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
奥尔整理好了衣服打开车门,这里是警局的后方,警用马车停车场,拉车的马都被已经被牵走安置进马厩了,只有他们的车厢停在这,而狼人们在车门处站成了整整齐齐的两排,渴望又带点委屈地看着奥尔。
安卡代表着狼人们行礼:“祝贺您,先生。我们站在外边甚至都会觉得腿软,现在直面您,更是让我们觉得呼吸困难。”
奥尔对他们礼貌微笑:“抱歉,我和加西亚很久没见,让你们久等了。”
问就是没听懂,什么都没听懂。
既然无意开后宫,就不能给狼人们任何一点点希望,否则是对他们的伤害,更可能会给达利安带去伤害——不只是心理上的,必然还包括物理上的。
狼人们现在互相合作亲密无间,闲暇时还经常围坐一圈吃饼干织毛衣,就像是提前过上了温馨的退休养老生活。但奥尔可没忘记最初他们互相使绊子的情况,他们当时看彼此的眼神可是恨不得直接扑上去,撕碎对方的喉咙。
达利安也下来了,奥尔听见了他靴子落地的声音,然后就是一声满♂足的叹息。奥尔面无表情地回头,看见达利安根本不但没有整理制服,带着满身的褶皱,甚至还把衬衣和制服最上的扣子都解开了,下车了,他才开始慢悠悠地整理。
奥尔又面无表情把头转了回去,不断向着达利安发射愤怒光波的狼人们,立刻又恢复了满脸微笑。
“既然你们无法面对奥尔带给你们的压力,那最近就留在你们自己的家里吧。”达利安面带微笑地说着对其他狼人来说,无比恶毒的话。
“!”
“加西亚说得很对,为了你们好,最近留在家里吧。”奥尔说,“抱歉,在最重要的时候没能留在警局里,案件的进展怎么样了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他们想抗议,但在奥尔现在气势的压迫下,他们不敢多说一个字,即使愤怒得鼻孔里喷出的气都是滚烫的,最多也只敢朝着奥尔瞥过委屈的眼神。
他们知道,继续纠结这件事,只会引起奥尔更大的不快。
可关于案情,他们的进展也只是掌握了那两个人的行凶过程——被郎德利抢走的出租马车,属于最普通的四人座马车,车厢前后各有一排。就像蓝星的公共汽车上,上车的人大多会选择与司机座椅同一方向的座位,然后才会选择背靠着司机的座位。
坐马车的人也是,人们首先选择正向的座位,巴维那个瘦小的家伙会躲在反向的座椅下面,他蜷缩起来后,没人能发现,但他却在开始行驶后,从垂下来的椅套缝隙中,观察女乘客,当女乘客将注意力集中在车窗外,又或者开始打盹的时候,他就会从座位下窜出来,用最快的速度,将女乘客打晕。
巴维是个驼背、瘸子,还矮小,但他是个男人,他的力量依然不是大多数女性能反抗的,尤其他还是突然袭击,几乎没有失败过。
有两次车里打了起来,惊呼声引起了路人的怀疑,驾车的郎德利就会给对方做出“实在是没办法”“太丢脸了”“你知道的”这样的表情,因为确实会有一些先生和女士会在出租马车里做出不雅的事情,郎德利的态度又太理所应当。所以,随着车窗窗帘的落下,甚至车厢传来可疑的摇晃,路人也就离开了。
他们会将马车驶入无人的道路,将昏迷的女士捆绑结实放进一个大箱子里。而在获得新猎物后,他们会在当天晚上,把老猎物用箱子运出来,然后找个地方扔掉。
被运出来的老猎物还是活的,因为那样她们的肢体还是柔软的,更容易从箱子里拿出来,但在扔掉之前,他们会将女孩的脖子掐断,或胸口捅上一刀……
但除此之外,案件并没有什么进展。
“巴维没
招供”这个招供指的是说出到底谁是他们杀害的。
“他满嘴谎话,甚至之前的话都不能相信。”安卡看了一眼达利安,“那时候加西亚也在,巴维把所有被杀害的女性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还指责我们抓错了凶手,说那些受害人全部都是他杀的,即使那些案子已经抓到了凶手。
后来在知道杀人罪不是单指杀男人,女人也包括后,他又疯狂推卸责任,说所有案件都是模仿犯干的,他和郎德利也是模仿犯,他们是第一次和第二次作案,两个被害人都没死,他们没杀人。”
