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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奥尔的拒绝,达利安立刻露出了笑容。
“那你要养什么蛇蜘蛛鸡老鼠”
他说一种猜测,奥尔的表情就僵硬一分,没一会儿就硬成了一块石头,奥尔怀疑达利安是故意不说那个答案:“你没想过吗我们早就有合适的目标了。”
“……渡鸦!”
“需要这么吃惊吗”真不是故意不说吗
“毕竟,就连古书上的多神时代,也只听说过死神驯养乌鸦驾车。”
“大渡鸦是很帅的。”
鸦科大佬都很帅,蓝星那边很多人会驯养各种乌鸦。
“你说得对,大渡鸦很英俊。”
看达利安那宠溺的眼神也知道,他完全是因为宠着奥尔才这么说的。奥尔有点小生气,达利安凑过来:“真的很英俊。”他把奥尔额前的一缕头发别到了他的耳后,“非常英俊……”
“我去做早饭,过来帮忙。”他今天要炸油条,虽然没有酵母,但有老面,应该能炸出来的。
一个半小时后,油条真的炸出来了,虽然没有种花家卖的膨胀得那么大,但也是酥脆可口。他前边炸,达利安在后边吃,还用油条沾着麦芽糖吃,咔咔咔的脆响,显然他吃得十分心满意足了。
奥尔扭头一看,本来就没剩下多少的麦芽糖,已经被他吃得一干二净了。
“牙不会疼吗”奥尔不心疼糖,他怕达利安牙坏了。
“我们的牙齿能够与煤精媲美。”
“……”酸能腐蚀金刚石吗学渣不知道,总之,应该是没问题了吧所以他问了达利安一个别的问题,“油条好吃,还是麦芽糖好吃”
“……”这是个很简单的问题,但达利安觉得有些不对,他眼珠转动了一下,“你好吃。”
好吧,这个答案奥尔勉强接受。他得承认,他是有些吃麦芽糖的醋。
端着食物走出厨房,昨天回来时觉得有些陌生的家,今天看起来就充满了熟悉感。反而是昨天白天还在办案的那种紧迫感,变得遥远了。
这或许就是人类的自我调整吧呃,现在是血族的自我调整。
“他们先穿一下你们的衣服,过两天休假,我会给他们去买衣服。”
“是的,先生。”无论心里怎么想的,丹妮和马丁答应得很干脆。西德罗和爱丽丝露出了一些失落,毕竟是作为小姐和少爷养起来的,他们还不是很会隐藏情绪。
希望那两个孩子能尽快调整好未来生活的落差,否则……
回到警局,达利安依依不舍地上楼了。奥尔以为警察们会变得懒洋洋的,毕竟前两天他们虽然没有连轴转,但工作强度也远超以往,可事实上,警察们都很兴奋,刚看到正常排班的警察,甚至一脸期待的和同事们向外走去。
“怎么了”奥尔看到今天自己是去长沟街,希望比尔也能在,他有很多事要去和比尔商量一下。但时间很充裕,他还能问一问班迪尼克,警察们为什么是现在这种情况。
“什么怎么了”
“累了几天,为什么大家看起来都不累”
“哦”班迪尼克恍然,他庞大的身体靠在了引导台上,木制家具顿时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确实,你一直在查案所以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呢因为他们受到了尊重好像只能这么说了。”
“”这个解释比没解释更让奥尔一头雾水了。
“我给你打个比方,一个卖水果的女孩挎着篮子在路边叫卖,过去这样的女孩总是会尽量躲着警察的。可我们又会对她们怎么样呢也就是拿些水果但我们会保护她们,不让她们被流氓骚扰,对吗所以我们拿点水果又怎么
样呢她们的水果也不过是在郊区摘的!”
班迪尼克喋喋不休,甚至还有点气愤地说着。其他还没去巡逻的巡警也围了过来,听着他说的话,不住点头。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你知道她们会怎么样吗她们会对着我们微笑,自己伸手把水果递过来,还会甜甜地说上一句‘谢谢,警察先生。’她会对我们说‘谢谢!警察先生!’”
班迪尼克把那句话说了两遍,巡警们听着,许多人也露出了傻乎乎的满足笑容。
“不只是那些姑娘,还有卖报的孩子,街边的小贩,那些卖苦力的,甚至站街女。他们都会对我们微笑,然后说‘谢谢,警察先生。’
你们知道吗昨天我下班后,没有回家,而是去好多地方转了一圈,就为了听一声谢谢。我还抓了一个抢劫犯和两个小偷!”班迪尼克高高抬起下巴,满脸骄傲。
“我也是!”“我们也是!”“我带着老婆一起的!”“今天一起吗!”
