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你生日礼物想要什么？”
顾随之仰躺着,银发如水铺开，散在林慕黑色衣摆上，和上面金线绣出的图腾交相辉映,眼底带上点戏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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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说的话，我可要说我想要的……”
“想让你。”林慕稍稍停了一下,以作打断他不着调的调笑，等顾随之一眨不眨看着他，才淡淡道，“至少今年之内,都别再问我诸如‘你和修炼谁更重要’这类的问题了。”
“……”
顾随之恨恨：“我就知道,你果然对修炼念念不忘！”
林慕蒙住他眼睛,单手把人封印。
没让他看到自己眼底的笑意。
上次顾随之突发奇想之后,就一直缠着他问这个问题，还非要他给出一个答案。
——这能有什么答案？
林慕问他：“你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
顾随之：“想听我想听的话。”
“你最重要。”林慕说,“最喜欢你。”
顾随之心满意足，不过不到一炷香,又开始纠结起他说的真话假话。
林慕却不肯说了，就那么微微笑看着他。
然后心无旁骛地修炼了十来天。
顾随之想起这事就恨不得把他拉下来咬一口,“你想方设法钻空子也要修炼是吧？”
“不应该吗？”林慕垂眼看他,黑发松散编成辫子,几缕散落在脸颊旁,“我还要给你报仇啊,不努力怎么办。”
他这头发还是顾随之今早强行折腾出来的。
他们过来之后,妖族那边收敛了很多，不知是忌惮东洲十六岛，还是傅初嵇并不想和林慕正面冲突,平静了一段时间。
鲛人本想邀请他们去鲛人族领地做客，但承桑祁不喜欢水，怎么都不愿意下去，源柊梧那边的消息又没来，一行人干脆留在了海边，有什么事也方便交流。
林慕和承桑祁说了林沁华的事。
承桑祁没什么意见，大包大揽，“这算什么，让伯母尽管来就是了，我扶桑岛别的不多，就是不缺钱，保证给你养的白白胖胖的，来的时候弱柳扶风，走的时候倒拔垂杨柳。”
林慕：“……”
他感觉他母亲要是能康复，不用扶桑岛做什么，已经能倒拔垂杨柳了。
林慕这边抽不开身，他就放影卫回了扶桑岛，让家里安排人去接。
今天早上的时候，鲛人族那边有消失族人的新消息，派了一个小鲛人来告知他们。
林慕被承桑祁叫醒，暂停修炼，去海边听那小鲛人说话。
结果鲛人说完祭司交代的话，迟迟不愿意走，仰头望着林慕，灿金色鱼尾浸在水里，波光粼粼，尾翼轻纱一样散开。
顶漂亮的一张小脸上慢慢浮现酡红，羞答答地问林慕还记不记得他。
林慕仔细看了他两眼，认出这是当初他去鲛人族做客时，给他敬酒的一个小鲛人。
那小鲛人一见他还记得自己，更高兴了，睁着大眼睛含羞带怯地说喜欢他。
当时顾随之在外面待久了，嫌林慕修炼的时候无聊，回了林慕识海，还在舒舒服服地睡觉，一听这话，瞬间清醒了。
他强行把林慕挤了下去，“去去去，你不是要修炼吗？赶紧修炼去，做这些事就不怕浪费时间吗？赶紧去。”
说着换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听小鲛人诉说了他的感激和喜欢。
大意就是觉得他是鲛人族的恩人，长的还好看，很想和他发展一段跨种族的恋爱。
“可是他……”一旁听着的姬珠好心想要提醒，话没说完，被承桑祁捂着嘴拖下去了。
姬珠：“唔唔唔？”
承桑祁：“哎呀人家小两口的事你就别管啦。”
顾随之一边听一边点头。
无比赞同的模样。
等小鲛人说完，强忍羞涩地问：“那我们现在……”
“你是想问，我们现在什么关系？”
小鲛人点头，期待地看着他。
顾随之笑容更扩大了。
他这会儿用的是林慕那张脸，他天天看还觉得漂亮得要死，说句绝艳都算笼统了，这样眉眼舒展地一笑之下，效果可想而知。
