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口一紧,扯了扯嘴角:“怎么会呢,医生都说了,他身体没有其他问题,多跟他说话,刺激他大脑,很快就没事了。”
刚说完,电话那头就响起我妈陆春梅的大嗓门:
“什么没事?你傻啊,他现在这样不就是个植物人吗,陈家那两个婆娘也真够阴毒的,明知道陈浩成了植物人,不让你们离婚就算了,还让你天天去照顾他,这不是明摆着坑你吗。”
“你见过哪个植物人能醒过来的,还不是睡了好几年,最后宣布脑死亡吗?你都26了,再过几年都不年轻了,哪能跟他耗着啊。”
“妈跟你说,你千万别犯傻啊,赶紧跟他离婚,让那小三照顾去!他跟小三孩子都有了,凭什么还让你照顾啊,太欺负人了……”
陆春梅情绪激动正劝着我,却被我爸一声低喝制止:“好了!别跟孩子说些有的没的。”
“什么有的没的?我是提醒她不要把自己后半辈子搭进去,趁现在赶紧离婚还来得及。”
听两人在电话那头争吵起来,我不禁头疼,劝道:“别吵了,我有自己的想法,你们就别担心了。”
说实话,我当时真没考虑过陈浩醒不过来的问题。
现在这情况,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只盼着他能早点醒过来,我就能彻底解脱了。
电话那头噤了声,良久,我爸才语重心长道:
“小月,不管你做什么决定,爸都支持你,就是希望你自己能想清楚了,你妈说的也有道理,他这情况可能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你要做好长期的心理准备。”
“爸还想说的是,终究是他对不起你在先,你也不用怕别人会说什么,这个时候提离婚也没什么好愧疚的。”
不知怎的,听着我爸这席话,我鼻头莫名发酸,轻点头应道:“爸,我知道,您放心,我有预感,他肯定会醒的,等他一醒我们就离婚。”
挂了电话,沈曦阳小心翼翼靠了过来:“姐,你没事吧?”
我抹了抹泛红的眼角,看向他写满担忧的脸:“我能有什么事,倒是你,下次别再大嘴巴。”
“我可没说啊。”
他连忙喊冤,“是那王八蛋陈浩的奶奶,前两天打电话给爸妈好一顿骂,说陈浩昏迷不醒都是你害的,爸妈逼问我,我没办法才说的。”
我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那陈老太简直欺人太甚。
*
下午趁空闲时,我去了一趟隔壁美容院,老板娘红姐一听我要去灵玄寺找大师,忙热心地给我介绍。
还说明天是初一,早点去上炷香,心中所求才更灵验。
我原也是打算明天去,听她这一说,还真是赶上好日子了。
灵玄寺是京市闻名的千年古刹,清幽宁静,位于京市东郊的天清山上,常年有大批慕名而来的香客上山祈福。
我凌晨四点就打了辆车过去,到时已经是六点,山脚下已经排了长龙,正好赶上初一,祈福的人更多了。
走走停停大约一个小时,终于进了寺里,香火之鼎盛让我叹为观止。
人太多,我索性也不急了,找了一处幽静的地方歇息一会儿,打算等人少了再去上香。
这一等,又是一个小时,见人少了,我才慢慢走进大殿。
上山费了不少力,我套着护踝的脚已经有些疼了。
上了柱香,心中默念着给陈浩祈福,希望他能早日清醒,让我能早日跟他断了一切瓜葛。
接着,又给他求了一道平安符,给我爸妈和沈曦阳也各求了一道。
出了大殿,正想找红姐所说的大师算一卦,身后却传来一道清冷的低沉男声:
“过来祈福?”
我惊了下,回头一看。
不远处,一身休闲运动装,尽显年轻活力的俊美男人,不是好几天没见的霍炎宸又是谁?
我讶异道:“你怎么在这?”
他那身似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桀骜与不羁,怎么看都与这寺庙的香火气息不搭。
男人长腿迈近,两人相对而立,他深邃的桃花眼俯视我,剑眉微挑:“你不也在这?有谁规定我不能来吗?”
对他一开口就有些犯冲的语气,我不由语塞,解释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很突然见到你,又是在寺庙这种地方,有些意外而已,毕竟你看着不像是会来上香的那种年轻人。”
我自觉解释的没有不当的地方,可他却睨着我,轻嗤一声:
“自以为是。”
完全没想到他竟会是这种反应,一抹浅笑顿时僵在我脸上。
我神情淡了下来,他脸上也没有一丝表情。
沉默在两人周身蔓延。
良久,我冷静问道:“你什么意思?故意找我茬?你不觉得自己很莫名其妙吗?”
一连三问,我压着憋闷。
他看着我的眸色似乎更深沉,数秒后,唇角微勾:
“你问过我意见吗,就擅自替我做决定?”
我脑子一怔,他身体又靠近了几分,两人之间仅隔着十几厘米的距离。
“动手打人是我的事,要背官司的人也是我,我自己会摆平!用得着你牺牲自己去做什么陪聊,来抵了我的官司?”
“我让你这么做了吗?”
他冰冷的嗓音重重砸在我心尖,我只觉整张脸羞得厉害,连耳根都爆红。
垂下眼睑,攥紧手指,极力压下心头的难堪,深吸一口气,抬眸直视他:
“抱歉,确实是我太自以为是了,我以为这是对你来说最好的结果,毕竟你是为了我才动手打人,是被我连累的。”
“要我眼睁睁看着陈家告你,什么都不去做的话,我良心会过不去。”
“而且,我答应陈家的要求,也不全是为了你的官司,最主要是,我想跟陈浩断得干干净净,只要每天抽一小时跟他说话而已,我为什么不答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