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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6章 我的执念只有你
    “阿榆很热吗?”

    萧宸多少有些欠揍的问。

    叶白榆反问:“陛下不热吗?”

    萧宸贴耳轻笑,“热啊,但能跟阿榆同乘一匹马,热死也值了。”

    叶白榆也笑,语带双关道:“但我可不轻松,陛下出来狩猎就只带我一人,万一有人刺杀,我又成了陛下的累赘。”

    萧宸笑起来,“大不了就再为阿榆多挨几支毒箭,若为阿榆死,一切皆可抛。”

    “那太冤了。”叶白榆把话题转移到了国事上,“若这天下进了无能之辈手中,天下与百姓都太怨了。”

    萧宸默了片刻,说:“我虽夺了这位子,但从未真心想要拥有,不过是因为不甘,也是为了报仇,所以我没有你说的那些责任心,我现在的执念唯有你。”

    这天没法聊了。

    恰好此时草丛间有什么窜过,萧宸立刻挽弓瞄准。他忙于射箭,终于结束了叫人头疼的话题,叶白榆将要松一口气,谁知手里又被塞进了一把弓。

    “我一个人射箭怪没劲的。”萧宸把自己的弓箭给了她,后把着她的手拉开弓瞄准了草丛,弓弦拉满,势足而发,干净利索地射中了一只猎物。

    “好玩么?”

    叶白榆:“……”

    相隔约一里处,韩松鹤与周甫骑马并行。此处草木繁茂,四下静谧无人,是密谋绝佳之处。

    “国师昨夜入帝寝,陛下的状况是否的确如传闻中那般不好?”韩松鹤始终不太放心。

    周甫道:“昨夜陛下又发头疾,服药亦不能忍,我观其状,脾气愈发暴躁,连他身边那个女史也遭了斥责,甚至还将一碗热药泼到了她身上,一切都与药性吻合。”

    这回答韩松鹤不太满意,这些医病的人什么都好,就是说话模棱两可的,不能给个言简意赅的肯定的回答。

    “那依国师看,这两日是否能动手?陛下最坏是个什么情况?”

    周甫知道韩松鹤想听的无非是“陛下中毒已深,就要疯了,这时候可以动手宰了”这样的话。但他虽然与韩松鹤共谋,却不想当那个明面上的罪人,这样决定性的话他是不会说的。

    “谋兵之事我不懂,只能告诉韩公,陛下服药日久,疯象已显,但还没疯,不过他最近头疾频繁且持续时间较长,韩公可自行斟酌。”

    韩松鹤暗骂姓周的不要脸。这厮想要做真正的一国之师,让周氏永做玄门第一族,因此要辅佐一个信奉道法的国君。

    先帝虽信奉道法,但不沉迷,无法真正操控。今上更是连信也不信了,若非被药物控制,依赖周甫,恐怕早就把他忘到了九霄云外。

    韩松鹤投其所好,承诺将来若福王一脉坐上国君之位,便在宫中给他建一个道观,供其修行,还要普及道法等各种于周氏一族有利的条件,这才换来他的支持。

    但支持是支持了,也就只动嘴,动嘴还不肯把话说明白,明摆着是脚踩两条船,一条船沉了就换另一条坐,横竖他都有活路。

    “今日我瞧他精神不错,还单独带着那个女史外出打猎,也不知是真打猎还是作甚,看起来可一点不像有病的。”

    周甫道:“陛下性坚,一般的小疼小病他都不当回事,我昨夜给他服用了极强劲的止痛药,更能麻痹症状,现在瞧着是好,说犯也就是瞬间的事,尤其是……激烈运动过后。”

    这话倒是给了韩松鹤一颗定心丸,也就是说陛下在狩猎场这两日随时都可能犯病,毕竟他天天跑马打猎,说不定还跟那小女史在林子里颠鸾倒凤。里外里这么一刺激,搞不好晚上就犯病了。

    或者,应该再给他们一些刺激才好。

    “颠鸾倒凤”二人组今日收获颇丰,不一会儿的功夫就猎了两只野兔,四只野鸡,还有一只鹿。

    “还是阿榆运气好,我平日碰不到这么多猎物,只可惜没遇上一只白狐。

    ”陛下不必执着我的冬衣,太阳已西落,该回去了。”叶白榆道。

    萧宸没有回应,继续往林深处走。他继位五六年,唯有今日这段独处是真正悠闲自在的,没有国事困扰,阿音也没有与他冷言相对,某种意义上,是实现了他的期想。

    他想尽可能让这段时间再长一点,日落算什么,深夜又算什么,哪怕前方有暗箭等着他也是无妨的。

    “昨夜我烫伤了你,还疼吗?”

