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舟紧紧握着她的手,随后拥抱住她,轻声说:“当一切都不利于我们的时候,顺势而为,也是一种反抗,只要内心清醒,不沉沦,为达目的,也可以做一些妥协,以卵击石,毫无用处。”
顾云瑶笑起来,眉眼间的抑郁消散大半,“我明白了。”
对啊,这是黄泉世界,而萧泽是皇帝的儿子是战王,和他对着干,没有一点好处,何不借他的势做一些对自己有利的事情。
“多谢你为我指点迷津,我期盼着在京城听到你学堂的消息。”
秦小舟郑重点头,“好。”
马车驶过长街,一行人换乘商船,顾云瑶望着渐渐远去的丰谷县,悲伤袭上心头,又有一丝奇异的火苗在心中燃烧。
萧泽负手而立,“刚刚那女子瞧着是个商户,你怎么不告诉她你是战王侧妃,如此她就能扒着你,说不定为了攀附上我,还会和你拉进关系,陪着你一同入京。”
顾云瑶轻蔑一笑,“她在这里自由自在,去京城做什么?去看人脸色去感受牢笼有多坚不可摧吗?”
战王侧妃?
真当她稀罕。
萧泽一甩衣袖,“你总是这样,没点女儿家的娇柔,何况京城有什么不好,万人之上,仆从数百,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不就是曾经我们为之奋斗的目标吗?”
顾云瑶不可置信地回头,眼前的男人已年近三十,依稀可见当年的年少英姿,可眼里早已经没有了曾经的初心。
那时明明说好是见不得百姓深陷战乱之苦,要建立一个能让百姓安居乐业的王朝,而以战止战才是唯一的办法,她才愿意改进战车的。
“你变了,变得我不认识你。”
萧泽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曾经的年少情深,现在一看,居然只有无尽的争吵。
顾云瑶还想发火,想朝着窗户吼两句,人还没到窗边,突然有一个女暗卫拦在窗前,冷声道:“请侧妃莫要靠近窗边,危险!”
女暗卫早已经听说过侧妃性子刚烈,曾因和王爷置气跳过池塘差点淹死。
王爷命她贴身守在侧妃身边,想来也是怕侧妃再此寻死觅活!
顾云瑶一口气堵在心口,咽不下去吼不出来,她面色涨红,转身打开房间门,门口的侍卫持刀将她拦下,“侧妃,没有王爷命令,您不可以离开!”
顾云瑶心口憋闷,喉咙腥甜,吐出一口血,晕死过去。
官船极速北上,仅八天就达到玉京,宫中太医早已经在战王府邸恭候,人一到就把脉开药。
太医一致得出结论,“郁结于心,胸闷气堵才吐血昏睡,还需多加开导才是。”
那之后的第三日,顾云瑶醒来,再也没有大吵大闹,性格也软和不少,面对王妃李柔也不再硬碰软。
再然后萧泽离奇的发现,顾云瑶也有了柔情蜜意,居然会偶尔端着汤水来书房寻他诉说情谊。
他甚是满意!
顾云瑶提出在京城办一个收容所,收留冬天遗留下的一些孤儿寡女的时候,他一口答应。
收容所解决了京城的孤儿,并因此,萧泽在民间上得到了仁厚的贤名,他就越发满意了。
这日回来拉着顾云瑶,满眼都是十年前的欢喜,“办收容所的事情,你做的不错。”
顾云瑶笑容标准,“那我想给他们找夫子,男子读书识字,若能考功名最好,不能的话将来也能做个账房或是管事谋生,女子就教算术和刺绣,都为了谋生。”
萧泽满口答应。
自此,顾云瑶的收容所就越发能摆在台面上了。
那日,秦小舟看着顾云瑶的马车远去,带着陆燕去交易市场东南边的小院。
陆燕好奇,“嫂子,带走顾姐姐的是什么人啊?是她的夫君吗?”
“或许吧,总归是个很有身份地位的人,在使用他的阶级权势压迫人,逼迫顾小姐不得不跟着他回去。”秦小舟拿起桌上的图纸,上面有纺织机的改进方案。
最底下,是几张没写完的话本子,正是秦小舟当初送给朱娴的宅斗小说续集!
秦小舟猛然一怔!
这话本子居然是顾云瑶写的!
那些陷害和污蔑,难道也是她亲身受到过的?
可面对那些陷害,书里的女主可都机智化解了,若女主真是顾云瑶的缩影,那顾云瑶为什么还要逃到丰谷县来?
或许只是厌倦了那些勾心斗角吧。
陆燕说:“那个人真坏,嫂子,阶级权势真不好。”
秦小舟收起稿纸,摸摸她的脑袋,“人是社会群体,有群体就会有争夺烧杀抢掠,这时候就需要律法和规则,而只有权势才能让律法和规矩顺利存在并让人遵守。
所以权势这种东西,就像一把刀,就看持刀人怎么使用,你看,我也是一个有点小权势的人,才能开店办绣楼创立纺织厂,才能收留更多的女子,这也是权势的好处。”
“若是一个人只有善心,却无权无势无财,那她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不去害人,却帮助不了任何人,你说是不是。古人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就是这个意思。”
陆燕眼睛亮晶晶的,“我知道啦嫂子。”
晚上回家,就拉着陆云行去书房辩论权势好坏,吵吵闹闹一晚上。
第二日一早,陆云行顶着两个熊猫眼去学堂,被同窗堵在学堂院子里,“陆老二,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陆云行也不恼,把和小妹的争论说了出来,有人感叹兄妹两个的角度独特。
其中一人一脸鄙夷,“你妹妹一个女儿家,小小年纪不学女工刺绣,怎么还谈论起这些大道理来了?难不成还想入朝为官?哈哈哈哈哈哈。”
陆云行作揖这才开口,“女工刺绣只能是自己一个人受益,要是能得管理之道,将来掌管一方商行,创造更多岗位,能助益更多人。”
“掌管一方商行?你们可真敢想。”
两人在院子里你来我往,最后变成了女子是该相夫教子还是做自己喜欢的事,其他人也忍不住插嘴,各抒己见。
夫子来后也不叫停,抚着胡须看,最后才道:“男女有别,各自有道,何须争论,都散了吧。”
秦小舟听说忍不住讥讽,“不过都是于制定规则者有利的道罢了,既得利益者自然不会觉得规则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