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买办一死，老秦对秦夫人的关系也发生了变化。

    老秦后来经常找理由留在戏楼里住，这一次秦夫人是忍无可忍了，所以，直接将喜乐戏楼收了回来。

    说到底，老秦就是靠着王家才有今天，如今，想要一脚踢开，这秦夫人一醒悟，这事自然弄不成了。

    老秦的私事赵小楼不清楚，也不打算参与。

    但，喜乐戏楼这一出变故之后，让他不得不重新规划新戏的事情。

    无论如何，他都不打算就这样放弃喜乐戏楼。

    毕竟，喜乐戏楼是目前最大的戏楼，更何况，座儿们之前为了等他这一出新戏，有不少人提前订了票呢，闹这么一出，还不知道多少座儿要退票。

    其实，退票也没什么，可到时候，损了海棠班好不容易才起来的名声就不值当了。

    这一次他去京城那边唱堂会，沪城这边不少人都是知道的，他倒不担心座儿们因为这样而生气，毕竟，座儿们在乎的是他们还有没有机会听到精彩的好戏。

    等海棠班的人休整好，赵小楼一大早就带着陆小虎还有月月红，以及新来的武行十九前往喜乐戏楼。

    喜乐戏楼早上九点就开戏了，戏楼子里这会儿不少座儿点了一壶茶，买了点瓜子在那听早戏呢。

    让赵小楼意外的是，这喜乐戏楼早戏居然也是海月班的人在唱。

    巧了不是，负责看门的还是那天他来的时候那两个人。

    看到赵小楼又来了，两个人脸色一下变了。

    不过，这一次他们可没有跟上一次一样直接动手，只是让赵小楼回去。

    “我今天来是来找你们夫人谈事情的，麻烦两位去跟秦夫人通报一声。”

    “哟，这么早我们家夫人可还没起来，你且等着吧。”

    “哎，你们家夫人什么意思啊，我们班主都亲自来了，怎么还不见？”

    “嘿，哪里来的莽夫，我们夫人的事你管得着吗？她是我们夫人，她想什么时候起来就什么时候起来！”

    赵小楼将武生十九往后拉了拉，“行吧，里面不是开戏么，我看人也没坐满，我们就买个戏票进去听听戏，等夫人出来再说，这总可以吧？”

    既然来的是客人，看门的两个还真不好拦着了。

    两人只好将赵小楼一行人放进去。

    赵小楼也够大方的，直接要了一个包间。

    要知道，早上唱戏的虽然是海月班的人，可李月平却不是早上出场的。

    这会儿台上唱戏的是个小花旦，那小花旦之前赵小楼没见过，不过，就听那么几耳朵，就能听出，这花旦唱得不怎么的。

    再看看那花旦的装扮，隔着这么远都可以看出材质的劣质来。

    这梨园行里真正唱得好的，对这戏服的要求也是颇高的。像李月平这个级别的，二流都算不上。

    他情愿将钱花在花天酒地上，都不舍得花在戏服上，这样一来，喜欢听他唱的就更少了。

    让赵小楼好奇的是，这花旦唱又唱得不怎么好，连带着那身条，还有那姿势，都很生疏，再加上这还是早场，怎么还有这么多的座儿听呢？

    等他带着海棠班的人在包间坐定，听了没一会，算是听明白了。

    台上那小花旦唱的是妲已，不仅唱词大胆，连带着表演也十分的大胆。

    那小花旦竟然将衣物一件件的脱了，最后只剩下里面底衣底裤。

    可惜这小花旦要是身段唱腔好，那这一番表演指不定就让她名声大噪了，可偏偏，她唱腔也不好，身段也只有一般般。这样，吸引来的那些座儿自然就没几个人是奔着戏来的了，冲着人来的怕是更多。

    赵小楼看了看台上的小花旦，好好的喜乐戏楼怎么成了这样了？

    赵小楼都快看不下去了。

    其实不仅是赵小楼看不下去，月月红看到这一幕也燥得慌。

    虽然，他们唱戏的有时候身不由已，像这样大胆的戏也不是一出两出，可人与人的差别就是那么大，有的人即便是唱这样大胆的戏，也是为了人物而服务。

    可台上那表演，倒跟歌舞厅的那些舞女差不多了，甚至更过。

    莫怪他们唱戏的只能是下九流，总有一些人不断的拉低他们的水准，自然而然的，想要提升戏子的地位就难上加难。

    “师兄，咱们还是回去吧。如今的喜乐戏楼已经配不上你的戏了。”

    “喜乐戏楼依旧是沪城最好的戏院，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可以在这里唱。”

    “可师兄，我看那秦夫人可不是什么好鸟，你是不知道，你离开之后没多久，喜乐戏楼就被她接管了。她可是一点都不客气就把我们赶走了。”

    “我们戏班子都有好一阵没开戏了，好在大家之前就有在别的地方跑堂子，不然，咱这日子还真过不下去。”

    “对了，大家跑堂子的时候，别的戏班子可没少挖咱们的人，你说怪不怪，以前他们都没人挖，怎么到了我们海棠班了，忽然就吃香了？”

    听到月月红这话，一边的十九紧张了。

    “十九，你可别胡说啊，我可没有离开海棠班的意思。我当初既然答应跟着班主回来，那肯定会一路跟着班主的。”

    “真的有人来挖你们？”

    “班主，咱们这一行么，有人来挖人很正常的。但是我刚刚说得很清楚了，我不会走的。”

    “师兄，你是不知道，不仅有人挖他们，连我和陆师兄也有人挖的。你要是再不回来，咱们海棠班说不准就剩下一个空架子了。”

    月月红这番话引起赵小楼的深思。

    他当初去找人的时候可不是随意找的，这些人虽然唱得还不错，可一直缺乏一个出头的机会。他们在别的戏班也可以跟人搭戏，可是分配到的角色有限。

    现在，他们到了海棠班之后，他按照他们的能力给他们重新做了分配，虽然不一定能唱主角，但搭戏的时候唱的角色也更能凸显他们的个人特色。

    所以，在海棠班，有几个人的声名比之前响亮了。

    这些人真是，闻着味就来了。

    但要说这背后没有人兴风作浪他绝对不信。

    毕竟，梨园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大家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没有几个人会故意触其他人的霉头。

    赵小楼又联想到了李月平。

    在沪城，敢接二连三的对他出手的，恐怕只有他了。

    今天既然是海月班的人唱早戏，那李月平这个班主应该也在吧。

    “月月红，小虎，十九，走，咱找李月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