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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代天牧民者,是为州牧
    “荆州和徐州?”

    张恒闻言不禁皱了皱眉头,起身从怀中拿出了一份地图。

    这时代可没有缺德导航,就算是久经军旅的宿将,也不可能知道所有的山川地形。而作战用的行军图又太过简陋,根本没有较为清晰的标注。

    所以自穿越以来,张恒一有时间便向周遭的人打听各地地理情况,以便自己绘制地图,标注值得注意的地形。

    时至今日,张恒手中这份地图,已经囊括了中原几州的大部分地区。上次水淹牛辅三万大军的时候,就是靠着这份地图才精确掌控了水流的时间。

    盯着地图看了一会之后,张恒还是没明白荀攸的意思。

    取徐州立足并不奇怪,徐州地处大汉最东部,虽然南边与扬州接壤,却有长江天堑阻隔。至于西边,与豫州和兖州相连,但也都易守难攻。

    舍此之外,周遭再无威胁。可谓进可攻,退可守,无论定鼎天下,亦或是割据自保,都是绝佳的栖身之所。

    但这荆州……张恒实在没想通。

    荆州也是个好地方,三面环山,又坐拥长江天堑的优势,更有江汉平原和两湖平原作为粮食生产基地,足可坐观天下成败。

    在地理条件方面,甚至比徐州还要好。

    可最大的问题是,荆州已经有主了。

    今年年初,孙坚自长沙起兵参与讨董,路上却顺手宰了荆州刺史和南阳太守。

    世人多以为孙坚残暴不仁,擅杀封疆大吏。但事实上,很可能是袁术授意为之。因为孙坚前脚刚干掉南阳太守张咨,袁术后脚就入主南阳,引孙坚为臂助。

    只是四世三公,出身名门的袁公路,怎么能干这么不体面的事儿呢,自然得孙坚背下这口杀人的锅而已。

    之后,董卓表奏八骏之一的刘表为荆州刺史。

    刘表随即只身赴任,单马入宜城,如今应该正在收拢荆州本土势力。

    倘若刘备集团入主荆州的话,势必要和刘表产生争端。刘表虽弱,但名义上来讲二人同属宗室,不好自相攻伐。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袁术此时就屯兵南阳,名义上是为了讨伐董卓,但其实傻子都看得出来,他对荆州垂涎已久。

    也就是说,如果选择了荆州,不仅要铲除刘表,更会和潜在的盟友袁术闹翻。

    荀攸不明个中内情,只看荆州地理条件优越,所以才有了这么个提议。

    张恒摇头笑道:“公达此言差矣,荆州刺史刘景升,与玄德公皆属汉室宗亲,咱们怎么好去抢他的基业。”

    “都尉此言差矣!”荀攸却不赞同张恒的看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大汉天下,自然是天子所有,又怎能说是他刘景升基业?”

    “这……”

    这种极度政治正确的话,倒是让张恒无法反驳,只能摇头苦笑。

    顿了顿,荀攸那张木讷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丝异样的笑容。

    “再者,刘景升虽为荆州刺史,但却并不妨碍玄德公出任荆州牧。”

    此言一出,连张恒都不禁一愣。

    好家伙,你心挺大啊,居然要给刘备弄个州牧的位置。

    西汉初年,为防地方官吏做大为患,汉武帝刘彻将天下划分十三刺史部,下派十三位御史监察四方。这种监察官员名叫刺史,虽秩六百石,但监察的对象却是包括秩二千石的国相、郡守。

    之后东汉一朝,刺史的权限再度扩大,从一个监察官员变成了州郡最高长官,官职也晋升为二千石的州刺史。

    但至此为止,却也只是有监察之权,可以类比后世明清时期的吏部,和秩二千石的郡守算是平级。

    直到黄巾乱起,朝廷为平定黄巾之乱几乎掏空了底蕴,再无力管控地方乱象。

    这时候,一个小机灵鬼跳了出来,谏言改刺史为州牧,增加管理权限,之后通过贿赂十常侍的方式,顺利得到通过。

    这个人,便是现任益州牧刘焉。

    别看只是一个官职名称上的差别,但权力大小可谓云泥之别!

