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废别墅外,一排黑衣保镖站列开来,地下室时不时传出惊恐而痛苦的叫声,此起彼伏。
而这些保镖们的内心毫无波澜,对此无动于衷。
地下室内,豹纹已经蜷缩一团在角落,痛苦地哀嚎着。他的手像是一个血包,源源不断往外流淌着鲜血。
除此以外,全身上下其他地方更是没有一块好皮。
躺在他旁边的格子绑匪也好不到哪儿去。
与此同时,黎二爷已经被人从地下拖到了沙发上。
残破肮脏的布艺沙发上,躺着一个人,沙发边静静躺着他的龙头拐杖。
一旦稍稍靠近他,就能闻到一股腥臊味。
黎二爷闭着双眼,不知是死是活。
脚步声响起,由远及近,从一楼逐渐靠近,最后停在地下室门口。里面的人投去视线,瞳孔中升起一股浓浓的恐惧。
裴子归戴着黑色手套,身上的衣服也换了,没人知道他想干嘛,但人人都知道他是来干嘛的。
黎二爷睁开眼睛,虚弱嘶哑的嗓音在喉咙蠕动,破碎而出:“你夫人是意外。”
裴子归招了招手,很快,地下室内的保镖全部退出。
静谧的空气中,传来一声冷笑,将本就阴寒的温度又下降了好几度。
“意外?我不知道黎二爷口中的意外是什么意思,我只知道我老婆的手,缝了六针。”
小姑娘缝针的时候,他全程看着医生一针一针在她的皮肉里挑起,缝合。
天知道当时他有多心疼,而这些情绪,全部化成一把利刃,刺向那些伤害她的人。
那好不容易被压下去的滔天怒意又重新燃起。
裴子归抬起脚,毫不留情地踢向沙发上的人。这一脚用了十成的力,再加上黎二叔本就已经遭受过一轮折磨,哪里还抵得住,闷哼一声,直接就吐出了鲜血。
“黎二爷,费尽心思这一遭,你想不想知道你的码头怎么样了?”
黎二叔浑浊的眼珠突睁,颤颤悠悠道:“码头,码头……”
戴着黑色手套的手合成拳头,又突然张开。裴子归突然笑了,可那笑意,任谁见了都觉得慎得慌。
“砰!好听吧?今晚的港城,有一场烟花大会,黎二爷无法亲自到场欣赏,真是可惜了。”
说完,还没等黎二爷反应过来,黑色手套下缓缓出现了一把匕首,直插他的手心。
“她受过的苦,我要让你们百倍偿还。”
还没等黎二爷反应过来,匕首又快速被拔了出来,溅起血柱。
肉体上的巨大痛苦瞬间吞噬了沙发上的人,他全程一团,只能发出各种痛苦的拟声词。
嘭地一声,从沙发掉落在坚硬的水泥地上。
一旁的两个绑匪早就吓得屏住了呼吸,浑身冒冷汗。
特别是豹纹小弟,一想到姜若礼那只手似乎是他伤的,他恨不得刚才就被当场打死。
“裴总,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是他,都是他指示我这么干的!我都是迫不得已。”
豹纹那双鲜血淋漓的手还有明显的弹孔,毫不犹豫指向一旁晕厥的格子绑匪,迅速甩锅。
裴子归甚至没有蹲下来,阴鸷的目光淡淡睨了眼地上跪着的人,如同地狱来的索命阎王。
“手伸出来,放好。”
就在豹纹听话地把手掌摊开放在地上时,翻天覆地的痛苦透过弹孔穿梭到身体的每一根血管,每一处肌肉。
地下室响起惨烈的嚎叫,是那种绝望和巨大痛苦裹挟在一起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裴子归却像是听不见似的,脚下甚至更用了点力,与此同时,一旁的格子绑匪也已经被莫特助用冰水泼醒。
而他刚睁开眼睛,寒光闪过,手掌落下一把匕首,把他整个人都钉在了墙上,动弹不得。
他又晕了过去。
“泼,晕一次泼一次。”
“是!”
裴子归慢条斯理脱掉了黑色手套,干脆利落的动作甚至让他的手套干净如初,只不过身上还是不可避免沾到了一些血污。
他扔掉外套,迈步朝外走去,对着一排保镖吩咐道:
“告诉黎彦舟,我不想再看到这几个人。”
莫特助紧随其后,顺便把手里的脸盆扔给了门外的保镖,“记得晕了就泼。”
他可不想待在这荒郊野外泼水,冻死了。这么爱泼水,他宁可去西双版纳美美过泼水节。
裴子归的车前脚刚走,黎彦舟后脚就到。
三个保镖正分别站在三个死尸一般的人面前,泼水,盛水,重复着机械性的动作。
不怪他们,莫特助走之前也没说具体泼谁,只好一视同仁了。
“二叔一把年纪了真是好雅兴。”
黎彦舟冷冷挥了挥手,三个保镖拿着小脸盆离开,离开前,顺便把盆里的冷水清空了。
经过一晚上的折磨,黎二爷只剩下一口气吊着命,强撑着睁眼看向眼前的高大身形。
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不善言辞的小男孩已经长大成了一个健壮的男人。不仅夺走了黎家家主的位置,还时不时在商场给他点苦头吃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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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畜生,我是你二叔!”
黎彦舟的视线定格在沙发旁静静躺地的龙头拐杖。
黎二叔小的时候出过一次车祸,意外伤到了腿,这根龙头拐杖,还是老爷子在世时送给他的,跟了黎二几十年。
黎彦舟对这根龙头拐杖很熟悉,从小,黎二叔不知道借了多少次机会用它“教育”他。
对此,当时黎家上下没有人出来反对。
给沈知嫣换衣服的时候,他在她身上看到了几道熟悉的伤痕,那些纹路走向,他很熟悉。
黎彦舟捡起拐杖,低哑的嗓音里存着几分病态的疯狂,阴鸷而狠戾:“二叔是用这根拐杖打在她身上的吗?”
男人一般的脸被地下室微弱的灯光照亮,眼眸猩红,透露偏执,另一半隐藏在昏暗中,散发着瘆人的冷意。
黎二叔脸上的肌肉微颤,一股不祥的预感上头,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黎彦舟拿着拐杖突然靠近,一步一步逼近,在沙发前停了下来。眸光森寒,像是要把地上的人刺穿。
他用拐杖底端点了点布面沙发上的某处水渍,眉心微蹙,散开一层嘲讽:“二叔,你已经老到连屎尿都不能自控了吗?那你还怎么管这么大的码头啊?”
轻描淡写的语气,却像是无形的巴掌扇在黎二叔的脸上。
“你……你把我的码头怎么了?”
“你的码头?”
黎彦舟像是恍然大悟似的,拐杖点地,在黎二叔脚边碰了碰:“抱歉二叔,我都忘了码头已经分给你了,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呢,心一烦,就让人动手炸了。”
黎二叔想到了先前裴子归说的那句放烟花,恍然大悟。气急攻心,猛得咳嗽起来,硬是吐出了一泡鲜血。
黎彦舟视若无睹,拐杖像是一种警告,轻轻拍在黎二叔的那条成年伤腿上。
“我再问一遍,你是用这根拐杖打在她身上的吗?”
等不及答案,男人突然扯开嘴角笑了,自言自语道:“不重要了。”
拐杖高高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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