    叶白榆伸出左手,手腕处隐约还有红痕,“药没有很烫,还好。”

    按照毒性发作进程,萧宸最近应该频犯头疾,脾气日益暴躁,初步有了疯的症状。昨夜周甫去帝寝止痛,为了配合萧宸发疯,叶白榆被泼了一碗热药。

    她当然不会傻到端一碗滚烫的药,提前吹凉了一些,又巧妙地避了一下,所以没有多疼。

    萧宸握住她的手腕摩挲烫红的地方,说:“今晚恐怕还要你配合,你能躲就躲着些。”

    叶白榆嗯了一声。

    与萧宸轻松享受的心情不一样,她的精神一直处在紧绷状态,这是危险将要来临时产生的本能。她尚不知谁会先动手,谁又在哪里动手,按照以往的刺杀风格,早该趁他们独处的时候动手。

    越是风平浪静,越是让人紧张。

    “阿榆快看!”

    萧宸忽然指着远处一个白色的身影,压低声音道。

    狐昼伏夜出,此时天已黑,遇上狐狸再正常不过。

    只见暗夜草丛里,一只白色的身影悠闲穿梭其中,应该是没有意识到这边的危险。

    萧宸没有继续靠近,隔着在叶白榆看来很难射中的距离直接拉满弓,依旧是把着她的手,果断射击。

    “希望是只没有杂色的。”箭射出后萧宸才说。

    箭稳稳扎在那白色身影头部,它应声倒地,竟毫无悬念地射中了!

    萧宸大笑出声,是他这辈子不曾有过的开怀。他纵马到近前,人不下马,自马上弯腰捞起还在抽搐的白狐,对着月光仔细看了看,没有一丝杂毛。

    “哈哈,好运气!”

    萧宸拎着白狐看了又看,并开始构想它被做成披风穿在阿榆身上的样子。

    就在此时,叶白榆右耳倏地一跳,她下意识捏紧手里的缰绳。萧宸感觉到了她的紧张,猛一夹马腹紧急调转马头,同时将她护在怀中离开了原地。

    两人刚刚离开,一支箭滑过身后他们刚刚停留的位置,击中了前方的树。

    紧接着玄羽卫自暗处现身,一部分追向那箭射来的方向,一部分护卫在萧宸身边。

    隋末问:“陛下,可无恙?”

    “孤没事。”

    突如其来的刺杀没有影响到萧宸的好心情,他把猎来的白狐丢给隋末,“把皮完整地剥了,孤要做披风。”

    “呦,成色可真好。”隋末拎着白狐冲陛下乐,“是给女史做冬衣吧,肯定好看!”

    这话让萧宸开怀大笑,“你小子会说话,那几只野鸡赏你了。”

    隋末嘿嘿笑,“谢女史的赏,谢陛下的赏。”

    叶白榆乐了,隋末平日里严肃高冷,跟他主子一个风格,没想到还是个会察言观色的狗腿子。

    她一笑,萧宸就更高兴,赏了玄羽卫每人一块金条,兄弟们抓贼都有了动力。

    不一会儿,去追踪的兄弟回来禀报:“陛下,没有追到,我们怀疑此人就在此次围猎之中,用的弓箭是普通的,无法确认身份。”

    萧宸没把这一箭放在心上,他知道,外面的刺客混不进来,混进来也很难跑出去,所以只有某个“自己人”能够在这里朝他放暗箭。这人既然能瞒过玄羽卫放这一箭,多半也不那么容易揪出来,只有等他再动手。

    “你们盯紧些就是,但也不要过于紧绷,得给人家动手的机会。”

    隋末道:“属下明白。”

    回到猎场行宫天已黑透,夜宴设在广元殿外,此时篝火已燃,朝官皆已在此等候。

    叶白榆没有随着萧宸赴宴,她独自回去行宫住处。今日她邀请了程家老夫人来行宫小住,就在她隔壁房间。

    她换了身衣裳去到隔壁,进门笑问:“程老夫人可用饭了?”