    所谓州牧的牧字,其意思是代天牧民,相当于皇帝在地方上的全权代表。

    如果说刺史只负责监察官员,那州牧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掌控一州之军政财粮,是名副其实的土皇帝。

    荀攸深知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到最好的道理,连刺史之位都看不上了,准备帮刘备谋划一个州牧的位置。

    此时的刘表仅仅只是荆州刺史,且立足未稳,倘若刘备将麾下的精兵猛将开入荆州,拿下刘表可谓易如反掌。

    张恒笑道:“公达此策虽好,但入荆州必先经过南阳。如今的南阳郡,可是在袁公路手中,他又岂肯轻易放手?况且……”

    将刘备集团与如今袁术的关系大致讲了一遍后,荀攸这才恍然大悟,不禁摇头苦笑一声。

    “如此说来,荆州倒是有些不合时宜了。”荀攸满脸惋惜地叹道。

    旁边陈宫见张恒否决了荀攸的提议,立刻抓住机会再劝道:“都尉明鉴,如今天下乱局初现,咱们不可树敌过多。如今刚与袁公路结成同盟,又怎可图谋荆州。所以,在下还是建议取兖州立足。”

    张恒忍不住瞥了他一眼。

    好吧,你还是惦记你在兖州的那点势力是吧。

    “不可,就算不去荆州,也绝不可去兖州。”老实人荀攸却罕见地跟别人唱起了反调。

    陈宫立刻不悦道:“为何?”

    “兖州乃四战之地,取之固然能够立足,却必然深陷战争泥潭,又如何治理民生?”

    “这……”

    陈宫一时语塞,他刚才刻意隐藏的地方,却被荀攸一针见血地指了出来。

    换做旁人,他或许还能狡辩两句。可眼前这两位是什么人,在他们面前诡辩,无异于自取其辱。

    一句话堵住陈宫的嘴后,荀攸又向张恒拱手道:“都尉,既然荆州不可行,那便只剩徐州了。玄德公若真想成就大业,在下恳请取徐州立足。”

    关于徐州,张恒之前就考虑过,只是迟迟没拿定主意而已。

    古来想争霸天下者,莫不是以中原之地为重,因此南方的扬州、交州,和西边的益州、凉州,以及最北方的幽州皆不作考虑。

    剩下的,便只有中原这个几个州了。

    除了徐州之外,其他地方无不是四战之地,并不符合张恒苟起来平稳发展,最后平推天下的战略构想。

    所以思来想去,徐州可以算是比较合适的地方了。

    想了想,张恒又把目光看向了陈宫。

    “公台以为如何?”

    陈宫迎着张恒的眼神,一咬牙,硬着头皮拱手道:“在下还是坚持己见,以为当先取兖州立足。”

    你可别惦记你那破兖州了吧!

    “好,明白了。此事还得容我三思,之后再禀报玄德公。一路奔波辛苦,二位先回去休息吧。”张恒笑着开口道。

    “在下告退!”

    二人齐齐拱手道,在张恒的送别下离开。

    “子义,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张恒对守在门外的太史慈笑道。

    “主簿言重了,自古成大事者,无不抛头颅,洒热血,小小辛劳算得了什么。”

    “倒也是这个道理。”张恒笑了,“且回去休息吧,等睡醒之后,你先行启程回荥阳,将咱们归来之事禀报玄德公,同时查看董贼大军动向。倘若董贼已退,那便无事。倘若董贼还未退,立刻派人回报于我。”

    此行雒阳,前前后后耽误了快一个月了,如今已经快到五月中旬,也不知道董卓跑路了没有。

    如今张恒已经解决了后顾之忧,如果董卓还没跑,那张恒不介意陪他好好玩玩。

    围城两月,就算是飞熊军,也早已疲惫不堪。自己这边有了孙坚的加持,未必不能与之一战!

    “遵命!”

    太史慈神情一肃,连忙抱拳道。

    “去吧,养足精神再上路。”

    “知道了。”

    太史慈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将太史慈送出院子之后,张恒也有了些困意,转身回到房中,脱下外袍坐在榻上,正准备躺下睡觉时,忽然感觉被子里好像藏了个人。

    心中一惊,张恒几乎来不及反应,便赶紧起身拿起了刘备送给自己的佩剑,指着床榻喝道:“是谁,还不速速出来!”

    听到张恒的声音,被子里抖动了几下,继而钻出了一个脑袋,却正是董白。

    “你怎么会在这?”

    张恒眉头高高皱起,手中的剑握得更紧了。

    这丫头跑我房间里来干嘛,不会是来刺杀我的吧。

    见张恒声色俱厉,董白脸上半是委屈,半是羞涩,哪里还有雒阳初见时那般蛮横。

    只听她怯生生道:“都尉,妾身来服侍您安寝。”

    一句话还没说完,董白早已羞红了脸,低下头去,不敢与张恒对视。

    望着床榻上准备主动献身的董白,张恒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剑,又看了看自己身上单薄的衣物,一时间不由陷入了沉思……

    这下恐怕真的说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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