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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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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六章

    張大娘撇撇嘴, “我反正不管,要不然就少給他們些錢。”

    林春燕只當張大娘又發神經了,就沒有理會。和段夫子一塊把價格算出來之後, 覺得做這一次席倒是能賺上不少, 這才定下來。

    回去之後, 林春燕先去找了丁慧娘, 同她說了明個過來後廚幫忙的事情。

    丁慧娘之前是不願意來林春燕家幫忙,不想受人太多的恩惠, 也不想林春燕因為她而被指指點點。

    誰知前段時間天突然變冷, 疙瘩生了一場病, 把家裏僅剩的那點錢全都給掏空了。

    這可把丁慧娘給愁壞了, 家裏能賣的東西, 早先時候給疙瘩爹治病的時候就都賣了,哪裏還剩下。

    多虧了那疙瘩也是個身強力壯的孩子,從山上摘了些草藥, 喝了幾次倒也慢慢地好了。不過這也給丁慧娘提了個醒,手裏是萬萬不能沒有錢的, 要不是疙瘩命大,丁慧娘都不敢往後想。

    林春燕再來同她說的時候,丁慧娘就一口就應了下來。

    “明兒個就要去?”

    丁慧娘用手在衣裳下擺上蹭了蹭,有些緊張地說,“要不然我還是留在院子裏幫幫忙吧, 那鋪子裏面人多眼雜的,我怕也幹不來。”

    林春燕讓她不要擔心,“只在後廚裏幫忙洗洗碗, 倒也不礙什麽事的,不想見人就不見。”

    丁慧娘這段時間一直心神不安, 一想到要去幫忙洗個碗,林春燕就給她那麽多個大錢來,唯恐是她要幫助自個兒,倒是認真地說,“該什麽工錢就什麽工錢,千萬別因為我可憐就多給了我。”

    “這你可放心,店裏的夥計都是給這樣的工錢,且你在後廚刷碗要更累一些,倒是不用這樣忐忑。”

    丁慧娘見林春燕不像是在說假,也就放了心。

    回到屋子的時候,手上就端着林春燕給送來的那碗羊奶,那羊奶還溫熱熱的,遞給疙瘩,讓他全都給喝下去。

    羊奶上面已經結了一層白白的膜,裏面還放了些糖,喝起來甜滋滋的,疙瘩十分不舍得喝完,小口小口地抿着,時不時就朝丁慧娘露一個甜甜的笑容來。

    “娘你也喝點吧?”

    丁慧娘擺擺手,“我可喝不了,這羊奶總覺得有一股子怪味,既然是燕娘給送來的,你就只管喝着。”

    左右欠的人情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還完的,丁慧娘索性不再去多想,只對疙瘩說,“等你大了,千萬要記得燕娘對咱們的好。”

    疙瘩小小的人,睜着眼睛懵懂的點了點頭,“娘,你放心!我長大以後肯定對燕娘和你好。”

    丁慧娘摸了摸他的腦袋,就去竈間煮蘑菇湯。

    這些個蘑菇從山上摘回來之後,只需要洗幹淨放在鍋裏,加入一些鹽調味,就能吃了,實在是十分省事的很。

    對于不經常吃這蘑菇湯的人來說,倒是覺得入嘴就是一口口的鮮。可對于丁慧娘和疙瘩爹來說,他們頓頓吃這個,早就已經麻木,肚子裏沒什麽油水,吃什麽都不香。

    可疙瘩爹卻不敢有任何抱怨,他也發現了,自從疙瘩病了一場之後,丁慧娘對他的态度就越來越敷衍。從前在人前還願意同他說上幾句話,如今只把他當成空氣一樣,連個多餘的眼神都不給。

    不知道怎麽的,疙瘩爹心裏就有了幾分不好的預感。

    村裏面的那些風言風語,丁慧娘專門回來同他說過,笑着開着玩笑,“那彭老爹也是個傻的,石榴爹就算喝醉了酒,也是個男人,洪娘子怎麽可能把他推下去了?要是推的話,怎麽着也得是個身強體壯的才行。”

    疙瘩爹那時候沒當一回事,現在想來,丁慧娘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有一些古怪,就像剛才他一想到丁慧娘對他那副不耐煩的樣子,他身上的汗毛就會豎起來一樣,都讓人說不清道不明的。

    只希望是他想多了。

    張大娘見林春燕不聽她的話,回到院子裏就生了悶氣,誰也不理,把門窗關好,自個兒又去數那幾個大錢。

    孫娘子看見了有些奇怪,“這是怎麽了?早上走的時候還好好的。”

    林春燕随口說,“可能是快更年期了,誰知道又怎麽了。只別理她,過不了幾天,她就自個兒說出來了。”

    孫娘子笑了笑,把那些做剩下的沙琪瑪和雪花酥的邊角料用帕子裝好。

    每日做的點心太多了,邊邊角角難免就剩了,除了一些放在家裏随意大家吃了,剩下的那些林春燕就讓他們拿回去。

    這孫娘子是想把點心拿回去給疙瘩吃,他們家妞妞這段時間吃得不少,個子倒是長高了不少,倒是顯得比疙瘩還要大上一些。

    “說來疙瘩也是可憐,但他真是懂事的很,和你們家妞妞一樣。”林春燕只讓她等會兒再過來一趟,“待會兒來我要用那羊奶做些點心,回去你們再分一分。”

    羊奶每天都能擠上幾大碗,除了一些做點心要用的,剩下的一些林春燕就讓大家喝了。

    只誰也喝不慣,回回都要剩下不少。

    孫娘子一聽羊奶就皺起了眉頭,“那一股子味道我卻吃不了,還是下次做了別的,我再拿去一些。”

