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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6 第十六章
    及川彻已经习惯了每日的一通联络电话,他偶尔觉得,凌好像将和他通话这件事写进了计划表里,没有一次迟到。

    反而是及川彻自己,因为这段时间一直过度训练,错过了远川凌打来的很多通电话。

    在这天晚上社团活动结束之后,及川彻又开始了加训,即便他清楚的知道这样做只是在给身体增加负担,但内心的压力却让他无法安慰地停下来休息。

    一定要向前走才行,步子要迈得更大,更加迅速,才有可能追上前方的那个天才,甩掉身后追赶着的后辈。

    他一度觉得自己的排球生涯失去了光亮,仿佛已经在还年轻的时候,就看到了自己能触摸到的天花板。

    多么可怕。

    在天才后辈向他请教发球的时候,及川彻心里冒出了无数想法。

    为什么我要教导他?教导他什么呢?更好地击败我这个前辈吗?更好地告诉我,我这个前辈已经一无是处了吗?告诉我我的排球生涯终点在哪里吗?

    及川彻被那一瞬间的负面情绪击垮了。

    他觉得自己是自私的可怜鬼,甚至没有办法装成表面大度的人,唯有在排球上,他的胜负欲与自尊心都强得可怕。

    及川彻坦然地承认这一点。

    他差点伸手打了自己的后辈,幸好岩泉一赶来得及时,才没酿成祸端。

    而清醒理智的幼驯染用一个头槌告诉了及川彻,“排球是六个人的运动”。

    他没有办法靠自己战胜牛岛,也或许一生无法跨越名为“天才”的高山。

    但六个人强才是真的强,他相信自己能够作为二传手,发挥出每个队友的能力,最终战胜单纯依靠牛若攻击力的白鸟泽。

    那个名为影山的后辈也是一样的。

    及川彻想明白了这些事,心情愉悦地准备回家休息,却发现远川凌一直没有打电话过来。

    习惯骤然被打断是件格外痛苦的事情,尤其是在及川彻倾诉欲爆表的时候。

    他被一口气卡得不上不下,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致。

    及川彻额外在意远川凌的失联,连续拨了几个电话过去都没有接通。

    完成家庭作业的时候,更是几分钟就看一次手机,少有的分心,甚至在遇到苦手的题目时,下意识呼唤了一句“凌酱”,没有回应的空落感让他烦躁地扔下了笔。

    最后只在晚上的时候受到了远川凌的信息,说是有事耽误了不能打电话。

    及川彻郁闷了一整晚,当天都没睡好觉。

    直到休息日的上午,他被母亲支使,不情不愿地改变跑步路线,顺道去买日用品,在商超里遇见了正主。

    白发少年的手机铃声响起来的时候,及川彻呼吸都凝滞了。

    再回想一下他们的上一次通话,凌酱因为他加训的事情非常不满,连续劝阻了他很多次都无果,之后两人便断开了联系将近二十四小时。

    而e国到日本的飞机,最快也要十三个小时,加上中间的一些准备,再考虑到及川彻的休息时间,今天的固定通话应该也会在傍晚准时打过来,只是从国际漫游变成了国内通话。

    及川彻脑海里冒出一个离谱的想法,难不成挂断电话之后,这人就动身来日本了吗?!

    说到底他确实没有觉得自己在远川凌那里有多么重要,至少不值得为了他浪费十几个小时的时间来到日本。

    但及川彻的不自觉地向这边想,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

    要问吗?万一真的是他自作多情呢?可是不问的话真的会很纠结很在意这件事……

    手机铃声持续的几秒钟里,及川彻在心里唱了一场独角戏。

    他脑子里冲动的想法一个借着一个,但最终只是问:“好像有电话打来了?”

    *

    远川凌本来很紧张的。

    因为他是个懂得利用自己所有优势,在追求及川彻这件事上可以不择手段的黑心大人。

    他此刻的着装,身体状态,说话时的表现,都不能让身为完美主义的自己满意,也远远达不到两人前世第一次见面时的标准。

    远川凌有些恼恨自己如此草率地就出来闲逛。

    但这种情绪最终止步于及川彻一句有些颤抖的问询上。

    十五岁的及川彻还没办法很好地掩饰自己的情绪,会在训练赛被换掉的时候满脸不甘,会在比赛输给白鸟泽时忍不住哭泣,会在感受到压力时无法压抑住烦躁感。

    鲜活而真实,那种旺盛的生命力和不肯服输的感觉,让远川凌难以移开视线。

    很可惜的是,从前这些情绪总是被及川彻掩藏地很好,他在小心保护爱人敏感的精神状态,远川凌只在极少数情况下,才能接触到这一面。

    及川彻称之为“不堪”,说自己微不足道的自尊心,说自己无法放弃的竞争欲,说自己偶然涌上来的自私感。

    但远川凌却觉得那是爱人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而此刻,远川凌清晰地从年轻的爱人身上感觉到了紧张和不知所措。

    远川凌现在不紧张了。

    他心态逐渐变得很淡定,甚至想多看两眼及川彻因为他而情绪外露的样子。

    他现在觉得自己是变态痴汉。

    远川凌在心里深深地唾弃自己,可行动上却十分诚实,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的想法。

    他接通了电话,开口问道:“之前那个隐藏款盲盒也是在这里买的吗?”