奥尔明白了,让巡警们兴奋的,是因为他们得到了尊重。
至少他所认识的警察们,没有绝对意义上的坏人,他们只是小人物。可他们又不是小到微末,相比起普通市民,他们更高级一些,有点权力,有点知识。
或许他们过去也不明白尊重到底好还是不好,但现在平民对他们的尊重是让他们高兴的。同时,这份尊重在民众和警察的互动中,还起到了一些正面的作用。
警察在办正事时更用心了,而平民……在交保护费时更心甘情愿了。
这种趋势如果能够善加利用,也是一件好事,但很遗憾,奥尔只意识到该利用,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利用。今天晚上和达利安商量一下吧。
“奥尔!”奥尔正要和卡多兄弟他们离开警局前往长沟街,达利安从楼上下来,叫住了他——他能让其他人叫住奥尔的,比如现在守在巡警休息室的科尔顿,但他更喜欢自己来叫。
奥尔跟他走进了办公室,一开门就听见了“哇哇哇!”的大叫声。昨天安卡应该是把它们留在地下的武器库里,没带上来,也就没能听到它们活力四射的叫声。
鸦鸦们还是住在那个盆里,但盆里垫的从消失的乌鸦爸妈遗留下的窝,变成了稻草。毕竟这几位也是造粪大户,虽然本能让它们对着窝外撅屁股,可旧窝里还是遗留了不少粪便。
达利安把那个铁盒也打开了,他还不知道从哪弄出了一瓶酒精,把放血针彻底泡过:“现在喂吧。”
奥尔本来想晚上再喂鸦鸦的,但是……确实,按照鸦鸦的成长速度,迟一天效果都要打个折扣。
奥尔拿着那个放血针看了两眼,把它递给了达利安,同时还伸出去了一条胳膊:“你帮我吧,我自己下不去手。”
他没学过输液,根本不知道怎么找血管。这放血针也太粗了,筷子一样,奥尔也真狠不下心用这东西给自己放血。
“好。”达利安没多犹豫,接过了放血针,奥尔看着那针龇了龇牙,把头转向一边。
“嘶!”真疼,比打针疼多了。
奥尔保持着闭眼龇牙的姿势,只觉得时间简直是度秒如年。
“好了。”
针拔出去,奥尔把头扭过来时,他手腕上的伤口已经消失不见了。达利安则拿着一个小茶碗,正在搅和自制鸟粮,虽然里边掺和的血只要几克,但或许血族(魔男)的血液比较特殊鸟粮从原本的黄色,变成了暗红色,越搅和颜色甚至越鲜艳,简直像是搅和一团血泥。
“明天还得让你帮忙。”
“好。”达利安把茶碗递给了奥尔。
三只鸦鸦已经很习惯人类的喂养,认识人类只要拿着那个碗,就是要喂它们食物,原本就叫得吵闹的鸦鸦们,立刻更加频繁地扇动
起了小翅膀,血红的深渊巨口张得更大。
“你要选哪个”
“最小的。”奥尔早就想好了。
虽然都在扇动着翅膀哇哇哇,但是两个大的把小的牢牢堵在了身后,小的还是很顽强地朝前挤,即使一次次被挤得跌坐在盆里,也依然努力不懈。
奥尔一手端着小茶碗,一手伸进盆里,拨开大的,捏向小鸦鸦的脚爪。小鸦鸦不知道是聪明还是本能,直接蹦到了奥尔的手上,脚爪紧紧扣住他的手指,大鸦鸦也想过来争位置,小鸦鸦不但哇哇叫着扇动翅膀,还疯狂向着兄弟姐妹的身上啄去。
这也是鸦仗人势了,如果不是奥尔快速把它从窝里抓出来,他就要被两个大的来个双打了。
奥尔把茶碗里的鸟粮捏成一块喂着小鸦鸦,达利安也将普通的鸟粮喂给另外两只乌鸦。
“要给它起个名字吗”
“就叫奥丁吧。”这个蓝星上的北欧神,就带着两只乌鸦。
“奥丁”
“对。”
“很好的名字,和你的名字起始音一样。”
“……”这个他还真没想到,他和乌鸦竟然都是奥字辈的了。奥尔认真思考了是否要改一下,因为太懒还是放弃了。
奥丁狼吞虎咽地吃光了鸟粮,然后它就开始打瞌睡,脚爪紧紧抓着奥尔的手指,脑袋却垂下来了。它在睡觉,而它的那两位兄姐还精神十足,哇哇叫着展示着他们已经被鸟粮塞得很严实的嗓子眼。
它出现了异样,达利安立刻关心地看向奥尔,但奥尔一脸正常。
