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诉欲因为阮赴今的耐心变得更重了,纪怀昨叹了口气:“商奶奶的腿被扎进钢筋,就医不及时,一条腿截肢了。”
阮赴今那边久久没说话,纪怀昨知道她或许也是不能接受的,自顾自往下说。
“商奶奶把国家定期发抚恤金的存折藏在杏树下边,被人惦记了,挖走了。房本也被收债的拿走了,现在人躺在病床上,只能进行基础医治,情况不容乐观。”
“商奶奶拜托我,把小梨送到福利机构去,但是因为小梨的生父具备法律要求的抚养能力,所以也行不通。”
阮赴今听到她的声音越来越压抑,也能感受到纪怀昨越发沉重的心情。
她沉默着,打开扩音,一边朝书房去,一边在通讯录一阵翻,抵达书房之后,摘了一个电话号码抄在上面,然后又在电脑上搜了些资料。
纪怀昨仍旧在说医院的事,她的声音逐渐趋于平淡,似乎难过得麻木了。
最后,她长长叹了口气:“阮赴今,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想要多一个选项,可以两全其美的。最起码,商奶奶和小梨都照顾到的选项。阮赴今……我总觉得,你或许就是会提供选项的人。你别有压力,我只是有这种没来由的直觉,随便说说。”
纪怀昨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但阮赴今真的回答她了。
“国家对于烈士遗孀有集中养老的政策,也有医疗方面的政策,这些都可以和当地政府申请。还有房本的事,现在不确定房本上户主是谁的名字,你和商奶奶确定一下,如果不是小梨爸爸的名字,那这样的房本转赠行为是没有法律效力的。那院子里挖走的养老金,也属于非法侵吞他人财产,私闯民宅并加以破坏,我们完全可以要求收债的人如数偿还并维修被破坏的东西。关于法律的部分,我会联系我的律师朋友,户主的事需要你去问,可以吗?”
纪怀昨呆愣地独处在这片被她填满了悲伤的空间里,虽然屏幕上只有音频闪动的图像,但阮赴今的声音仿佛凝聚出她的面容,就在副驾驶上,就在面对面和纪怀昨商量。
坚定的,温柔可靠的声音叙述出这一切的时候,纪怀昨字字句句都听得很清楚。
她的预感是真的,阮赴今真的很可靠,可以在她一筹莫展,左右为难的时候,递给她另一条路。
在这一刻,在阮赴今和煦的声音里,那些缠成一个毛线团的琐碎都有了解开的头绪。
阮赴今是春风,而此刻的纪怀昨,如沐春风。
“纪怀昨,你别着急,会有办法的,我会给你第三个选项。”
“纪怀昨,你在听吗?”
纪怀昨回神,赶忙应了一声:“我在听,在听你说话。”
阮赴今松了口气,音调松缓:“别担心,我会帮你一起想办法的,没什么不能解决的。”
纪怀昨“嗯”:“我知道了。”
纪轻桐发来消息,说自己已经到热河了,打算去找个地方吃吃饭,问她这边结束没有。
纪怀昨瞄过一眼,问阮赴今:“你……吃晚饭没有?”
阮赴今看了眼时间,18:40,回:“还没有,我准备联系那个朋友。”
纪怀昨:“我弟弟回来了,我叫他给你们带吃的,他就住我隔壁,你不用操心吃什么了。”
弟弟?
阮赴今还不知道她还有弟弟,应下来之后,挂了电话,拨通了柳溪融的电话。
电话被秒接,柳溪融那边有些嘈杂,但一声关门之后,变得安静:“怎么了?”
阮赴今沉吟片刻,把想要求助的事告诉她。
柳溪融是她的大学校友,两人在一次体测相识,因为相差无几的三观引为好朋友。
但毕业之后,阮赴今为了更高的位置和更高的工资努力工作,柳溪融也在律师事务所忙到抽不开身,所以两人平时的联系都少了很多。
仔细听过之后,柳溪融道:“这件事我需要了解的更仔细才行,这样吧,你明天有没有时间?我们出来见一面。”
阮赴今:“我并不了解全貌,是我的朋友在接触那个老人,如果你有时间,我们明天可以一同启程去源河镇。”
柳溪融答应得痛快,两人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后,阮赴今重新给纪怀昨回了电话过去。
“我们明天中午应该就会到了,不过小禾她们没人照顾,我打算……”
“找个临时托管”这种话还没说,纪怀昨便提出了更好的办法:
“纪轻桐回去了,可以照顾孩子,实在不然还有姜松河,你不用担心,家里的事交给我。”
阮赴今愣了一秒,那种熟悉的安心感又一次被加重,她放下鼠标,看了一眼外头的夜景,把这句话又送还给她。
“好,你也不用担心,我明天过去帮你。”
纪怀昨沉默,很多很多的感动挤在一起不知如何说。
最后她声音很轻地答应她:“好,我等你来帮我,我不会担心。”
阮赴今轻笑,她很享受这种一拍即合,默契满分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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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这个时候,她承认一家人的事,或许两个人内外分工会更加事半功倍。
最起码,她们都不是一个人面对一堆问题。
挂了电话,纪怀昨启动车子,灯光亮起的一瞬间,她忽觉心头的重量都变成了一条条可以解决的待办。
阮赴今,我没有敷衍你,我是真的觉得,很期望你能来帮我。
帮我做决定也好,帮我处理事情也好,哪怕只是你和我站在一起旁观,所有的事都不插手,我也可以主动去解决这一切。
但怎么会呢?我知道你一定会插手,一定会干涉出一个我最期待的结果。
谢谢你主动给我提供一个做你的朋友的机会,原来好的朋友,真的可以抵挡难关。
阮赴今又搜了些相关内容,虽然人还坐在这,但心思已经飘到源河镇去。
她打开衣橱拿了两个孩子的睡衣和沐浴乳,拉开门的时候,刚好遇到一个年轻人提着私房菜的外卖过来。
两人对视了一瞬,纪轻桐指指房门:“您是我姐的邻居吗 ?”