    程老夫人正在吃饭,门一响就放下了碗筷起身,朝叶白榆行礼,“女史。”

    “可使不得!”叶白榆上前扶住她,“我一个宫人,您怎么还朝我行起礼了。”

    “陛下身边的宫人,自比我们平头百姓身份尊贵。”程老夫人姿态端庄,礼数周全,俨然还有当年白家小姐的风范。

    “就是给更尊贵的人端茶倒水罢了,还不都是一样。”叶白榆笑着坐下,看桌上菜色丰富,就知道于圭特别关照了,“我刚好没吃饭,老夫人可介意分我点?”

    程老夫人道:“我如何会介意,只要女史不介意跟我这个老婆子吃一桌菜就成。”

    叶白榆拿起筷子不在意地夹了老夫人吃过的菜,“我不讲究这些,您也吃啊,别因为我来了不好意思。”

    程老夫人看着她大口吃饭的样子,竟有些恍惚。这孩子长得与她母亲很像,与嘉佑长公主也有几分像。数年不见家人,她看着相似的面容,恍若隔世。

    “我年岁大了,吃不了多少,若不是你过来,这一桌子菜就浪费了。”程老夫人想要给她夹菜,犹豫了一下又没动。

    叶白榆却主动给她夹了块鱼肉,闲聊道:“老夫人,您可方便告诉我李继大人是何人?”

    程老夫人迟疑了片刻,道:“倒也不妨告诉你,李继的李是前朝名将李彦的李,他是李彦的嫡子孙,排行三,我们都叫他李三郎。”

    李继竟是李彦将军一脉!

    李彦乃一代名将,有关他的作战书籍足有三尺厚,叶白榆当年被师父逼着一字不落地看,想起来脑袋就大。

    传闻前朝末帝被逼宫,是李彦将军拼死将他送出都城,老将军只带了二十几个亲卫,一路逃杀,拼到只剩他一人,最终以身作盾,死在了忠君之路上。

    叶白榆跟所有的师兄们都认为一代名将死得可惜。前朝末帝是个大号的庸才,又生性多疑,几次险些听信奸臣挑唆,砍了李彦。这样的蠢人死了也罢,为他搭上命实在不值当。

    有关他后人的记载很少,叶白榆曾经还感慨李彦一脉没再出个像样的人物,原来竟隐姓埋名了。

    “所以,传闻我外祖父与前朝余孽有勾结,就是说与李家?”

    程老夫人点头,“其实兄长三人的事我知之甚少,男人们的事几乎不会与我们女子多言,何况李继的父亲身份还敏感,但我知道兄长那不是勾结余孽造反什么的,他只是与李继父亲投缘罢了。”

    “三人?”叶白榆想了一下,“另一个是叶枫老侯爷吗?”

    “是啊,他们三个私下里是拜把子的好兄弟。”程老夫人说,“后来不知怎么白家就成了勾结余孽的叛党,那会儿我已经出嫁了,生怕牵连夫君,知道了噩耗也不敢打听,直到见了李继才大概知道,是韩家做的鬼。”

    “韩家忠于福王,想要拉拢白家,但兄长与福王不是一路人,就不肯效忠,韩家觉得白家过于强大又不好控制,所以设局灭了白氏一族。叶老侯爷与李继的父亲曾试图报仇,岂料双双死在战场,李继说,叶老侯爷的死也非寻常。”

    这话里信息量可太大了,是连师父他们都不曾查到的。

    韩氏曾经效忠福王世人皆知,但诸王夺位最后关头,韩家与叶家一起改投了萧宸,杀福王还有韩家的一份功。

    就算韩氏一族是迫于局势表面效忠,背后帮着福王余党刺杀萧宸,可韩松鹤目的是什么呢?只是杀了萧宸泄愤?还是想要统治北黎?他该知道,士族是不会拥戴韩家统治北黎的。

    除非,福王余党还有什么重要人物,有能服众的身份被推上北黎国君之位。

    “叶女史可在?”

    有内侍在外喊她,连喊了两遍。

    叶白榆听着似有变故,忙放下筷子走出去,“出什么事了?”

    “叶女史你快去广元殿瞧瞧吧,陛下头疾犯了,正在发疯那!”

    “怎么会?”叶白榆边走边问,“方才还好好的呢?”

    内侍道:“谁也不知道啊,喝着喝着酒陛下就犯病了,可巧国师还晕过去了,没人医治,谁也拉不住陛下!”

    周甫怎么会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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