“我走了。”奥尔想把奥丁送回盆里,但达利安伸手把它接过去了。
“注意身体,一旦有不对就立刻回来。”那位魔女并没有说得很仔细,他们当时来不及问,而即使问了,奥尔的特殊情况也不知道是否能把魔女的经验拿来用。
“我会的,不要担心。”这种被牵挂的感觉,让奥尔的心头也是一阵异样的酸甜滋味,他下意识凑了过去,在达利安的脸颊上吻了一下。
拖延了这么长时间,奥尔最后叫了一辆出租马车,带着卡多这四位因为等他迟到的同组巡警一起前往了长沟街。
这里变化也是很大的,一些房子已经彻底建好。不过那些都是用最普通的木板建起来一层小房,冬天的风大一点,甚至能把其中一些房子直接吹塌。
“蒙代尔警官!”多日不见的比尔这次也早早等在长沟街的煤气站门口了。他精神虽然还很旺盛,但是两个眼睛挂着黑眼圈,脸颊瘦得凹陷下去,比上次见面更憔悴得多,看来这段时间也没闲着。
“我看了报纸,您真是一位英雄!”看见奥尔的下一句就是恭维,至少从表情看,他这些话不是违心的。
“谢谢夸奖,布特里先生。我听说了您想使用孤儿院的事情,要存放过冬的粮食吗”
“是的。毕竟,我们有很多张嘴要照顾。”
说着话,两人在朝长沟街的里边走,眼前的景象让奥尔吓了一跳,上次街道两边是有人的,但每个人无论男女都有工作,他们在盖房子、搬运材料、准备食物等等。
现在街道两边的人更多了,除了一部分人有正经活干之外,更多的人则在努力蹭活干。
“这怎么回事”
“一开始来的是女人,然后有孩子过来,再然后更多的男人过来。等我想赶人的时候,已经很麻烦了。”比尔摊手。
暴乱中,老人、女人和孩子的“消失”是最严重的——很多人不是死了,而是被绑票、贩卖了。因为没有报案,警察也没办法寻找。重建开始,女人们过来,那些本来就单身或者失去了老婆孩子的男人很乐意接纳她们。
而接纳了女人,就得接纳她们的孩子。对于最
穷困的人来说,亲生的或者不是亲生的,养育起来差别不大,都是给一口饭吃。
后来的男人,有的是女人们的兄弟,也有的是叫做兄弟的前夫。几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组成家庭,共同养育孩子,在穷人中也不算少见。假如实在找不到工作,那个女人很可能还要卖身养活一家。
在活命都不能保证的时候,穷人真的并不在意什么礼义廉耻。
结果比尔这边的人就越来越多了,比尔中间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在长沟街,应该是在码头那边。等他想赶人的时候,后来的人和之前的人已经纠缠在了一起,要赶也不是他一个普通的帮派首领能够应对的了。
毕竟赶人就等于断绝后来者的生路,那些强壮的年轻男人可不会乖乖走人。
“所以你最近在拼命搞粮食”
“冬天快到了,总不能让他们饿死。”
“……”奥尔对这个家伙可真的是要改变一下态度了,作为一个帮派首领,他真的可以用善良来形容了,甚至奥尔觉得,他都要在人品上甘拜下风,“孤儿院不能用,那是给孩子用的,一旦我给你用了,很可能就空不出来了。”
“我……”
“我相信你会信守承诺的,但我不信任那些人。”奥尔指了指那些街道边的男女,“但我有地方可以给你用,还记得我上次问你的白桦镇吗我那边需要农民、牧民,还有工人,我那也有正经的粮仓。”
刚刚还有些急迫,想要说服奥尔改变态度的比尔,顿时眼睛亮了:“这可真是……”
“先别高兴得太早。”奥尔再次打断了他,“你得知道,那些都是我的个人财产,我不是白给谁的,我要找的是听我话的雇工。如果有人不听话,我不止会找他们的麻烦,我还会找你的麻烦。”
奥尔是有他自己的规划的,虽然这规划目前还有混乱,但他也不能把所有的土地白白贡献出去。他也不能让比尔把他当成一个甩掉麻烦包袱的冤大头。
“当然,您说得对!”