正当小鲛人飘飘然沉浸在幻梦中，期待地等着他的回答时，他礼貌地说了句：
“情敌。”
小鲛人：”啊？”
“你不是喜欢我？”顾随之很好脾气地解释说，“那我们现在就是情敌了，拔剑吧。”
然后，这里三个半人都亲眼见到小鲛人踉跄后退，表情从羞赧到惊愕，再到空白，再到不敢置信。
鲛人单纯，脑内的想法直接摆在了脸上。
他用全新的眼光看着“林慕”，浑然不认识他了一样，然后含着泪一头扎进了海水里，头也不回地游走了。
林慕就这样看着又一顶大帽子大帽子从天而降，哐当盖在了他头上。
名为自恋的酸臭味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
他欲言，又止。
姬珠的反应也没比那鲛人好多少，看林慕的眼神诡异无比。
承桑祁插着手蹲在海边，啧啧感叹：
“林兄，我知道你专情，但你这也太专情了吧，完全不给自己留后路啊。现在你在绫月国的名声坏了，人家都觉得你是个喜欢流连青楼的浪子。在华弥仙境的名声也坏了，人家觉得你是个睚眦必报惹你就死的狠人。这会儿连鲛人族都……你这是‘美名’远扬啊！”
扬的还都不一样。
想到那鲛人一言难尽的表情，他嘎嘎嘎地笑了，一头栽在地上。
林慕木然，心说何止。
要是姒京能感应到幻境里发生的事，那他在姒京那大概还有个自虐狂的帽子。
哦，还有凤凰族，在那位倾殊妖尊眼里，他还是个儿童拐卖犯。
年轻单薄的脊背，突然就背负了他不该背负的
重量。
只有姬珠懵懵懂懂：“是，是这样吗？”
原来是她误会了！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这是多么真挚的感情啊，她感动到了！
姬珠怜悯，“可怜孩子，要知道这年头大家都在谈恋爱，尤其是长的好看的。转个身的功夫，说不定就跟人好上了。下手要趁早啊，晚了就只能被‘你是个好鲛’了。”
承桑祁捶地大笑，笑声更缺德了。
他吭哧忍笑，故意说：“林兄啊，以后你要是和你家那位掰了，可怎么办啊？从此改修无情道，彻底断绝世俗的欲望吗？”
姬珠积极出主意：“也可以跟我混！从此看遍世间美人，坚守本心，绝不动摇，再也不为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
顾随之把林慕头发解散，用手指三两下梳开，分成三股，松松散散编好了扎成一束，用林慕那张白皙美艳的脸大放阙词：
“放心吧，不会的，我们永远不会分开。”
他说完还觉得不够过瘾，又异常温柔地补了一句，“我不想要森林，我就想要他一个，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足矣。”
姬珠一口水喷了出去，抱着肩膀抖了抖。
奇了怪了，这话酸是酸了点，也不至于这么吓人啊，怎么从林慕嘴里说出来，她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话说林慕是会说这种话的人吗？
承桑祁的嘴角也抽搐，抬起头，上上下下地打量他，也不知他看出了什么，惊奇化作了然，眼底的看热闹的笑意越来越明显。
姬珠担忧道：“小林，你不会是病了吧？”
她自持比林慕要大个八十来岁，奈何外貌年轻，看着还不到双十年华，遂“大方”地表示，她就不占林慕便宜让他叫奶奶了。又碍于林慕已有道侣的事，不好叫的太亲热。
她自己取了个折中，一口一个小林叫得格外熟练。
对此，林慕表示：“我母亲快一千岁了。”
姬珠这年纪怕是当不成他的奶奶。
顾随之道：“没有啊，我好的很，爱情的温暖让我时时如沐春风。”
他对着冬日的海风，敞开了怀抱，颊边散落的碎发被风吹起，十分投入地说：
“我现在感觉，我置身于一片温水中，被炽热的爱意包裹，通体舒畅。”
承桑祁掩着嘴，“你确定是温水而不是……的怒火把冬天的海水都烧开了吗？”
顾随之很肯定，“当然……不！”
“这就是爱情，你不懂。”他十分自信。
“我是不懂，但我感觉你要被打了。”承桑祁摇头。
话是这么说，顾随之最后还是没有被打。
