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和被两名侍卫拎着,直接扔回了浣衣厅的大院内。
尹嬷嬷闻讯,急急忙忙穿戴好,小跑着来到大院里,展着一脸笑模样,给侍卫们赔不是。主要是怕侍卫长怪她管教不力,状告到宋彦面前去。
千恩万谢的送走了两名侍卫,尹嬷嬷立时换上了一副狰狞凶横的模样。
还没等九和从地上爬起来,就被尹嬷嬷,用浸水的鞭子一顿狠劲抽打。
尹嬷嬷一面猛劲抡起鞭子,一面大声骂骂咧咧道:
“小贱蹄子,看我不抽死你!叫你到处给我惹事儿,大晚上的,还敢跑到东厨去偷吃!”
大有不抽死不罢休的架势。
尹嬷嬷之所以,想现在直接抽死九和,主要还是得了慧香的暗示。没办法,她想上位,只能舔着脸给人做脏事儿。
但她不是傻子,慧香不想手上沾血,她自然也不想。
尹嬷嬷正发愁,该怎么不留痕迹的让九和消失,今日见着九和身上,鞭刑留下的痕迹,脑袋一转,索性就让九和死在鞭子
尹嬷嬷倒是会为自己留后路。
她暗自算计着,倘若主子追究起来,大可以往侍卫那边推,毕竟九和被侍卫送回来的时候,已经伤痕累累,重伤之下一命呜呼,怪不得自己。
九和被尹嬷嬷的鞭子一顿狠抽,这才比较出,刚才江枫手下的鞭子,是放水了的。
九和双臂本能的护着自己的脑袋,只觉浑身上下被鞭子抽打的昏天暗地,刚想开口求饶,眼前却骤然一黑,失去了意识。
……
九和再次睁开沉重的眼皮之时,发现自己躺在榆木床榻上,床榻三面围着淡黄色的床帐。
她眨了眨眼皮,挪了挪四肢,还好,胳膊腿健全着呢。
忍不住四下张望,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小卧房里。
屋子虽比不上宋彦的耳房排场,倒也干净整洁。
透过半开的窗口,能瞧见屋外翠绿的海棠树,阳光透过窗槛,斜斜的照在屋内的青砖上,恍惚间,莫名生出了一股,劫后余生的岁月静好。
九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双目盯着头顶的床幔猜度。
这是得救了吗?难不成铁矿挖出来了?宋彦发现自己大有用处,准备款待自己了?是不是好日子要来了?
九和正千回百转的琢磨着,房门被轻轻推开了。
她心头一惊,赶忙侧过头,朝着门口张望去。
一位约莫十七八的年轻小娘子,身穿府里二等女使统一制式的粗布衣,端着一碗汤药缓步走了进来。
瞧见九和已经睁开了双眼,眉眼舒展的笑道:
“你终于醒了,我来喂你喝药。”
言罢,将汤碗顺手放在了床榻旁的矮几上,侧过身坐到床沿边,双手托着九和,将她扶起来。
九和一动身,浑身上下的炙痛感骤然加剧起来,她龇牙咧嘴的坐好,靠在了小娘子给她铺好的垫子上面,感激道:
“多谢小娘子,不知小娘子如何称呼?我日后一定加倍偿还。”
小娘子扬起嘴角开怀笑了,俯身端起药汤,一边舀着汤勺往九和嘴里送药,一边笑道:
“你先喝药,喝完了我再同你细说。”
九和点了点头,双手接过药汤,一仰而尽。
喝完苦的皱眉挤眼,直接用袖口擦了擦嘴,还未开口,手中汤碗被小娘子接过去,就听小娘子开了口:
“还是醒了喝药快,你昏睡的时候,喂药可费劲了。”
九和闻言,心里不禁热乎起来,咽了咽唾沫,感激道:
“不知道我昏睡了多久,有幸得小娘子照顾,这份恩情我记下了。”
小娘子将汤碗放回矮几上,眉目含笑的望着九和,道:
“我叫荀竹,前几日得了你的恩惠,现下手上的鹅掌风已经全好了,是我该谢你才是,因此,我主动揽了照顾你的差事。”
九和一听“荀竹”的名字,脑门上乍然一阵轰响,惊恐的睁大双眼盯着荀竹,她不是钱嬷嬷的女儿嘛,该不会是来寻仇的吧。
九和瞧着荀竹一副满目和善的模样,心里鼓声大作。
这府里都是些戴着面具的人,纵使她刚入社会不识人心,可经历了这些晦暗日子的洗礼,也深刻体会了一把人心隔肚皮的道理。
就像她根本不知道哪里得罪了慧香,就引得慧香对她下死手,千方百计的,又拐着弯儿的借他人之手折磨她。
九和讪讪一笑,满目哀悼的求饶道:
“荀竹,我实在对不起你,我真的不知道出府采买草药,会给钱嬷嬷带来这般祸事,我要是知道会这样,我怎么也不敢出府的。不知钱嬷嬷现在可好?我一定想办法接她回来。”
荀竹闻言,满目哀痛的微微垂下头,双手交叠在一起,紧紧攥成拳头,痛切道:
“她还没到庄子上,便死了。”
荀竹缓了一口气,抬眼望向九和,真诚道:
“这事不怪你,你是为了帮我医治鹅掌风,才出府的,反倒是因为我,连累了你。”
九和闻言,满脸震恐的再次确认道:
“钱嬷嬷,死了?”
荀竹点了点头,面上露出一丝为难,小心道:
“其实,这是早晚的事,我早前就劝说过她,不要再为慧香做事,可她不听……”
荀竹似是察觉出自己说了不该说的,忙住口没再说下去,只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眼巴巴的瞧着九和。
九和沉沉叹了一口气,得,她是明白了,钱嬷嬷指不定为慧香,折磨过多少洗衣女使。
慧香这是借机杀人灭口,消灭证据,看来罪魁祸首,终究还是慧香那个恶毒妇人。
九和轻轻握住荀竹的双手,义愤填膺道:
“荀竹,你要好好的,恶人自有天收。”
荀竹闻言,双眼噙着泪,万分感慨道:
“你可知,是王府的总管事杜舒,把你从浣衣厅调了出来,还给你安排了单独的厢房住,这是府里一等女使都没有的待遇。”
九和一脸震惊的望着荀竹,不解道:
“总管事杜舒?我并不认识他啊,他为何对我这样好?”
荀竹抬起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滴,抿唇一笑,道:
“你当然不认识,杜总管虽然是王府的总管事,可常年在前院,他是直接受殿下的管理。你可明白了?”
九和眉梢一挑,恍然大悟,看来铁矿真的挖到了,自己的好日子要来了。继而求证道:
“你的意思,对我的安排,是殿下的授意?”
荀竹笑着重重的点了点头,笑成一条弯弯缝隙的柳叶眼里,散发着不易被人察觉的光泽。
她愉悦道:
“以后,你再不用怕慧香了。倘若她再欺辱你,就把她对你的手段,全部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