾了。
陳熙沒想明白他剛剛到底是什麽意思,見他要走,也沒挽留。
一是,她也有事忙。
二是,她不知道跟陸時硯獨處能說些什麽,怪不自在的。
“哦,好。”她道。
陸時硯走到門口,又轉身:“陳熙,你……”
陳熙送他出門啊,見他停下,她也跟着停下,擡頭看着他:“什麽?”
陸時硯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沒事,我是想說,雖然我能力有限,但你若是有什麽用得到的地方,盡管跟我說。”
陳熙笑了:“好啊!”
若真用得上,需要他幫忙,她自然是一點兒都不會客氣。
看着她臉上燦爛的笑,陸時硯心中的不安稍散了些。
但等到傍晚,陳熙臨時決定先回城,過兩日再來時,陸時硯站在門口目送她出村子。
原本她瞧見他是要沖他笑的,但在瞥見他腳邊的小黑狗,立馬變了臉色。
匆忙轉過了頭不說,還不住催促趕車的夏二哥:“快、快走!”
感覺到自己被嫌棄的陸時硯:“………………”
回院子後,陸時硯沖小黑狗嘆了口氣:“她怕你。”
連帶着我都不受待見了。
小黑狗不明所以,歡快地蹭了蹭主人的腿,還想跳起來蹭主人的手。
陸時硯摸了摸它的腦袋:“剛剛那個人,你看到了,以後她再來,或者從門口經過,你就乖乖待在你的窩裏,不準出來,也不準叫。”
小黑狗睜着濕漉漉的豆豆眼,目光灼灼看着主人:“汪!”
陸時硯又嘆了口氣。
他決定,從現在開始好好教小黑狗規矩,一定不能再吓到陳熙!
陳熙不知道陸時硯正在家裏訓狗,她心裏可納悶了。
好端端的,怎麽就養了條狗。
回到鋪子後,十八娘來找她,她就把困擾了她快一天的煩惱和不解跟十八娘說了。
十八娘:“因為之前陸家夜裏招了賊,我二哥守了兩夜沒守到賊人,便給陸哥兒抱了只看家護院的五黑狗,挺乖的啊。”
陳熙立馬驚得站起來:“招賊了?”
她怎麽不知道。
十八娘點頭:“好久之前的事了,不過那會兒你進城忙活鋪子,不知道,我後來也忙,再加上那賊後面再也沒出現過,陸哥兒家裏也沒什麽損失,就忘了跟你說了。”
陳熙還是覺得不可思議:“好久之前了?”
十八娘點點頭:“嗯,就是之前你要搬家那會兒,下雨了,本來還不知道,陸哥兒也沒說,是我二哥白日裏去陸家送飯,看到圍牆上的泥巴腳印才發現的,陸哥兒自己都沒發現呢。”
正滿心着急準備追問細節的陳熙:“?”
泥巴腳印?
是她翻牆留下的那些嗎?
十八娘覺得現在已經留意到了,且做了防範,不會再有什麽事,想到二哥跟她說的,陳熙昨天夜裏去看陸時硯,今天還給陸時硯送飯,留他吃飯的事,便說道:“你現在怎麽不悄悄關心陸哥兒了?”
之前不是還一直叮囑她不讓她告知陸時硯的麽。
怎麽自己現在直接公開做這些事了。
陳熙聳聳肩膀:“他都猜到了,所幸光明正大好了。”
說着她又說起了昨夜跟陸時硯那倔驢争執的時候被老牛嬸撞破的糗事。
十八娘聽得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她突然意識到了什麽,止住笑,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陳熙。
陳熙原本在笑呢,見十八娘突然這樣,她也斂了笑:“怎麽了?”
十八娘:“你說你昨天夜裏偷偷去的陸家?”
陳熙點頭:“嗯,差點被他家那條黑狗吓死!”
十八娘頓了頓:“你翻牆進去的麽?”
陳熙點頭:“嗯,那不是……”
話未說完,她便反應過來,怔怔和十八娘對視。
十八娘緩緩擰眉:“陸家院牆的腳印,不會也是你的吧?”
陳熙:“……”
她正要否認,十八娘卻已經了然:“果然是你的!”
陳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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