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家两人面色如土,战战兢兢地看沉之川手中的利器,说不出话。
只有害怕,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情绪。
沉之川微眯眼,“……”
“无趣透顶。”沉之川把短刀按回刀鞘,咔哒一声推上手枪保险杠,“和你们说这些真是浪费时间。”
“!”宁维远抖得不成样子,不管不顾爬到青黛面前,他伸出沾上黑泥的手,想去抓青黛裙摆,“青黛啊,你不能看着亲爹死啊!爹知错了,知错了……”
掌心骤然被黑洞洞的枪口顶住,宁维远老泪纵横,看向插进两人间的沉之川。
沉之川笑得令人目眩,“别弄脏我夫人的裙子。”
宁维远咽下口水,对面的二女儿仍旧一副冷漠无情的样子,他瞪大眼睛,干枯的五官上盘旋着阴险和算计。
“少、少帅。少夫人这些年确实在宁家受了委屈,但这全是我一人过错。我…我死有余辜!”宁维远捶着心口,痛心道,“可我的小女儿才刚成年,她什么都不懂。”
“抛开姐姐和姐夫的身份,她只是您雁城一位普通子民,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她在外头冻死吗?”
宁知榆愣愣,“爹?”
宁父朝她使了个眼色,“快,来跟少帅他们磕个头。”
脸颊冻红的女孩上前,双腿一弯,还未完全跪下去,一旁青黛道,“没脑子的东西。”
沉之川随之轻声笑。
宁知榆腿一软,尴尬又滑稽地扑倒一边,“我不是蠢货!”
长发女人没有表情,自上而下地看她,眼黑和眼白清泠泠又分明,“你没听懂宁维远让你做什么,就眼巴巴地照做?”
“我做、做了什么?我跪谢少帅愿意照顾我,不对吗?”宁知榆没反应过来。
沉之川用枪口抵在自己下巴边轻晃,嘲讽地扬唇笑。
一个危险的动作愣是被他做的散漫又嚣张,蛊惑意味十足。
沉之川道,“你爹是让你……勾引我啊。”
宁知榆心脏狂跳,埋怨父亲自作主张,却并不抵触。
她抬起脸,圆溜溜的眼睛转动,“少帅确是人中龙凤,但我……我没有那个意思……”
“……”沉之川半个字没听,转身去问青黛,“夫人,你怎么看待三妻四妾?”
宁知榆和宁维远对视一眼。
这是……有希望?
两人皆紧张地暗瞪青黛。
青黛笑,“何止三妻四妾,像少帅这般的人中龙凤,娶个二三十房也是无人敢置喙的。”
宁家两人一喜。
杨宏:“……”天爷嘞!
沉之川的笑一点点敛去,近距离看,他的瞳孔在细微颤动,沉默了会儿,他半眯眼,“你就会欺负我。”
青黛还要说,他一把将人捂住,附耳低声,“好了,不可以说了。”
男人刻意压低的嗓音悠悠,“若你执意说,那二十房美妾的份……我就从你身上讨。”
青黛瞥开视线,选择无视少帅耍流氓。
宁家两人寒风中凌乱。
这是什么展开?
不是在商量纳妾的事吗?那两人怎么又亲亲密密地贴到一处去了!
宁知榆,“少帅……”
“啧。”沉之川明显烦透了,懒得陪他们虚情假意地做戏,他道,“想嫁女儿?你女儿不是有婚事吗?”
“正好,我手下有一队人马今日无事,必定把宁三姑娘安然无恙送到她未婚夫的府上。”
“我不要!我不去!”宁知榆大喊。
她才不喜欢那个老洋鬼子!
“这个……”宁维远为难。
战乱期间,谁胜谁负未见分晓。那方势力胜了还好说,最多是委屈知榆过去做个续弦。
若败了呢?那可就是大事!轻则卷铺盖滚回自己国家,重则牵连他们整个宁家。
宁维远思索片刻,道,“少帅,您看我和小女已赶了好几日的路,我一把老骨头,实在是吃不消。要不等过段时间……”
“不是你们。”沉之川一个手势,身边下属一左一右架起宁知榆的胳膊,“是她。”
“一个人。”
“爹!爹!”宁知榆撕心裂肺,见没用,转向青黛道,“二姐,二姐,从前是我错了。我不懂事,我不该在宁家孤立你,怂恿下人欺负你,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放过我!”
“你想分开我们?不可啊!”宁维远慌忙去拉宁知榆,“少帅!少夫人!乱世里,没了女儿照拂,我、我怎么办呢?”
“不愧是你宁维远。在这个关头,想的还是自己。”
沉之川戏谑,“您放心,我这个二女婿会、照、顾、您。”
他留意着青黛的反应,看她始终平淡,放下心来。
“杨宏。”
“在。”
“人从哪里找来的,就从哪里扔回去。”
杨宏瞅了眼两腿一蹬,几乎要归西的老骨头,“这老头可是从寒冬腊月的昭山深处爬出来的。寒冬呢,深山呢。”
“有问题?”沉之川将青黛的手拢在自己掌心,“扔远点。”
两人都被雷厉风行地处理了,沉之川不太放心,三番五次去看青黛脸色。
半日下来,青黛忍无可忍,“看我做什么?”
“我对你父亲和妹妹如此狠心,你会偷偷生我的气吗?”
“………”根本不懂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担心,青黛无言。
沉之川眼睛一眨,“会吗?”
“……不会。”
“好。”沉之川满足地直起身,“那接下来,我要去杀我亲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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