“确实很麻烦……”奥尔从后门走进了警局,大厅里这时候有不少警察,来来去去很喧闹,但在奥尔带着一群狼人进门的瞬间,警察们就安静了下来,他们看过去的眼神带着敬畏和好奇,在发现这群人并没有注意他们后,才悄悄离开。
奥尔和狼人们都皱着眉,他们发愁的不是如何给这两个人定罪,毫无疑问,他们就是凶手。现在麻烦的,是如何确认模仿犯。被清楚分辨出是模仿犯的,要么已经找到了凶手,要么也有了重要线索,在经过几天的查证,应该就能解决了。可是剩下的死者里,一定还有被模仿的。
那两个犯人无论怎么样都该死,可死者应该获得真相,那些能够使用法律惩处的杀人者更不该逍遥。
快走到审讯室区域时,奥尔竟然看见了丹尼斯罗森伯格,那位《诺顿晨报》的记者。
“他是来做追踪缎带杀手的后续报道,这事总得有个结果。”安卡解释。
确实得有个结果,找熟悉的记者,总比普通民众继续胡乱猜测更好。
“哦!我们的英雄!”罗森伯格也看见了奥尔,他手里还抓着一份报纸,就对着奥尔张开双臂,半路就被伊维尔截住了。罗森伯格放下双臂,把报纸递了过去,“您的英勇值得一篇诗歌的赞颂。”
报纸上正对着奥尔的那面正是《诺顿晨报》的头版头条《新时代的古典英雄!英勇!壮烈!》,配图是一张奥尔被拖拽在马车后,紧紧拉着行李架的素描,再加一张奥尔被担架抬走的现场照片。
那素描十分写实,那照片……真不是他们后来找人摆拍的吗奥尔看着都觉得担架上的自己重伤濒死。
“没人知道您去了哪家医院,但今天有无数人前往各家医院献花,鲜花的价格一涨再涨。”
现在奥尔终于感谢血族们把他接走了,否则现在他不想装病也得躺在医院里装病了。看着这位记者,奥尔突然想到了办法:“罗森伯格先生,您能帮我们一个忙吗当然,帮忙的同时,您将可以得到第一手的资料,只是还像之前一样,有些东西不能立刻放出去。”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忙……但是成交。”罗森伯格非常具有记者的冒险精神。
“对了,我想问一下,这是谁拍的”奥尔指着那张他重伤濒死的照片。
“当然是杰里米!杰里米塔尼,《诺顿晨报》最好的照相师!”罗森伯格骄傲地接受自己的助手。
塔尼抬起头看了看他们,粗犷的脸上露出了和长相风格迥异的羞涩笑容——上次那张把奥尔拍得成熟的照片也是他,果然是强者。
记者答应了,奥尔也没做什么准备,他很快就带着达利安和安卡,罗森伯格和塔尼走进了审讯室。
这是一件重犯审讯室,屋里很臭,因为巴维坐的是特制的被钉死在地面上的铁椅子,手脚都被束缚住,身上还横过几根锁链,从被押送进来到现在,他就没离开过那把椅子。有羞耻心的囚犯,会为了去上厕所付出一些代价,但巴维这种无赖,并不介意拉尿在里。
他认出了奥尔,脸上露出几分惊恐。毕竟被人拽着小腿直接甩出去的经验,也算得上是刻骨铭心了。
“巴维列索特,我们做个
交易吧。”奥尔直接把一份写满字的文件推到了巴维面前。
“交易什么交易”这个无赖的眼珠疯狂转动,贪婪和畏惧在他的脸上交替出现,“我没杀任何人,你们得放我离开,我是被冤枉的!”
“郎德利谢尔,毫无疑问就是缎带杀手,等待着他的必然是死刑。这样一个罪犯,等待着他的甚至都不会是绞刑,而是其它更加可怕的刑罚,有很大的可能是多年未曾使用的穿腹。你知道什么是穿腹吗
这刑罚又被称作是稻草人刑,或者木偶刑。是把一根圆头的木棍从下面刺进去,从嘴巴里捅出来。然后这个人就会被这么挂在刑场上,就像是一个被挂起来的稻草人。因为木棍是圆头,所以除了对肠子和喉咙的损伤外,对其余内脏的伤害会降到最低。
有些人甚至能能在那个木棍上手舞足蹈十几个小时,才死去,这期间他挣扎的动作僵硬混乱,就像是木偶一样。”
巴维左右摇摆着身体,房间里的恶臭味更加浓烈:“他杀了那么多可怜的女人,他活该,不是吗”
他对于同伙的郎德利并没有什么共情感。
“缎带杀手的同谋也会得到同样的宣判。”
“!”巴维瞬间抬起了头,愤怒、质疑、委屈、不甘,他挣扎着,身上的锁链哗哗作响,“我是无辜的!不能杀死我!你们该放我离开!放我离开!”