“您……您有些太善良了,甚至我都要认为自己是一个恶毒的人了。”
“不不不,您不要这么想。我只是觉得,我必须得为这些追随我的人负责。”
如果是这样,那比尔的性格还是很好的,但是他把那些主动追上来的人也当成自己人了,以后说不定会惹上比现在更大的麻烦。
“我现在就去找愿意去乡下的人!”
“等等。”奥尔把人叫住了,“先不要询问这些人是否想去当农民,以防被误会,先说招工吧。招……二十个工人,明天出去干活。”奥尔扭头看向卡多哥哥,“你先负责巡逻,我要回去一趟。”
卡多哥哥点头:“明白,您去吧。尽快解决这些人,才是最重要的。”
卡多哥哥多加的那句解释表明,他很清楚现在什么事重要,清楚奥尔回去不是偷懒,而是解决问题的。
奥尔来时的出租马车早没影了,比尔叫人赶来了一辆运木料的马车,他和奥尔一起乘坐着马车赶回了警局。
比尔坐在马车里在外边等人,奥尔自己进了警局直奔局长办公室。
“让托马斯和你一块去吧。白桦镇的情况,除了我、安卡,他是最熟悉这些事的了。还有,刚刚得到的消息,明天你要的人就来了。”
“我要的人我……狼人!”
“对。族里也议论了很长时间,不太清楚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多残废。还是知道你在三天内解决了缎带杀手,以及……亲王阁下可能送了消息,所以,那边才放手了。”
“这么看来或许我爸爸还有点用。”不想承认,但他确实有点用。
不过奥尔对他依然充满怨气,其中或许还包括上辈子他对那位父亲的怨气。
奥尔看了看奥丁,鸦鸦站在达利安新找来的一个纸盒里,垂着脑袋,睡得正香。手指头在它脖子上蹭了两下,鸟类比人类高得多的体温让他的手指暖烘烘的。它应该是没事。
“我走了,晚上我会回来拍结婚照。”
“好。”达利安抬眼看着奥尔,琥珀色瞳孔里投注过来的目光,比蜂蜜甜美得多……
托马斯贝尔卡伦,和安卡属于同一个家族,也是黑头发,蓝眼睛。但他比安卡的身材更瘦,面容也长得更阴柔,有种类似于女性的温柔,说起话来也很娘,属于最接近女装大佬的。
知道奥尔要去白桦镇,看一看镇子里自己财产的情况,于是他和奥尔回了一趟家。四个孩子奇怪地出来看他们,但奥尔没有给他们解释的意思,孩子们也就识趣回房去了。
托马斯拿出来的是白桦镇的房契地契,当然他们前往白桦镇也不需要坐比尔的那辆货车了,而是用了之前常用的没有警徽的双人轻便马车。
比尔自告奋勇去驾车,奥尔和托马斯坐在车里,托马斯详细为奥尔讲解他到底拥有什么。
除了那些土地之外,奥尔还拥有了四座房子,一座磨坊,一座奶酪厂,一处酒厂,一处葡萄园,两处牧场。
“……当然,都不是太好的土地,产品也不出名。”
奥尔把张开的嘴巴合上了:“我还以为只是农田……那这些东西这段时间都是谁在管理过去的工人呢”
“是我在管理。”
奥尔脸上发热,尴尬又羞愧,他以为就是田地和空房子,就算知道那个买奶酪的财产也归了他,但印象里也以为只是一栋房子。
“这些日子我去了几趟,大多数的产业都在正常运营,但有些工头是原主人的亲信,为了让产业继续运行,我没把他们换下来,这段时间,多少会被他们吃掉了一些利润。但只要有人替上去,他们也只是肥羊而已。”托马斯温柔的声音,说着足够凶悍的话,果然不亏是狼人。
“你觉得新来的狼人,有会做奶酪的吗”奥尔压低声音问。
托马斯摇头:“除了种田、放牧与打架外,其它的事情我们大多并不擅长,但是帮您看守产业,我们没问题。”
于是在进入白桦镇之前,奥尔把车叫停,问了问比尔,他那有没有什么“技术工人”。
“都有!”比尔直接点头,“虽然我没有问过他们,但我敢保证,您要什么工人,我都能给您找到!虽然我们是弯钩帮,但我向您肯定,索德曼从来不缺好工人!”
工人从来不缺,缺的是工作……
车子驶入白桦镇,这地方跟之前一样,人烟稀少。车一停,就有几个男人跑过来,脱下帽子,恭敬地迎接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