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大家都喝了一点酒,顾程璟和赵小楼喝得最多,不过两人的酒量都不错,即便喝了那么多意识还没模糊,两人甚至还有力气帮忙收拾桌子。
老秦和王管家都没喝醉,散席了,老秦就提着油灯摸着黑回喜乐戏楼了。至于王管家,看自家少爷没有要走的意思,就去外面等着了。
陆小虎是的酒量是几人里最差的,喝了一点点就脸颊红通通的,直接倒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
月月红无奈的拿了一条毯子给陆小虎盖上,又看了一眼坐在落地窗前的赵小楼和顾程璟,看两人聊得真欢,她也没有打扰,转身去厨房烧水了。
赵小楼喝多了话就有点多。
跟顾程璟说起自已这些年的委屈来,听赵小楼说自已的事,顾程璟这才知道,原来,赵小楼过去的日子过得那么苦。
戏班子里长大的孩子,不容易。不管是大戏班还是小戏班,徒弟入了门,为了练功就要吃别人吃不了的苦头。
吃苦头还是轻的,如果有练习不到位,又或者是惹了师父不高兴的,挨鞭子都是轻的。
赵小楼说自已小时候,练功明明很用功了,但是还是经常挨打。这么多年过去了,身上还有一些伤痕到现在都没有好。
以前他觉得自已很辛苦,但是看过那些从军营回来的人之后,他又觉得自已身上那点伤不算什么了。
提起这个事情,赵小楼开口问道:“顾军长,您经常在军营里,能说说军营里的事吗?”
顾程璟沉默片刻,从精致的铁盒里拿出一根烟来,赵小楼发现,这一次,顾程璟抽的不是雪茄,改换了一种细长一点的烟。
这烟的味道倒是没有雪茄那么呛人,赵小楼闻着倒是没有皱眉头。
顾程璟吸了几口烟,缓缓开口道:“军营里也一样,但凡有训练时候不认真的,也会挨抽。可这些,比起前线的厮杀,真算不得什么。”
“这年头上战场可不是开玩笑,每一个都是把命悬在脖子上的,一个枪子就有可能要了性命。”
“所以,在军营里吃点苦头不算什么,总比,丢了命强吧。”
听顾程璟说得轻松,可是,赵小楼的心里却是一阵疼。
这世道啊,乱,为了护住家园,多少人丢了性命?
这么一比,他小时候的那点伤好像也不算什么了。
赵小楼又想给前线捐钱了,顾程璟拦住他,开口道:“你那点钱先收着。哪怕你再多的钱,比起前线需要的军费,那都不值一提。”
“上一次,不是还欠我一场堂会,明儿个,你就到司令府去,到时候,好好的唱唱,我啊,从那帮富商手里捞点。”
“那行,我一定不负顾军长所托。”
这一晚,顾程璟没有回司令府就在这小洋楼歇了。
第二天一大早,顾程璟因为还有事情忙碌,在这吃了早点就走了,而赵小楼,宿醉之后,睡到快中午才起来。
以往,他总会早起吊嗓子,昨儿个实在是太累,起来之后,月月红就端了洗漱用水进来。
看到月月红,赵小楼顺口问了一句,“顾军长呢?”
“师兄,人家顾军长可不像咱们这么闲,能睡到这个点起来。”
一听这话,赵小楼就知道,月月红这是揶揄他呢。
“我也不是天天睡到这个点,行了,我以后保证不这么晚起来了。”
“师兄,我可没说什么,您啊,现在是海棠班的班主了,你这个做班主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这个小丫头可没权力管。”
“还生气呢,我这不是昨天喝多了一点吗?”
月月红冲着赵小楼翻了个白眼,“您那岂止是喝多了,您啊,差点没把自已的裤衩子巴拉了,我都嫌丢人。”
听月月红这话,赵小楼顿时感觉到不对劲,“月月红,我昨儿个做什么了?”
月月红冷哼一声道:“也没做什么,就是,喝多了说自已身上热,扒着衣服就往床上躺,要不是那裤衩子系得紧,你就要光着了。”
“得亏我留了个心眼,没让顾军长进房间,不然,你想想会变成什么样子?”
“哎哟喂,坏了坏了……”
赵小楼只觉得燥得慌。
明明,昨儿个看着喝的啊,就怕自已出洋相,怎么还是出事了。
赵小楼只觉得后悔,昨天啊喝得太高兴了,一开始,他的确还保持清醒的,跟顾军长在落地窗那聊天呢。聊着聊着,就聊到小时候的伤心事了,在餐桌上的时候,尝过顾军长带过来的洋酒,觉得味道不错,两人后来又喝了不少。
好么,那洋酒倒是不辣嗓子,也没有什么酒味,他还以为没事呢,谁知道,后劲那么大?
最后,他歪歪扭扭的回的房间,还拉着顾军长,让顾军长跟他一起,他们继续聊。
得亏啊,让月月红拉住了,不然,他真的出洋相了。
在过去二十多年的人生里,赵小楼喝醉的次数屈指可数。
第一次喝醉,是他师父死后的第二天。那天,赵小楼喝了不少,那会儿已经是深秋了,天都开始凉了,喝多了的赵小楼直接爬到屋顶上去唱京戏了。
就因为这事,李月平还生气了,说赵小楼不尊师重道。
第二次喝醉,就是海棠班成立的时候,喝多了的赵小楼直接跑窑子里去了,非要那些窑姐给他唱京戏。这不是折腾人么?
好么,这一回,更离谱。
“师兄,酒量好也经不住你这么遭,喝醉一回就闹出一出,再这么下去,你这些丑事见了报,让座儿们怎么想。”
“是是是,师妹说的事,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喝多了。”
赵小楼这一回是认真的,一想到,差点让顾程璟看到他光腚子的样子,他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哎,晚上还要去司令府唱堂会呢,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