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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我喜歡他
從茶館離開是下午五點。
Cullinan駛入街心,林淺坐在副駕駛座上,手裏捏着一朵圓葉玉蘭花。她興致不高,微低着頭,一雙美眸也垂着。
傅聿川注意到了她的神情。
來的時候挺好。
跟盛太太進茶室聊天也蠻好,離開茶館情緒低落了下來。傅聿川降低了車速,偏頭細看了她一眼,道:“和盛太太聊了什麽?”
“沒說什麽。”
“那為什麽不高興?”
林淺怔了半拍,她自認為表情管理很到位,并沒流露出任何不愉快的神情。像是猜到了她的想法,傅聿川說:“你開心的時候不是這個感覺。”
林淺擰眉:“感覺?”
傅聿川也不知該怎麽形容,只如實說:“嗯,我似乎能通過你的眉眼和細微肢體動作感覺到你的心情。”
聞言。
林淺粉唇微抿,她捏着玉蘭花的莖葉,來回捏了好幾遍,“上車之前我查了一下,盛世的妻子是國內知名的心理醫師。上個月李醫生來家裏給我做了一百道題,說是做個心理檢查。結合兩件事,只有一個答案:你覺得我精神有問題。”
她确實前後反差有點大。
确診癌症前後,說話的口吻,行事的作風天差地別。所以也不怪傅聿川會請李醫生給她做檢查,當時李醫生對着她說她沒問題,轉過頭估計就跟傅聿川說她有心理疾病。
今日傅聿川帶她來茶館。
說是認識個新朋友。
實際上是請了個更出色的心理醫師給她看“病。”
“淺淺……”
“我先啞巴兩個小時。”林淺打斷他的話,轉了個身,面朝車窗外,後背對着他,補充道:“有些事沒有想通,等我理清楚了再跟你說話。”
之後,車廂裏安靜了一路。
回到梨園,韓嫂做好了晚餐,林淺和傅聿川一同進餐廳吃完,如往常一樣在林蔭道散步消食,進屋後天色逐漸暗淡,林淺從花房折了一束霓裳玫瑰回來。傅聿川在客廳裏看財經報刊,看了半小時,書頁沒翻動過。妻子剛進門,他就放下了手裏的書。
兩人對視了一眼。
沒等傅聿川開口說話,林淺抱着花往樓上去了。韓嫂端着茶進客廳的時候,只見傅聿川望着牆壁上的鐘表,他看了一次又一次,像是在确定時間。
韓嫂疑惑:“先生?”
傅聿川收回視線,“表壞了,您明天換個新的。”
他說完便起身離開了客廳,韓嫂轉頭望了眼男人遠走的颀長背影,随後看牆上的機械表。沒壞啊,就是正确的京城時間。
表一定壞了。
時間不準。
林淺說的兩小時早就已經到了,但她還是個啞巴。她肯定沒有錯,那就是鐘表錯了,換個新的,明天就準時了。
與此同時。
主卧。
林淺抱着花走了進來,關上門,走至高腳桌,将新鮮的玫瑰放上去。她原地站了一會兒,側眸那瞬,餘光瞥見了窗臺書桌上擺着的那本新相冊。
林淺走了過去。
這是她打印的彩色照片,印了大概兩百多張,其中有些四人合照是問齊特助要的。下午打印好,她裝進相冊,還沒完全裝完就聽見了傅聿川的車聲。她第一時間放下手裏的東西小跑下樓,穿過院子去林蔭道接他,之後便去了茶館。
林淺拾起桌上沒裝起來的相片。
四人合影。
在夏塔的雪山下,四個人都穿着沖鋒衣,戴着墨鏡,杵着幾根登山杖。她和傅陽亂七八糟擺着pose,齊特助比耶,傅聿川則站在她身後低頭看她。
在得知喻唯一是知名心理醫師,傅聿川是帶她去看“病”的那刻,林淺不是生氣,也不是責怪,更加沒有怨怼。她當然知道傅聿川是關心她,才讓李醫生為她檢查,又托了關系請來喻唯一給她瞧“病。”
怎麽形容她那刻的心情呢?
是忐忑。
是焦躁。
還有一種她不想承認,卻不得不承認的情緒:“害怕。”
林淺有點怕這一個多月來得到的偏愛是刻意的照拂,他們以為她得了心理疾病,私下達成一致,給她關心和愛護。
尤其是傅聿川。
如果他所有的好都源于他的同情和愧疚,他同情她年紀輕輕得了“抑郁症”,沒盡好丈夫的職責讓她患了病而對愧對妻子。如果是這樣,林淺寧願不要這份好。
她不想要這種同情與愧疚。
林淺一直以來都是個容易滿足的人,因為年少時期獲得的愛太少,長大後只要有人稍微心疼她,她都會非常快樂,心滿意足地将對方給予的疼惜捧在掌心裏。
唯獨這次。
她貪心。
她不滿足。
她要傅聿川的真心實意,她不要他的同情和憐惜。
這個想法沖進林淺腦海裏的那一刻,女人拿着相片的手驀地收緊。她黑色的瞳仁猛地一滞,擡起眸子的瞬間眼睛裏倒映進高腳桌上嶄新的相框,裏頭裱着她與傅聿川在賽裏木湖旁的親昵吻照。
啞巴了一整個傍晚。
近四個小時。
林淺終于把腦子裏亂成漿糊的思緒理清楚了:她好像喜歡上傅聿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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