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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28 第 128 章(捉虫)
    2

    医生们不得不缩向两边,好给这对骨翼充足的伸展空间,但骨翼还是碰到了墙壁,只能向上伸展。不知道过了多久,它们终于停下了扩张。

    奥尔也终于不疼了,但他也彻底累瘫了——忍受疼痛也是一件十分耗费体力的事情。他浑身都湿漉漉的,不是血,就是汗水,或者是翅膀上流下来的粘稠液体。

    “没事了……没事了……奥尔。”达利安安慰着他,轻轻亲吻他的额头。

    “……”奥尔觉得这场景怪怪的,算了,不要想为什么怪了,总之,应该是撑过去了。他侧头看着骨翼,有气无力地问,“这玩意儿能切掉吗”

    “切了它们还会恢复的,殿下。它们现在是您肢体的一部分了。”一位医生回答。

    奥尔一肚子p,十分想喷出去:“这东西有什么用扮成恶魔吓人吗!”

    “它们……”

    “嘣!”

    可能是奥尔生气之后用力,也可能是时间到了,翅膀上突然响起了类似一根绳子被猛然拉紧的声音,骨翼上也确实绷紧了一层透明的皮膜,那些包裹在骨头上的黏液被崩飞,弄得在场的医护人员一头一脸。

    可没人觉得不快或愤怒,每个人都很开心,因为那些皮膜撑起了整个骨翼,让它们看起来终于更接近翅膀了。

    “采样!”“对对对!快采样!”

    “请放松,殿下。”

    “只要一点,不能把黏液都取光。”“废话,我当然知道。”

    医生们没动奥尔的翅膀,只是从自己身上抹下那些刚才溅起的黏液,或者将取样瓶放在奥尔的翅膀下面,等着少量黏液滴落。

    但除了飞溅出来的黏液外,后期再也没有黏液滴落。

    奥尔趴在那,他的体力已经逐渐恢复,但另外一种怪异的感觉,让他无法起身——他正慢慢地感知到翅膀的存在。

    这东西在他的身体里挣扎,顶破皮肉破皮而出的时候,奥尔是无法感觉到它们的。现在这对翅膀,开始让奥尔产生触感。医生走过时,带起的微风吹到翅膀上。那些包裹在翅膀上的黏液是凉的。他的一部分翅膀还传来了墙壁的触感。

    它们是我的一部分——这样的想法,在奥尔的脑海里,逐渐清晰。

    骨翼上那层透明的皮膜,颜色也在逐渐变深,半个小时后,黏液彻底变干,皮膜变成了奶白色。

    “好大的翅膀!”

    “不太像是蝙蝠的翅膀。”

    “这对翅膀看起来比蝙蝠的更有力。”

    奥尔觉得,它们更接近翼龙的翅膀,但他得见人啊,背后挂着这个东西,怎么出去它们甚至不能合……

    “唰!”翅膀合拢了,传递向奥尔的是一种抽筋时的疼痛感,他的背后,也又疼又痒,伸展出翅膀的肩胛骨下,有什么东西在缩进皮肉里,让周围的肌肉一阵抽搐。

    但几分钟后,那对翅膀终于是不见了。奥尔的背上那两道伤痕,取而代之的,是两道奇怪的纹路,仿佛鳞状羽毛的纹身,但如果摸一下(达利安摸的),会发现它们不是花纹,而是凸起的。

    奥尔摸着自己的身体,那么大的翅膀,都是软骨与皮膜组成,现在就折叠进了他的身体里,略有点吓人。

    医生们还是得到了奥尔的允许,可以亲手帮他检查身体。

    他们发现,鳞状羽毛是可以轻轻揭开的,奥尔有感觉但不会疼痛,而羽毛之下,就是奥尔的皮肉和骨骼。医生们希望能用镊子轻轻探进去看一下,这个直接被达利安拒绝了。

    “那你来。”医生直接把镊子给了达利安。

    达利安也想拒绝的,但医生说:“我们并非心存恶意,一位强大同族的诞生,是我们所有人都乐于见到的。但如果有一天,殿下受伤了,或骨折了,我们需要为殿下正骨,但我们完全不知道殿下的某些骨头应该在什么位置,那该怎么办”

    “加西亚,你来吧。”奥尔也害怕,刚才达利安阻止医生时他没阻止,可医生说得没错。

    既然不能确定自己永远都不会受伤,那就得让医生了解他的身体状况。

    达利安做了个深呼吸,坐到了奥尔的床边:“如果疼痛,一定要记得告诉我。”

    “当然。”