阮赴今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有一丝不悦——纪怀昨还是以“邻居”的关系把她介绍给别人的吗?
但这点不痛快出现不到一秒就消失了,她点点头:“你是她弟弟吧,进来吧。”
纪轻桐:为什么比我还像主人家,是我姐家还是她姐家?
他跟在后头,瞧着阮赴今摁了密码,手势和之前的密码大概也不一样。
可我姐都没告诉我新密码是什么,为什么邻居比我更亲?我姐不爱我了吗?
门一打开,沙发上两个小皮球都转过脸来,先看阮赴今,然后凝视面生的纪轻桐。
乌龟和王八蛋冲这个外来者一顿呲毛哈气,凑近了才闻到熟悉的气息,小心翼翼地靠近。
纪轻桐干笑一声:“我是不是需要做一个自我介绍?”
阮赴今笑了一下,径直走向两个孩子,帮他解围:“这位是纪怀昨的弟弟。”
纪轻桐自然地找了双拖鞋拿出来穿上,然后把吃的放在餐桌上,才绕回来。
“你们好,我叫纪轻桐,你们可以叫我小桐哥。”
商镜黎一言不发,阮霁禾是不怕生的,上前一步:“我见过你,小昨姐姐的桌子上,有你的照片。”
纪轻桐满意点头:“照片帅还是我本人帅?”
阮霁禾对比一阵:“小昨姐姐帅。”
纪轻桐:好家伙这个小孩还会自己开辟第三选项。
他笑笑没放在心上,直起身和大人交流:“我姐让我给你们带的吃的,我才回来,屋子还没收拾,要回去收拾一下。”
阮赴今点点头:“谢谢,吃的多少钱,我转给你。”
纪轻桐大方地摆摆手:“不用不用,能有荣幸请漂亮女生吃饭是我的荣幸。”
他的后半句话对着两个小孩说,并未故意调侃阮赴今,这样的玩笑不令人反感。
纪轻桐随即在边几的底层拿出便签,写了自己的号码:“有什么事可以打我电话,我就在隔壁,随时到。”
阮赴今接过,再次道了谢,然后把人送出门。
纪轻桐回屋就开始收拾卧室,电话响起的时候他还在套新床单。
“姐。”打开免提。
纪怀昨:“到了是吧,有个事儿跟你说。”
纪轻桐:“你说。”
纪怀昨:“明天我邻居要来我这边,家里的两个孩子你帮我照顾,最晚两三天我们也回去了。”
纪轻桐:“我才回来,你就给我安排这么重要的工作?”
纪怀昨不理他,换了个问题:“小孩子见过了吧,感觉怎么样?”
纪轻桐闻言轻笑:“小孩子嘛,一个挺活泼的,一个挺怕生,就是孩子的妈妈,有点客气,从我进门到我出门说了好几遍谢谢,搞得我有一种拯救世界的虚荣感。”
纪怀昨轻笑,猛然想起一开始认识的时候,阮赴今也总会因为丁大点事和她道谢。
她轻轻叹息:“过段时间熟悉了就不会这么客气了,你洗洗睡吧,我也休息了。”
小镇里没有什么干净卫生的酒店,纪怀昨在医院附近找了很久,才找到一个看上去还算不错的。
她关掉所有灯检查了是否有监控设备,然后才放下心铺上自己买的一次性套装,带着才被解决的愁绪躺在床上。
天花板惨白,尽管开了这么久的车,身体疲惫,但纪怀昨仍旧睡不着。
她翻了个身,把阮赴今提过的烈士遗孀养老政策搜了一遍,对这个概念更加以了解之后,才算彻底放心。
后半夜,纪怀昨难抵重重困意,总算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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