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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十三

    番外十三

    直到禮拜六, 舒華才鼓起勇氣拉着施愫愫到了走廊拐角沒人的地方，紅着臉說了。

    “愫愫，是這樣的, 我們生産隊的知青都走空了，就是嫁到隊裏的也都想法子走了, 只剩下我們家老袁帶着孩子在那裏。

    之前都是知青們自己一組幹活, 現在就剩下他，都給他推來推去的, 處境不是很好。

    這不, 前陣子他實在受不了憋屈, 就帶着孩子來了燕城。

    原想着現在允許擺攤做小買賣了, 他就販點貨來賣也能養活一家, 誰成想哪哪都是地痞混混把着, 他一個外來的給攤子擺哪兒, 那些就給攪和到哪兒, 根本就不成。”

    說到這裏, 舒華小心地看了施愫愫一眼, 看到她沒有一絲不耐, 才又期期艾艾地接着往下說道, “現在生産隊也不好回去了, 可我們一家四口靠我那點補貼根本不夠生活。

    我……我就想着問你, 也不敢想日化二廠, 就是叔叔的廠子裏有沒有臨時工的崗位, 我們手裏還有那些年攢的三百塊錢, 你看夠不夠？要是不夠的話, 能不能上班後再慢慢給補上？”

    看着說完已滿臉紅透，都不敢和她對視的舒華, 施愫愫知道不到萬不得已，舒華是不會開這個口的。

    施愫愫笑了推了舒華一下，“舒華姐，咱們一個宿舍都住了一年了，這點事有什麽難以張口的。

    工作機會我這裏倒有現成的，只是不是日化二廠，也不是我爸那邊的廠子，是外資新開的點心廠，投資人和我媽那邊是世交，我媽也在那邊管着點事兒，現在正是建廠缺人的時候，讓姐夫去吧，工資待遇不會比別的廠子的正式職工低的。”

    真的就是柳岸花明又一村一樣，舒華兩眼放光，不敢相信地确認，“真的嗎？不用考試就能上班？那……那……三百塊錢是不是太少了？”

    施愫愫很能理解她的心情，耐心說，“一分錢都不用，讓姐夫好好上班就成了。”

    又是一個巨大的驚喜砸來，舒華要暈了一樣，忙忙地表态說，“放心，我家老袁最認真肯幹一個人了，幹什麽像什麽，他也是高中畢業呢。”

    施愫愫有些意外，“那姐夫怎麽沒跟你一起高考？”

    舒華嘆氣，“我們倆都是爹不疼娘不愛的，兩邊家裏都指不上，都考學了，兩個孩子咋辦呢？他就讓我考了，自己留在生産隊裏幹活掙工分養家。

    其實學起來，他比我還好呢！”

    現在多少考上大學抛妻抛夫不要孩子的，舒華家的老袁卻犧牲自己，讓妻子上大學，他在後面背負一切。

    只看這個，就知道老袁的人品沒得說。

    而舒華也沒有因為考上大學有二心，施愫愫對他們夫妻倆有了更多的好感。

    “舒華姐，姐夫既是高中畢業，那機會還要更多一些。

    點心廠正缺人才的時候，你讓姐夫明天就去，到時廠裏會根據他的實際能力給他分派崗位的。

    要是能當上主管，會分配兩間主管宿舍，附近還有學校，孩子可以跟着一起去，這樣你家裏就省了租房了。”

    舒華歡喜的呼吸都不暢了，連喘了好幾下平複，施愫愫說的這些根本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來燕城已經一年了，雖說一直在校園裏讀書，也足夠讓她知道，燕城居大不易，就是很多大廠子的雙職工夫妻結婚，都申請不到宿舍。

    一家子好幾口擠到一間筒子樓房間的比比皆是，而這邊只要當上主管就能分兩間房，倆孩子還能就近入學，那她家還有什麽可愁的。

    舒華對自家男人的能力很有信心。

    舒華忽然渾身充滿了幹勁兒，“我一定叫我家老袁好好表現，往後讓他狠命幹工作，絕不會辜負你的舉薦之恩。”

    施愫愫擺手，“舒華姐，不過是舉手之勞，你就別客氣啦！

    你也別愧疚了，條條大路通羅馬，姐夫雖然不能上大學，也一定會有他的成功之路，生活是不會辜負努力的人，你們會好的！”

    舒華紅着眼圈不斷點頭，“愫愫你說的太好了，大恩不言謝，我們會一直記着的！”

