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则凡立于山脚，远远便看到黎珂和白汶川结伴而行。

    二人皆没有乘坐马匹轿辇，只是成丹之上的修行者自有元气御风的本领。因此二人走得也十分轻松。

    司空则凡远远望着，等着他们两人走到近前，黎珂和白汶川也注意到了他。

    “三师兄？”黎珂见到他有些惊讶：“今日可是三元节，大都中午张灯结彩，很是热闹，想必到了晚间会更漂亮，师兄怎么没出去游玩一番呢？”

    “我在等你。”司空则凡看着黎珂，直言不讳，又看着旁边的白汶川道：“白大人，我和师妹还有些话要说，能否请白大人……”

    白汶川会意点头：“那我今日就先走了。”

    黎珂目送白汶川远离，这才问道：“司空大人找我？”

    “怎么不叫我师兄？”司空则凡原本已经做好了兴师问罪的准备，却听到黎珂突然之间转换的称呼。

    观察黎珂脸上的神色，他突然后知后觉——黎珂好像对于今晚的这场会面，并不感到意外。

    “我做了一些错事，对大人这样的人来说，我应当是有罪孽在身的人。怎么配做师妹，做国师大人的弟子？师兄二字，本不该我叫的。”

    司空则凡一愣，心中原本三分的怀疑和七分被欺瞒的怨愤反倒被打消了些。

    黎珂见他没有打断，于是接着道。

    “从芥子世界里出来，我就在等着这一遭了，只是没想到大人这么多天了才来找我。”

    “我身受重伤，拜师大典后也在休养，司辛此前顾及着我的伤势，一直没有禀报我。”司空则凡眼睛盯着黎珂，不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司辛和我说了一些话，但听起来，非常匪夷所思，我不确定是真还是假，师妹，你说，我该相信他吗？”

    黎珂苦笑道：“我想，他对师兄忠心耿耿，不会欺骗师兄。”

    司空则凡冷笑：“看来，他说你滥杀无辜，吞噬他人元气滋养自身，也是确有其事了？！”

    黎珂苦笑着：“师兄，我没得选。”

    “没得选？你怎么没得选？黎珂，你好大本事！白心柔你都杀，那可是白家二长老的女儿，你就不怕白家报复你？”司空则凡冷声嘲讽：“我倒是忘了，你如今已经画魂了，想必一个二长老，你不放在眼里了吧？那死去的其他人呢？他们每一个都是大雍的栋梁，你就不担心日后遭他们家眷报复？”

    黎珂缓缓闭目，吐出一口浊气：“师兄。你还记得阴鬼山吗？在那里，你突破了画魂，我突破了聚气九层。你可还记得？”

    司空则凡皱眉冷笑：“若不是顾及着你我这段情分，今日就不会是我在山脚下拦你，早应该将你捉住，直接送到师父面前领罪！”

    黎珂心中冷笑，就算将她捉住送到国师面前，又能怎样？

    黎珂早就将今日的局面算明白了。

    于公。

    如今的巡天万象千疮百孔，两次画魂突破引起了动荡，芥子世界已经很不稳定，而国师也不可能空口白牙的就让圣女之位作废，让那些逃出升天的圣女候选人们再乖乖的进入芥子世界，选第二个圣女。

    可是别忘了，巡天万象之前就已经出现了纰漏，让云梦泽的人溜了进来。

    一个两个就造成了那么大的伤亡，若是进来千个百个，巡天万象还撑得住吗？他们耗得起担得起吗？

    黎珂已经是他们目前唯一能指望的圣女了，除了她，还有谁能修复巡天万象？

    于私，神殿背地里搞的小动作也不少，其他家族之所以还没发作，可不是因为他们聋了哑了不知道。

    只怕是背地里都忍耐着，准备报复回来了。

    现在的神殿看起来风光，其实远比所有人想象中都危机四伏。

    黎珂虽然不清楚底细，但至少明面上是和神殿在一起的，如果激怒了黎珂，圣女背叛神殿，这事情如果真的发生了，那百姓们会怎么想？那不就相当于给几个家族递上把柄吗？

    如今他们敢得罪圣女吗？敢闹出任何的妖风吗？

    现在的局面是神殿需要黎珂。黎珂同样需要扯着神殿的大旗。双方的实力固然悬殊，但需求是对等的。

    黎珂想的明白，但表面上并没有说出来，依旧是那副心中有着委屈难以言说的样子：“司空师兄……对你来说那段过去是情分，可是对我来说，绝不是，师兄，你不是我，你不知道被一个强大于你数倍的敌人打晕，醒来后手无缚鸡之力任人拿捏是什么样的感觉，你动一动手指，我可能就会死在那个山洞里。那种恐慌。远不是情分二字可以概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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