    及川彻故作隐秘地将手机放在耳边,听到了略有延迟的二重奏。

    他把手机握在手里,道:“不是在这里,是在别的便利店。”

    远川凌若无其事地挂掉了电话,转而指着面前的扭蛋机询问:“你想要哪个?”

    扭蛋机里面是一堆远川凌认不出来ip的绿色丑娃娃,有一瞬间远川凌怀疑了一下及川彻的审美。

    不过对方买盲盒扭蛋很可能也只是一个习惯。

    及川彻从这句话里听出来了“不管哪个都给你拿到”的气势。

    他下意识便想摆手,但又觉得自己应该诚实一点,于是有些心虚地指了指里面的超稀有隐藏款。

    “这个?”

    远川凌看了一眼,摸了摸兜里的现金余额。

    远川小少爷在考虑自己包下扭蛋机的可能性。

    前两次他帮及川彻抽到隐藏款只是完美的意外,实际上他运气从来差得很。

    但没关系,运气不够,拿钱来凑,充分印证一个道理,什么叫“你我本无缘,全靠我花钱”。

    “最近还有在加训吗?你的脸色不是很好,昨晚应该熬夜了吧?”

    远川凌摸了一张崭新的纸币出来,是刚落地日本的时候才在银行里取出来的,这会儿派上用场了。

    他把纸币塞进去,按照扭蛋机上的提示进行操作。

    远川凌的语气很平淡,和平常两人聊天的时候没有什么不同,好像仅仅只是在关心他的身体状况。

    但理智回归的及川彻,被这句询问问得有些心虚,就好像去医院看病,医师明明嘱咐过他,让他好好休息,但他不但没有遵循医嘱,甚至还变本加厉地作践自己的健康。

    他从看着柔柔弱弱又畏寒的白发少年身上,感觉到了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这简直让人痛并快乐着。

    及川彻视线有些飘,道:“已经停止加训了!昨天,昨天是有原因的……”

    虽然被凌医师说得汗流浃背,但及川彻还是有种无言的安心感。

    就感觉不论两人之间的距离如何,是否见面,远川凌对他的态度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他们两人的关系稳定而牢固,早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紧密相连。

    像是那种因为不确定的原因把他放置play这种事,大概,也许,可能,不会再发生了吧?

    此时的及川彻还没有意识到什么叫做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远川凌已经从扭蛋机的出口处拿到了盲盒,“失眠吗?可以喝点热牛奶助眠,但不要空腹喝。”

    及川彻小声嘟囔,“因为你一直没回复消息啊……之前是在赶飞机吗?”

    及川彻最终还是小声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远川凌一愣,侧眸看他,从少年脸上看出了一点小小的不服气。

    一直对凌医师的话阳奉阴违的及川同学,终于在反驳医嘱的事情上找到了突破口,他明显为远川凌短暂的缺席而烦恼过。

    也许在写家庭作业的时候走神,也许在看比赛视频的时候烦恼他的去向,最终在躺在床上之后持续失眠。

    远川凌看到了及川彻的未接来电,但他选择了装作没有打开过手机,并抑制住自己和及川彻通话的欲望,选择把时间压后到每日固定的通话时间。

    这是他的对及川彻特攻策略。

    及川彻接到这通电话时的反应,会决定远川凌选择什么时候制造一场完美的“巧遇”。

    本以为这次见面会将他的观察计划全盘打乱,但现在看来并没有。

    远川凌很开心。

    即使他现在的形象实在有些不尽人意。

    但或许运气是站在他这边的。

    远川凌将盲盒递给及川彻,“抱歉……在飞机上没有接到电话,落地之后也在忙事情,一直没有回复。这个,当做赔礼。”

    “不,赔礼什么的不用啦……”及川彻摆了摆手表示拒绝,毕竟他其实没有什么损失。

    “那就帮我拆,然后帮我保管?”远川凌歪了歪头说。

    及川彻:“?”这和刚刚的有什么区别。

    及川彻挠了挠脸颊,觉得自己再拒绝,远川凌又会把“赔礼”换成另一种说法。

    “好吧。”

    他伸手接过盲盒,拆开了包装,把盲盒小人从里面拿出来的一瞬间,他猛然睁大了眼睛。

    “凌,隐藏款!”及川彻把那个最丑的隐藏款小人展示给远川凌看,并且下意识地,和通话时一样叫了对方的名字。

    “还不赖吧?”远川凌笑弯了眉眼,原本冷漠精致的脸瞬间生动起来,那看着及川彻的视线里,带着烫人的情绪。

    及川彻看着这双盈满笑意的眼睛,被对方的愉悦感染到了。

    只是,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他脸上的热度有些上升了。

    或许那句话的潜台词是,见到我,还不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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