奥尔看着这家伙挣扎,没用多长时间,他就挣扎得浑身无力,低着头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一边嘀咕着“我是无辜的”,一边流下了眼泪。
他很可能真的认为自己是无辜的,这让人恶心的无赖。
“你想活吗”
“我是无辜的!”他嘶哑着嗓子,继续努力为自己的“清白”抗争。
奥尔皱眉,既坏又蠢偏偏他又自认为聪明的罪犯,真的是太难审问了,他努力的按照自己的认知逃脱罪责:“这么说吧,有一个缎带杀手作为直接凶手确实就足够了。”
不等奥尔说完,巴维的眼睛亮了:“那我可以走了!”
“送两个上去也并不费事。”
“你答应我的!你骗我!你刚才难道不是承认我已经无罪了吗!”巴维声嘶力竭地吼叫着。
“t的闭上嘴!”奥尔被激怒了,他瞬间站了起来,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理智让他没拍在巴维的脸上,他需要情报,现在不能把这家伙拍死。
这张桌子和锁住巴维的铁椅子有着相同的用料,同样是被固定在地面上的纯铁桌子,奥尔一巴掌拍下去后,它向中间凹陷了下去……
看着桌子中间那个清晰的掌纹,巴维尿了。
坐在桌子对面的一排人都站了起来,向后退了两步,以免弄脏靴子。安卡表情扭曲,脚提起来了又靠着意志力压回去,奥尔带来的压力让他很想继续退后,甚至离开这个房间。但他看着达利安,那家伙虽然也脸色发青,但紧紧站在奥尔身边,并不像他这样双腿打颤。
咬紧牙关,安卡站住了。
“你被指为缎带杀手的帮凶就会死,如果你同样是被强迫的受害者就活,但你是什么东西,不是你自己说的算,是我们。而你想活,需要付出代价,明白了吗”奥尔终于把话说完了。
“明、明白了,那我要付出什么代价”
“我们要知道真相,听明白了,真相。不需要你承认都是你杀的,也不需要你为自己辩白说都不是你杀的。我们需要找出别的凶手,因此只需要真相。”
“怎、怎么能保证,我说了之后,你们真的让我活”巴维不是聪明,而是从自己的角度出发,如果是他,那当然是在得到自己想要的之后,杀掉对方。
奥尔一指罗森伯格:“丹尼斯罗森伯格,《诺顿晨报》的知名记者,
他会将接下来审讯的一切都记录下来,包括你和我签订的契约。接下来的一切都会上报,我们不敢不守承诺的,否则未来将不会有罪犯敢开口,我们也会因为不守诚信被民众咒骂。”
巴维听得愣住了,显然没想到奥尔给了他这么一种保证方式,而且听起来还挺有道理的,但巴维还是摇了摇头:“谁知道他是不是记者,这样不行,你们得先让我离开,当我觉得安全了,我才会告诉你们真相。”
“让你离开,你就会跑得无影无踪了。”奥尔一开口,巴维立刻用“你怎么知道”的表情看着他,奥尔甚至懒得训斥他了,“我们走吧。”
他也没办法了,这彻彻底底就是一个贪得无厌的蠢货。虽然奥尔确实是欺骗他,否则就该找一个律师。但巴维甚至都不认字,他更不知道律师这样的大人物是干什么的。
“不!等等!我说了!我愿意交易!”