    還有老些事兒等着，施愫愫和舒華說了就匆匆離開了。

    那邊老遠望着的喬珊和李金歌趕緊過來，聽舒華說了後，都很為她高興，也對施家和施愫愫的能量有了更切實的認識。

    ——

    各項工作都順利開展，頭疼病假以時日就能痊愈了，大莊園和點心加工廠也都在開工建設中，處處都是順遂美好的。

    施家人又都勸着，也是真離不得施彥銘的好飯菜，何廷舉和何小棠退了酒店，住到了平房院子。

    家裏八間房，兩間打通做了餐客廳，施常青阮靜秋住一間，姚立民施萍萍住一間，姚安和邵征一間，施常霞住一間，施彥銘和施愫愫的房間就給了何廷舉和何小棠住。

    家裏浴間和衛生間都重新裝修過，很幹淨方便，住進來後，何廷舉和何小棠都很适應喜歡。

    唯一不便的是，忙起來車不夠用。

    何小棠已經安排了英倫那邊給家裏的兩臺車發過來，可海路漫長，再各種手續辦下來，兩個月後能拿到車就是快的了。

    同樣的買新車也是差不多的時間，所以眼前兩個月的時間要咋辦？總不好一直用人統戰部派的車吧？就是自己出油錢也不是那麽回事呀！

    還是葉開給想了辦法，說因為軍中精簡，軍總正在往地方處理一批閑置車，若是不介意開舊車，可以買一輛回來先開一陣子。

    回國後，在施愫愫的影響下，何小棠已變得十分接地氣兒。

    每天在一起共事，足夠何小棠知道施愫愫骨子裏是多麽挑剔講究，和施愫愫一比，她這個國外長大的都是樸實姑娘了。

    何小棠特別喜歡施愫愫的灑脫自我，只要自己覺着好的，合适的，施愫愫就從不介意別人怎麽看怎麽想。

    何小棠一直暗暗地學着向施愫愫看齊，她覺着施愫愫那句“走自己的路讓別人看去吧”，說的實在太好了。

    所以，施愫愫都能開着臺舊吉普滿世界轉，她何小棠又有什麽不可以。

    她甚至覺着這樣要比開着家裏氣派的轎車更顯個性帥氣。

    一聽葉開有舊吉普買，價格會很優惠，最多五千快，何小棠馬上表示可以來幾輛。

    是的，國外習慣了出入都有車，何小棠覺着出門辦事還要坐公交車，太沒效率了，浪費在路上的時間又能忙很多事了。

    所以，何小棠和何廷舉商量後，要給恒久的股東們都配上一輛老吉普。

    就是何小棠自己，阮靜秋，施愫愫，姜大哥，施萍萍，還有施彥銘。

    祖孫倆的想法是，用拿地省出來的錢給股東們配上車，好讓股東們更高效地投入工作。

    因為施家40%的股份是阮靜秋和三個子女各持10%，就算施彥銘目前還沒在公司幫忙，可他一個機械大牛，将來公司進設備，維護設備這些都離不開他。

    所以何小棠和姜大哥提議，施家的四位股東都要參與到公司的管理中來，施彥銘就這麽也被拉入夥了。

    不過何小棠給股東們配車的提議，還是被全體股東給否決了。

    知道五千塊錢就能拿下一臺折舊的吉普車後，阮靜秋和姜大哥直接表示，車他們自己來買就行。

    同何小棠的想法差不多，因為何家出資，施家和姜大哥省了投資的錢，剛好用來買車。

    兩家賣了這麽多年點心，深知自家的點心有多好賣，後面只要點心廠和點心房開始運轉了，錢就源源不斷進賬了。

    後續再搞什麽投資的錢都能賺得出來，個人基本不用出資了。

    這幾年賣點心，施家各人和姜大哥手裏都存了不少錢，都是不差錢的主，當然不會再占何小棠便宜了。

    不過聽到阮靜秋表示要一氣兒買四輛車，給她和三子女一人一輛，讓施愫愫也別開廠子的車了，姜大哥深呼吸好幾次才壓下震驚。

    果然是資本家小姐出身，那種與生俱來的豪橫是他拍馬也學不來的。

    就是何廷舉和何小棠都對施家的財力又有了新的認識。

    施萍萍和施彥銘有些被唬到了，處于短暫的失聲中。

    施愫愫卻很支持，“老媽威武，給你點贊！”

    不過她還有話說，“媽你只心意上支持就好了，我們也不是沒錢，買車的錢還是我們自己來吧。”

    施萍萍和施彥銘這會兒已經回神了，随着眼界見識多了，兩人也覺着買輛車代步會方便很多。

    不算之前，就七六年十一月擴大産量後，到四月底，一年半的時間，他們每人就已經入賬一萬六百多塊了。

    照目前的情形發展下去，他們入手的錢只會更多，五千塊錢真的只是毛毛雨了。

    施彥銘笑着讨情說，“媽，這麽些年我們都是吃你和爸的，手裏錢只進不出的，拿錢拿到都麻木了，阮女士也讓我們體會下花錢的快樂呗。”

    施萍萍也無縫銜接上，“對呀，阮女士，給你女兒兒子們一個機會吧，有掙有花才更有工作的動力呢！”

    阮靜秋被三個弄得哭笑不得，“讓你們多攢錢，咋還都失落上了。

    行吧，總說我一言堂，我也講一把民主，我一個人給你們出兩千，剩下三千你們自己出，這樣行了吧？

    唉……我那點金條就砸手裏了是吧？”

    家裏事，阮靜秋都是說一不二的，這要不同意，那就還都等她出錢吧！

    三人見好就收，歡樂地答應下來，還不忘說好聽的，啥老媽英明，老媽吉祥的，金子總會發光的，留着亮眼睛也很不錯啦，一句連着一句。

    阮靜秋被哄得一直彎唇笑着。

    這樣有愛的一家人，何小棠不知不覺就看呆了，眼神定在施彥銘那裏半天才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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