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桃连忙把孙时安按在床上:“你急什么?先歇着吧,等天亮了,金大哥那边会帮着一块找的。”
正如金爷的小厮所言,不过是一个要饭的,金爷在这秀水镇只手通天,还能找不到一个要饭的吗?
何况琇莹还有腿伤,肯定跑不远。
“我没事,”孙时安抬手捏了捏山桃的脸颊,“为何不睡?瞧你,眼下都有乌青了。”
山桃嗔了他一眼:“你都魔怔成那个样子了,我哪儿睡得着?”
若是孙时安癔症犯了,偷偷跑出去,她半夜醒来瞧不见人,还不知道急成什么样子。
索性就守在床前。
“傻。”
孙时安捏了捏山桃的脸颊,忽然将山桃揽在怀中,亲了她一口。
“傻娘子,我只是吃多了酒,酒醒了便好了。”
“你骗人,”山桃从他怀中挣脱出来,顺手理了理衣衫,“我又不是没见过吃醉酒的人,谁像你似的,吃醉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但凡你早些把名字喊出来,我也不至于放走琇莹。”
“我……”
孙时安不知说什么是好。
那一瞬间,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一个很像琇莹的小丫头,本想喊出莹莹二字,问问这小丫头记不记得自已的身世。
可莹莹二字到了嘴边,竟然有千斤重,硬是吐不出来。
眼睁睁地瞅着那小丫头跑了,比从他身上剜下一块肉还疼。
见他神色不对,山桃忙笑道:“好了好了,咱们不说这个了,早些歇着,明日你还要早起杀猪,给春风居送去呢。”
可吹了蜡烛,两个人却都睡不着。
山桃心里在琢磨着罐子肉的事。
贾老太说了,那小伙计是在镇上牌坊那附近的一个肉火烧摊子上干活儿,有一日东家定的肉太多,连着两日,买肉火烧的人都很少,眼瞅着肉要坏了,小伙子怕被东家骂,就把肉偷偷带回家,寻思着想个法子把肉给储存起来。
这一想,就想到了家中的瓦罐上。
肉火烧的东家不包饭,伙计中午的饭,都是从家里带的,他老娘将饭菜放在一个小瓦罐中,待伙计吃中饭时,把瓦罐放在摊子上盛热汤的大缸子里热一热,就能吃了。
小伙计就寻思着,能不能将肉给煮熟了,盛在瓦罐中,再把瓦罐放进热汤中煨着,要用肉的时候就拿出来,不用就放回去。
这样一来,肉坏得慢,比把肉都煮熟了放在案板上,或者将生肉搁在一边,要好得多。
谁成想,第二日肉火烧没卖出多少,反倒有客人惦记上了这个罐子肉。
这小伙计心眼灵活,立马跟东家辞了,就在东家的摊子边上,支起了小摊子,专门卖这个罐子肉,摊子一支起来,生意就好得不得了。
不过按照上辈子来算,这可都是明年的事了,也不知道现在这个时间点,小伙计还在不在火烧摊子上干活儿。
明日山桃得抽空去找一下这个小伙计,稍微点拨小伙计两句,最好能牵线搭桥,让小伙计能有法子跟贾秀莲斗一斗。
光在小摊子上卖可不成,去春风居么……
山桃摇摇头。
用他奶的话来说,那韩秀就不像是个静下心来做买卖的人。
大概还是以春风居做幌子。
上辈子,春风居易主之后,生意就每况愈下,端午节后便关了门。
若是上辈子也有韩秀这个人,那么就验证了贾老太的话,韩秀根本不想做生意。
他买下春风居是另有目的。
山桃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一个小小的秀水镇,为什么会把韩秀这样的人给引过来,就因为泛滥成灾的山猪?
剿山猪便剿山猪,为何还要盘下一间铺子?
这也太奇怪了。
总之,和春风居做生意不行。
山桃不想坑了那个小伙计。
这财路是小伙计想出来的,小伙计应该赚这份钱。
不能找春风居合作,就找别人,找谁呢……
想来想去,山桃就想到了一个人。
“想什么呢?”
孙时安冷不丁一声问,把山桃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开口:“赛老板……”
“谁?赛老板?你想她作甚?”
孙时安已经够心烦的了,山桃暂时不想将此事告诉孙时安,就顺口问起了胡老爷的事:“你今日吃酒的时候跟大哥说了吗?大哥是不是又劝你去帮韩相公灭山猪?”
“那倒没有。”
两口子睡不着,索性就都起来,重新点起蜡烛,手拉手躺在床上说话。
“我是想跟大哥说这个事的,可韩相公一直拉着我吃酒,我反倒找不到机会,明日见了大哥,我再说。”
离清明节还有半个月,家里的猪只能支撑几天,虽说孙时安可以去十里镇收生猪,可万一那人又埋伏到十里镇去了呢?
山桃总归是害怕的。
“不用担心,上回跟十里镇的人说好了,他们每隔半个月会送些猪过来。”
可十里镇的生猪也不太多了。
这附近还就数高家庄的人养的猪最多。
若是不做春风居的生意,家中的生猪也够用了,可偏生答应了春风居,生猪不够用,只能去高家庄收。
山桃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才这么担心。
“要不,就推了春风居的生意吧?”
反正韩秀也不是真心做生意的人,少赚这一个月的钱也没啥,总比丢了命强。
“那哪行?”孙时安不同意,“家里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生意怎能说推就推,何况,我迟早是要到外头收生猪的,难道为了躲那个人,我一辈子不出去了?桃儿,放心吧,我明日就跟大哥说,再者,你男人身强力壮,寻常人想要害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山桃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真是个傻子,说什么大话,上辈子还不是死在山匪的刀下?
“倒是你,这些日子轻易不要出门,一来,是在家中等着莹莹,二来,我怕胡老爷会害你。”
山桃不以为意:“他害我干啥?”
比起胡老爷,山桃对琇莹更感兴趣。
“时安哥,你真的能确定那个小乞儿就是莹莹?老大夫也说她的眼睛很像你,可我总觉得,仅凭一双眼睛就确定她是莹莹,未免太草率了一些。”
孙时安目光沉沉:“我得看了她的后背才能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