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底,秦小舟找来一艘朱娴名下的商船,在家里宣布,“都去准备准备,三日后出发南去金陵。”
“啊啊啊啊,嫂子,我们真的要去金陵?”
秦小舟点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好的去,自然要去!”
王兰和赵芳要带孩子,她们二人也不喜离开家,并不想去,“小舟啊,你带他们几个去看看就好,我老了,不想离开家。”
秦小舟也并不勉强。
这日清晨,陆家兄妹三人和秦小舟秦锦绣一起登上商船。
此次掌船的是一个姓李的行家,人高马大,一把胡络腮,人很是豪迈,“秦掌柜放心,我往返金陵七八年了,这条水路再熟悉不过了。”
“好。”
正要启航,突然西边奔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秦掌柜,绣楼那边出事了。”
秦小舟跑到甲板边问:“什么事?”
“绣娘们中毒了。”王婶子着急忙慌,“就早上吃了东西,上工的时候,有十来个绣娘上吐下泻的。”
中毒!
秦小舟手抖了一下,“请医女过去看了吗?”
王婶子擦了把汗,“去了去了,就是绣楼里还是一团乱。”
陆云风下船,“我去看看。”
秦小舟拉住他,“那边都是女孩子,你去不方便,还是我去吧,你们先回……”
家字还没出口,她就看见锦绣和陆燕眼巴巴地看着她,眼里难掩失落。
她朝着船边的木梯走去,“你们继续出发吧,我留下来守家。”
陆云风不放心,“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的,今天就先回家,过几日再去。”
“别。”秦小舟下巴点点他身后的三人,“你带他们去吧,别让孩子们失望。”
她又嘱咐:“你们此番去金陵,所行所见都要牢牢记下来,有所感悟才不虚此行。”
古代和现代的交通有天差地别,要出一次远门可不容易,若只是走马观花随意看完了事,那就是在浪费时间和钱财。
“好,嫂子,我一定好好看。”陆燕拍着胸脯,“我在书里看到金陵可是好几朝的古都城,那里一定很繁华有底蕴,我想看看她们穿的衣服和我们有什么不同。”
秦小舟点头,“注意安全,出门在外,不要受委屈,也莫要惹事,去吧。”
说罢转身下楼,又找来一条小船,朝着西边的绣楼而去。
陆云风望着远去的小船,“李掌船,开船。”
两层的楼阁商船缓缓而动,往东而去。
秦小舟在绣楼的码头下船,一口气跑到绣楼,“怎么回事?现在那些绣娘好点了吗?”
钱嬷嬷跑来,“秦掌柜,共有十五个绣娘出现症状,上吐下泻,医女已经为她们把脉,说是中毒。”
秦小舟蹙眉,这些绣娘吃住都是在学堂里,怎么会中毒呢?“去查!”
秦小舟往绣娘们的住所而去,那些绣娘虚弱地躺在床上,“怎么样了?”
医女手回把脉的手,“只是一些巴豆粉,拉过肚子就没事了,必用吃药。”
“巴豆粉?”秦小舟喊来厨娘,“你在吃食里加巴豆粉?是何居心!”
十个厨娘大呼冤枉,“我从绣楼建起来就在这上工,已经大半年了,掌柜的,不是我们放的巴豆粉啊。”
钱嬷嬷让人都下去,“掌柜,我这就去查。”
秦小舟沉吟片刻,“去报官吧。”
衙役很快来了,共来了五个,绣娘吃东西食物中毒,这可是件大事,县城里闹得沸沸扬扬的,县令很重视,要求彻查。
一直到中午,事情终于有点眉目。
秦小舟诧异,“你是说有人潜入绣楼下药,而那人会武功?能飞檐走壁!”
李捕快慎重点头,“是。”
“可知是何人所为?”
“还不知。”
县城东边大河上的一条船上,谢音身侧跪着一个暗卫,“大小姐,已经按您的吩咐,在绣娘饮食里放巴豆粉。”
谢忠蹙眉,“大小姐您这是何必,我听说绣楼那边已经报官,只怕会查到您头上来。”
“哼!”谢音不以为意,“只是一点巴豆粉,又没有闹出人命,何况这都算不上是毒,而且这是我的暗卫,以他的身手,不会有人查得到。陆云风到哪儿了?”
陆家要去金陵是前天打听到的消息,谢音不想让秦小舟跟着去,这才想出这么一个法子拖下秦小舟。
“刚刚出县城。”谢忠叹气,“您是千金之躯,何必为了一个商户这般行事。”
“男人出远门,最容易遇上红颜知己,而我就是要做那知己。”谢音满脸的势在必得。
“忠叔,我试过了,我真的放不下陆云风,选个好的地点安排一下,我要和陆云风偶遇。”
谢忠拱手退下。
绣娘被下毒,却找不到歹徒,秦小舟有些心惊胆颤,只能日日都去守着绣楼,顺便写信告知陆云风此事,省得一直担心。
李掌船的商船前有宽阔甲板,中间是两侧阁楼,有八个房间。
行东走了一日,这一日陆燕都极其兴奋,时不时就跑甲板上,“哇,大哥,原来县城东边的峡谷后面是这个样子的。”
陆云行也有些激动,不过读书多年又去过府州,他已经沉稳不少,“去皖州府是往县城北边去,和这边的风景有些不一样。”
夕阳西下,河面波光粼粼,美不胜收。
陆云风望着夕阳,突然涌出一股难以抑制的思乡之情,还有,他想秦小舟了,“记住你们嫂子的嘱咐,别只顾着玩。”
“知道啦大哥,我会一路走一路看,人穿的衣服和环境是有联系的,我才不会白走一趟。”陆燕兴致勃勃的说。
陆云行似是被陆燕的话启发,拿出粗糙的纸在旁边记录。
陆燕凑过去,看见纸上都是些周围的山和河道,“二哥,你记这些做什么?”
陆云行道:“江河辽阔,各地风貌温度和气候都不同,治理江河的办法肯定也会不同,我多记一记,回去好翻书或是寻夫子问问该如何治理。”
“哇。”陆燕眼睛一亮,“二哥,你好厉害,将来若是你做大官,肯定能把一方管理的特别好。”
陆云行耳尖微红,面颊滚烫,还是一脸正气道:“读书自是要百姓做事的。”
从东转南两日,隐隐能感觉到从东南边吹来的海风,闷热潮湿。
几人以前都不曾在船上这么久,一连三日不下陆地,早已经没有开始的兴致安逸,都蔫巴蔫巴地食欲不振。
李掌船笑了,“到金陵还有五日呢,要不到前头的县城歇歇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