甚至还停了修炼，在这陪了他一天。
顾随之坚称这就是爱啊。
然后半天不到就被打了脸。
他之所以安然无恙，不是爱情的力量，而是生辰保佑。
顾随之自恃护身符在手，格外放肆，拿开他的手
，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他手指玩。
“不用太勉强，就算没有你，回头我亲自把他收拾了也行。”
林慕问：“之前还没问你，如果要复活你的话，需要准备些什么吗？逆天改命的天劫除外，还要做点什么吗？”
顾随之原本对自己究竟是死的还是活的不怎么在意，最近倒是对这事格外上心，“我活着的时候有什么，就准备什么。”
林慕思考了一会儿，“你活着的时候……是神血和魔骨吗？”
顾随之身上最特殊的存在，大概就是这两件了。
“对啊，不过要的不多，有个引子就行了。”顾随之从他衣领里勾出一根红线。
剩下的神血还不到半颗黄豆大，被他穿了根线，重新挂到林慕的脖子上去了。
“这两样都还有，也就等于不需要准备，只是到时候要把魔骨从剑里抽出来，你这剑估计就废了。”
顾随之把神血放回去，转而握住他的手，他的手指撑开，扣在手里，笑吟吟道：
“我重新给你做一把吧，喜欢什么样的？”
“我都行。”
“好啊，我好好给你琢磨一下。”顾随之说，“不过今天我生日，除了陪着我，是不是能有点别的礼物？比如……”
林慕道：“比如带你去蹭顿饭？”
姬珠和承桑祁天天折腾这片海。
姬珠负责下海去打捞海鲜，承桑祁负责撸起袖子烧烤。
他潜心钻研美食多年，做的来像模像样的，扇子一扇，烤鱿鱼的味道香飘十里。
不过林慕天天不是修炼就是修炼，从没加入过两人的饭搭子队列。
顾随之倒是想去，奈何林慕一句不喜欢海鲜的味道，把他按在了原地。
他现在就感觉，那天林慕给他下的那碗面条就是最后的晚餐，行刑前的断头饭。
吃了上顿没下顿。
没想到过个生辰，还有这种“福利”。
顾随之道：“好大方，但我想要的不是这个，而是……”
“情敌？”林慕提醒他。
顾随之：“……”
林慕：“沐浴在爱的春风里？”
顾随之：“…………”
今天已经作了大死，把林慕的包容额度挥霍一空的顾随之自暴自弃：“我过生辰，就想让你亲我一口怎么了？”
“……就这样？”林慕唇微微张开，脸上有点不易察觉的红。
他还以为，顾随之又想借着这个机会，提出要和他……
他准备明天就找个地方闭关，他母亲的事已经拜托给了承桑祁，其余事就暂且放放。
左不过闭关一段时间而已，磨刀不误砍柴工。
实在倒腾不出其他空闲……
顾随之饶有兴致地打量他，“你在想些什么？”
“起来了。”林慕绷着脸，“他们要吃饭了，去晚了你就只能吃烧烤架。”
“慕慕。”顾随之去勾他手腕上的流苏。
林慕不大习惯，把流苏扯回来，“你好好叫。”
顾随之果然换了个称呼，“夫人。”
林慕：“……”
“还是未婚妻？”顾随之眉眼间闪过细碎笑意，“或者，跟你母亲一样，叫你宝宝？”
林慕低眸看他，咬重了音：
“顾、随、之。”
“夫人有没有听过一句话？”顾随之半点不怕，熟练地又切回了自己最喜欢的称呼，悠然说，“逃的了一时，逃不了一世，你现在躲得过，等以后我不还得在你身上讨回来吗？”
他空着的那只手抬起来，指尖隔着衣服点在林慕小腹，“这里。”
微微用了点力气，“还有里面。”
那指节冰白而修长，寒凉得没有丝毫温度。
林慕不易察觉地往后靠，但他身后就是树，实在没有躲避空间，只能看着那根由灵力凝聚而出的手指按在他小腹上。
他的腰窄而韧，被一掌宽的腰带紧紧束缚住，顾随之亲手选的款式，没有刺绣纹路，而是用玉石点缀。
隔着衣衫，顾随之能触碰到少年腰身紧窄，覆盖着一层削薄的肌肉。
“让你多吃点你不听。”
“我可不是在吓你。”
顾随之捕捉到他脸上一闪而过慌乱的神情，眉梢扬起，“想起来了？”
“我说了，我要在这里摸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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