    鳞状羽毛是一片又一片覆盖在一起的皮肤,羽毛的脉络是皮肤紧缩形成的皱褶,揭开皮肤时,能感觉到一定的力度,但奥尔本人并没有反抗。

    羽毛揭开后,鲜红的是肌肉,白色的是骨骼,还有带有透明质感的乳白色,那是压缩的翅膀以及翅膀内的软骨。

    医生们小心仔细的观看,并且画出了栩栩如生的解剖图。

    之后奥尔将翅膀展开,没有第一次合拢翅膀时的不适了,之前还能用镊子拉开的鳞状羽毛,这时候紧紧包在翅膀的末端,完全不能揭下了。

    “您能飞起来吗”医生兴致勃勃地问。

    “我觉得应该不能吧”奥尔坐了起来,翅膀是半收着,“毕竟我的体重可不轻。”

    “试一下吧,殿下。”“试试吧。”

    奥尔看向达利安,现在达利安已经放心了,从他琥珀色的眼睛里能看出来,对于奥尔是否能飞这个问题,达利安也存有一点好奇。

    “好吧。”奥尔自己也好奇,虽然觉得翅膀累赘,也不认为在一座到处都是人的城市里,这东西能用得上。但……他有翅膀了啊

    在他从头疼带来的烦躁与倦怠中彻底恢复过来后,翅膀也让他产生了好奇心。

    奥尔本来就处于医院里的黄金种族区域,血族们又进行了一次清理,确定只有血族和狼人。不过,清理之后,跑来围观的血族和狼人反而变多了。

    病人、工作人员,还有听到消息跑过来的研究人员,不但在平地上把周围围得水泄不通,就连楼上也开了窗户,探出来了一颗颗的脑袋。

    衬衫的背后被剪碎了,但领子没剪,所以它成为了一件露背衬衫,但奥尔没把它彻底扯掉,就算性别男,但他也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半裸。

    翅膀张开——“哦!”人们整齐地惊呼。

    第一下扇动翅膀——“哦!”人们再次整齐地惊呼。

    快速扇动了几下,奥尔纹丝不动,就像他自己想的,他很沉,目前翅膀的大小,不足以把他这个大块头带起来。

    “我是不是该助跑一下”

    “哗啦!”人们立刻给他让出了一条路。

    奥尔走到了路边,另外一头也让出了路来:“我这个翅膀应该真的只是一个样子货,飞不起来的。”

    “我们只是试验,殿下。”

    奥尔点了点头,他对达利安笑了笑,虽然这些人的观看,多少让他觉得自己像是在卖艺,比较尴尬。他开始跑,翅膀感受到了迎面的风,当奥尔意识到时,它们已经开始调整姿态了,那是一种半收拢的姿态,能够最大面积地迎向风……

    如果有了翅膀,也有了飞行的本能,那就飞吧!

    奥尔闭上眼睛,张开双臂,把翅膀彻底交给了本能。

    白色的翅膀,竟然在瞬间再次扩张,它们半拢着,又张开,然后开始拍打!拍打!

    “咳!咳咳咳咳!”一地的灰尘,都让他拍打起来了。

    “不行,这翅膀的升力不够。应该就只是做个样子而已。”

    围观的血族和狼人有点遗憾,但也不是太遗憾,稍微想一想,还有些开心。毕竟血族里上一个长翅膀的,才只有鸡翅尖那么大,至少奥尔的这一对,看起来大了十几倍了。

    更重要的是,这位殿下目前看来有能力,温和又谦逊,既关注血族的发展,又对狼人充满善意,他当然是亲王陛下的血脉,可同时他又是近几十年间,返祖最强的血族。对于他们来说,这就是完美的血族未来继承人了。

    突然,有人开始鼓掌了。

    “您真英俊,殿下!”

    “您差一点点就可以飞起来了!”

    “您是最强的,殿下!”

    “下次一定行!”

    “……”奥尔哭笑不得,他们不止手上鼓掌,嘴上也拍马屁啊。

    奥尔对他们招手微笑,转头拒绝了医生们让他继续留院观察一阵的提议:“我还有工作。”

    “是那个荣光教会吗”“那些渣子!”

    “我们去给您帮忙,殿下!”一位看起来没啥大病的血族高喊着,“一定尽快抓住那些渣子!”