罗森伯格有点期待地看着奥尔,奥尔打开门,站在门口:“我对他要说的一切都持怀疑态度。”
安卡说:“我来吧。我来记录。”
“好。”
罗森伯格当然是很愉快的和他的助理留下了,这些事奥尔对他说过,不能上报。他相信民众不会因为一个罪犯被欺骗而责怪警察,但是这会给今后警察给犯人的审讯造成麻烦。罗森伯格答应了,但这依然是一次难得的经历,他很享受这种新鲜的经历。
“我确实该搬出去的。”奥尔没忽略安卡不正常的表情,还有他留下审讯时的放松。
“你可以搬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只要让我跟在你身边。”
奥尔挠了挠有点发热的脸颊——看来达利安十分擅长一脸严肃地说情话。
达利安对奥尔的反应很满意地笑了:“我去工作了,中午见。”
鱼尾区警局关于缎带杀手的案子还没结束,达利安昨天陪伴了奥尔一整晚,现在小半个白天过去了,他的事情很可能已经积压了不少。
“好,中午见。”
达利安微微低头,点了点自己的脸颊。
奥尔摇了摇头,达利安刚刚露出几分失望,可还没等他站直,奥尔已经在他的唇上轻点了一个吻。意外的惊喜,让达利安离开时一脸的笑意。
达利安前脚刚离开,舒尔顿就不知道从哪窜了出来,他身体微微前倾,左臂背在身后,右臂半举,右手放在胸前:“您有什么吩咐吗,蒙代尔先生”
“……”这个态度让奥尔浑身都不适应,“舒尔顿先生,您是我的警察同事,不是一位酒店服务员,或仆人。”
舒尔顿看了看奥尔的表情:“抱歉,原先的老麦斯威尔先生十分喜欢我这个样子……是我的错,我误会了,您和他是彻彻底底不一样的……”
“郎德利谢尔是在拘留室里,还是在审讯室里”奥尔觉得还是赶紧结束和舒尔顿的对话吧,否则他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脚趾了。
“在审讯室里,毕竟还是需要他上法庭的,如果在拘留室里,他早就没命了。”舒尔顿立刻带路,“他从被捕开始,就一言不发,甚至我们用上了一些特别的手段,也依然没能让他开口。而且,大概是他过去从事的工作的原因,所以他对于疼痛的忍耐力,比其他罪犯都大得多。”
“我知道,我只是试一试,并不会要他的命的。”
奥尔走进了审讯室,舒尔顿表示:“有需要您可以随时叫我。”然后他就关上了门,依然像是个殷勤的酒店服务员,还是没小费的那种。
这也是个重刑犯审讯室,郎德利同样从昨天就被束缚在铁质的座椅上,所以审讯室里充满了浓郁的臭味。但巴维不感到羞愧,因为他本来就是个被从里到外都被屎尿浸透了的恶棍无赖,郎德利看起来则是颓废的冷漠。
郎德利舒尔顿、极速下坡,毫无疑问是一个可怜的人,但当他做出伤害他人的行为时,他就不值得可怜了。
“你一句话都不说,为什么”奥尔把案卷扔在了桌子上,他觉得,比起那种什么都能说无所顾忌的无赖,如果郎德利能开口,他的证词反而更可信,“巴维在隔壁,把所有罪行都推到了你的身上,他说自己是无辜的,是被你强迫才会一起去绑架那些女性,并伤害她们的。
他说你很没用,甚至暗示你在那方面也很没用,比起自己上,你更乐意用器具伤害那些女士,或者看着他的‘表演’。他说,你表面上是看着女人,但实际上是盯着他看的,你其实跟男人在一起才有感觉,你想让男人搞你。”
奥尔粗略翻过巴维的证词,那个家伙确实说过‘郎德利不行,我才是干活的那个,那些女人爱死了我,我给了她们舒服,郎德利只能给她们痛苦’。
后边说郎德利更喜欢男人,就是奥尔在撒谎了。
但无论真话还是谎言,这些话从嘴里说出来,都让奥尔觉得恶心,不过他得挑动郎德利说话,只能想方设法去戳他的软肋。
郎德利果然有了一点反应,他脸上肌肉扭曲,浮现出厌恶与愤怒,但遗憾的是,这一切很快就平息了。
所以这是他的弱点,但还不能算是最弱的那个,他的心理防线仍在。
“为了追捕你,我去见了你的几位雇主,他们都是些言谈得体的绅士。”才怪,那就是一群道貌盎然的老色批,“他们很想念你,并且询问我,如果抓到了你,是否能把你的下落告知给他们实际上,有一位绅士的仆人不久前还偷偷来到警局询问我,是否能让他的主人和你告别
毕竟,你反正也快死了,不是吗”
“哗啦!”郎德利的胳膊下意识做出了挣扎的动作,他看着奥尔,既憎恨又畏惧。
“警局里实际上也是有刑讯室的存在的。就拘留室的旁边。那地方很久没用了,因为总有些人说什么我们是文明人,不应该再使用那些野蛮的落后的手段。但刑讯室里的所有工具都很齐全,比你地下的那个破地方齐全得多。而且,那位绅士表示,他能自带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