    “对,我们去帮忙!我今天的工作很快就结束了!”一位医生也高喊着。

    “我去招呼朋友!”这是还要当班的。

    “我的学生们都去帮忙!”这是年纪大的学者。

    即使没有受过战斗训练,但狼人和血族只靠速度和力量,就已经足够傲视人类了。

    “谢谢……”奥尔来了一趟医院,收获了一群生力军。

    套了一件不知道谁给他的外套,坐上了回去的马车,达利安问:“您知道那位长了小翅膀的血族,是谁吗”

    “……”会这么问,那对方不会是奥尔完全陌生的人,从达利安的语气来看,对方又有很大概率不是一个对他心存善意的人,“难道是我的某个弟弟或者妹妹”

    “前王储。”

    “我已经见过亲王父亲了,那么,能告诉我,这位弟弟到底是谁吗”

    “他叫多特维孚朗尼。”

    奥尔皱眉仔细想了想:“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他已经做好了大吃一惊的准备,原本以为这位神通广大的弟弟,会是某一位大人物,但据他所知,无论是贵族,还是政府的工作人员,都没有这么一个名字,甚至都没有以朗尼为姓的。

    这种默默无闻,反而让他有些吃惊。

    “他原本在军中发展,你也知道军队是什么样的。在失去了王储的地位后,他已经被调到北坎赛尔的45团去了。”

    原主就曾经向养父提出进入军队,但后来因为养父说,只能让他从新兵干起而果断放弃了那种想法,因为诺顿帝国的军队对于没有背景的普通人来说,确实不是一个好去处。

    因为安罗娜女王的影响,各国都开始使用职业军人制度。诺顿帝国也不例外,每年国家都会征召年龄在十六到二十五岁的青年入伍,在经过半年的新兵训练后,补入常驻军团——帝国的军团分为常驻军团与战时征召军团两种,后者顾名思义就是只有开战才会开放番号征召新兵的军团,目前和平状态下的诺顿帝国拥有的军队全部都是常驻军团。

    但与此同时,诺顿帝国封建领主时代的习惯并没有从军队中彻底消失。

    呃,其实现在的诺顿帝国,整体上都是半封建半资本主义状态,不止军队。

    只说军队的话,就是明明底层士兵接受了军事训练,就应该获得正规军的待遇,但他们没有。士兵的待遇依然是封建领主时期被征召的民兵的待遇,也就是除非真的立下大功,而且他立功的过程被能拿主意的顶头上司看见,否则他就别想成为骑士。换到现在,就是士兵永远是士兵,成为士官都是做梦,更不用说成为正式军官了。

    而那些有背景,有身份的,他们孩提时期就进入了少年军校,毕业就进入帝校,从帝校毕业,就以最低尉官的身份进入军队了。

    这种军队在和平时期,很多士兵只有在新兵受训阶段,以及进入新部队时,见过自己的长官,之后就在部队里日复一日地混日子了。

    “亲王也姓朗尼”

    “不,亲王姓贪婪。”

    “……”这个姓可是真够霸气的,“成为亲王后,就会舍弃到原先的姓氏”

    “应该说是舍弃虚假的姓氏,恢复真实的传承。”

    “哦,对了,我们也都该姓贪婪。因为我们都是私生子”

    “不,所有亲王的后裔,如果没能成为亲王,都会随母姓。”达利安微笑着为奥尔讲解着这些血族的常识,过去关于姓氏和他兄弟的事情,奥尔并没有询问,他只简单地问过亲王的情况,但是现在,他感兴趣了,或者说,他对血族和狼人的归属感,确实变强了。

    “那我的其他弟妹呢”

    “唐托斯于德尔,皇家警察,现在是一位总局的副警长。亚当于德尔,普通警察,他被外派到了甘泉城。沙友娜贝弗利克,皇家警察,目前是警官。”

    “没见过他们。”奥尔挑了挑眉。

    “他们也不敢见您。”

    奥尔点了点头:“可以理解。但为什么除了长者娜塔莉之外,我也从没见过女警”

    “女警的活动区域在总局的角落里,她们专门执行对女性皇室成员的保卫,与仪仗任务。”

    “哦……”

    “警官先生!”“警官先生!”

    外边忽然传来了呼喊声,赶车的彼得把车停下了。

    “这是我们抓到的!”“他们是人贩子!”“还有这些孩子!”

    “光明在上!我和荣光教会没关系!”“我不是人贩子!别不说话,跟他们说说,我是个多么仁慈的好人!”“我是清白的!”

    打开车门,外头一群市民拧着两男一女,后边还推着八九个孩子。两男一女当然不老实,孩子们则很麻木,用戒备的眼神看着周围所有的成年人。

    “上车吧,有什么事去了警局再说。”奥尔摸了一把腰,但没能摸到他的手铐。他侧了侧身,要向赶车的彼得要手铐,一个男人被市民们按到他身前,按着他的市民大概以为奥尔要接手,或者是人已经送到,戒心放松,总之,他们松手了。

    瞬间,男人从怀里掏出了一柄小刀,向朝着周围的市民一挥!众人惊呼着松开了手。他又握着刀,扑向了奥尔!

    “啊!”奥尔一把拽住了他的手,男人吃痛发出惨叫,匕首掉在了地上。

    “没事吧,先生们”紧握着男人的手,奥尔关心地看向那些市民。

    “没关系。”“只是衣服破了。”“我们没事,警官先生。”

    市民们微微有些羞愧,差点让这位年轻的警官先生受到袭击。

    安慰好了市民,三个人贩子也被拴好胳膊,塞进了车里。幸好这辆车比较大,否则这么多人可还真的塞不下。奥尔和达利安面对面坐着,正好在车里将人贩子和孩子们分割了开来。

    “行行好,警官先生,我们真的不是荣光教会的。”

    “我刚才只是怕了,一时着急,所以才袭击您,我知错了,警官先生。”

    “哦,警官先生,我根本不认识这两个男人,我只是做他们的生意,您知道的,那种生意。我的家里还有孩子和老人,放我走吧,警官先生们。”

    三个人都挺能演,奥尔和达利安当然不会搭理,他们更希望从那些孩子那得到线索。

    “您会把我们送去孤儿院吗,警官先生”

    “你们还记得自己的家在哪吗”没办法给他们解释要送他们去的孤儿院,和普通的孤儿院不同。这些孩子在亲身经历之前,也不一定会相信。

    “我们可以自己过活……”

    “靠偷窃,乞讨,或者出卖身体吗”

    “他们不是人贩子,他们是我们的叔叔和婶婶,请放我们离开吧,警官先生。”

    “我会安排你们的。”奥尔说。

    那些孩子看着他的眼神……甚至比看着人贩子的,更显仇恨。

    奥尔没再劝什么,这辆马车只是安静地前进着,路上又遇见了两次热心市民,将某些形迹可疑的人押送了过来。

    这次推翻荣光教会的行动,变成了一场全民性质的扫黑行动。无数人(或非人)加入了这场行动,可能,有些人会趁火打劫,也可能,有些人被误会被冤枉,但至少奥尔所见,对于整个索德曼来说,这是一件好事。

    就如一阵清风,吹散了麻木沉闷,带着血腥腐烂味的空气,给这座巨大的城市,送来了几分清新。

    鱼尾区警局,已经忙碌拥挤到,警察们把桌子搬到街上来办公了。而且就在他们室外办公桌的一边,拴着长长两排罪犯——每一个都被打得鼻青脸肿,但活着。另外一边,则聚集着很多女性。

    奥尔的车一过来,打开门,女性们就冲了过来。看样子,她们已经很有经验了,没有堵在车门外,近乎整齐地列在马车一边,看见有孩子从车上下来,她们立刻发出了欢呼。

    “孩子,你今年多大了”“本尼!你是我的本尼吗”“特蕾莎!是妈妈!”

    这些刚刚对奥尔充满憎恨的孩子们愣住了,他们不知道该躲闪,还是该接受这些女人们的拥抱。

    “他们不是荣光教会贩卖的孩子,是被其他人贩子带走的孩子!”奥尔高声喊着。

    一些女性发出失望的叹息,离开了,但也有一些女性留了下来:“我的孩子就是丢了的!”她们对奥尔说,又看向那些孩子,“孩子,你还记得自己是在哪丢的吗”

    “后边又有车来了,请让我们把这些孩子带进去,我们会在询问这些孩子的具体情况后,给出大家公告!”

    女人们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她们临走时看向那些孩子的依恋又不舍的眼神,让这些孩子也有了其它的心思。

    “妈妈!”一个男孩喊着,他提醒了别的孩子:“妈妈!”

    他们甚至冲向了那些女人,只是有警官冲出来,一把将他们抱住。任由他们尖叫踢打咒骂着,还是把他们拎回了警局里。女人们看着那些孩子,捂着嘴巴,发出了呜咽。

    虽然场面看起来有些残忍,但可不能让他们随便就这么配对了。别看这些失去了孩子的母亲们,现在对孩子们充满爱意,看见一个就认为可能是自己的孩子,可一旦她们发现带走的是错误的孩子,那会发生什么就不知道了。而这些孩子们,也并非都是好人,有些孩子已经养成了糟糕的习惯,把他们放进一个正常的家庭,那对他们自己还是对父母,都是灾难。

    从警官们无比熟练的行动,女人们也没有追上去阻止看,他们也早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并且能够熟练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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