    “嬸子到時候只管來就是,保證沒什麽其他的味兒。”

    孫娘子還是一副害怕的樣子,急忙忙走了。

    林春燕笑着和王英娘去了竈間,林桃紅趁他們兩個人不注意,自個兒偷偷溜到了地窖裏,拿出來之前釀好的一罐子桑葚酒,又鑿了些冰出來。

    怕被人發現了,林桃紅三下五除二地就把那碗桑葚酒喝完,只覺得甜滋滋的,倒是很好喝,比那菊花酒還要讓人上瘾。

    喝完這一碗,她看了看外面,見沒人發現,幹脆坐在一旁,慢慢地品着酒。

    張大娘在屋子裏閉門造車,雖然她只能數到二百個大錢,但就是這樣,她也硬生生的把手裏有多少個錢都算得出來。

    算完之後,張大娘就坐在那裏唉聲嘆氣起來。這要是攢出兩個像樣的嫁妝,怕得攢到猴年馬月去。

    多虧了他們家兩個姐兒如今都還沒想着早早地嫁人,還能多留點時間。

    要是實在不行,還是得招個上門的女婿,這樣那嫁妝錢也就能省得出來。

    越想,張大娘越覺得上門招贅是不錯的,幹脆就在腦海裏盤算起來誰适合做這個人。

    人不能長得太難看了,他們家裏這兩個小娘子模樣都很出挑,人又利索能幹。也不能有那壞習慣,尤其不能去瓦舍勾欄裏勾搭小娘子,養了外室。

    張大娘想的頭都疼了,竟然找不到一個合适的人。

    羊紮糖和雪花酥的做法有些類似,香味要更加濃郁一些,又因為裏面加了不少果幹果仁,羊膻味倒是少了許多。

    “下次的時候,咱們試着做一做雙皮奶。”

    到時候熬了紅豆醬出來,澆在那雙皮奶上,入口就是順滑甜膩的口感,和紅豆那特有的豆香融合在一起,是十分獨特的口感。

    啧,林春燕有些迫不及待想動手了。

    可惜家裏沒多少紅豆了,她舍不得拿出來用。

    羊紮糖越吃越香,林春燕端到院子的棚子下,見只有林二嬸在,倒是稀奇起來,“嬸子,他們人呢?”

    林二嬸已經把大部分東西都搬到了他們隔壁,也不着急回去,左右做飯的有林翠香和家裏那兩個小子,她就把沒處理完的事情給弄完了再走。

    聽了林春燕這麽問,林二嬸用下巴指了屋子和地窖,“一個悶在在屋裏頭半天都沒出來,一個悄不溜地去了地窖,也不知道要做什麽。”

    林春燕哼了一聲,把盤子放下,先去了地窖。

    果然就見林桃紅正抱着拿罐子酒喝,見了她還傻乎乎地招手,“大姐,你也過來喝!這酒真是太好喝了,多虧咱們釀了不少。”

    這一看就已經醉醺醺了。

    林春燕直接把她從地上拽了起來,“別的本事,你這喝酒的本事倒是比之前長進了不少。”

    王英娘這時候也下來,看見那一罐子的酒都被林桃紅喝完了,被唬了一大跳,上去拍了拍她的肚子,見裏面晃蕩這都是水,有些哭笑不得地說,“這可如何是好?”

    “先弄到屋裏再說。”

    兩個人就架着林桃紅,把她弄到了屋子裏,又打了水給林桃紅擦洗了一遍。

    出來的時候,張大娘已經坐在棚子下面,把那羊紮糖吃了一多半。

    她有些心不在焉的,手機械似的往嘴裏送,林春燕走過去說了兩句話,張大娘被吓得渾身一個哆嗦。

    林春燕被這娘倆給氣笑了,“娘,這一天天的魂都不知道在哪,還能嘗出來這點心是個什麽味兒?”

    張大娘趕緊咂摸了幾下嘴,“真是奇了,這個點心做出來真就沒了羊奶的一點腥膻,倒是好吃的很。”

    張大娘想事情的功夫,就吃了這麽些來,林春燕只問她,“一會兒可還有肚子吃飯?”

    張大娘肚子已經撐得不行,只好搖頭,“那就算了,一會兒再喝些水來解解膩便罷了。”

    林春燕就朝王英娘笑了笑,“這可正好,倒是便宜了咱們兩個。”

    張大娘奇怪,“你們兩個在打什麽啞謎,什麽叫便宜了你們兩個?”

    王英娘就笑,“今個我們打算吃涮鍋子,特地從周大爺那裏買了些羊肉回來,菌子和菜都已經洗幹淨了,只等着肉下鍋。”

    張大娘聽了,立刻就後悔不疊,使勁往裏吸了吸肚子,“我這還能吃呢,那點心不過是個開胃菜。”

    林春燕冷笑,“別一會兒又撐脹得難受,半夜裏再睡不着。”

    這還真是張大娘能做出來的事情,她只得說,“那我待會兒少吃些,只嘗個味兒便罷了。”

    又對林春燕說,“涮鍋子怎麽沒提前說一聲,不然再不能像剛才那樣吃許多點心。”

    “怎麽就沒說?之前路上就說了,偏你不知道在想什麽。”

    張大娘讪讪,跟着一塊進來竈間幫忙。

    羊肉被切的薄薄的,王英娘還做了魚丸和蝦丸出來,一個個被團成了小球,吃起來十分的有筋道。

    光菌子就有好幾種。先熬了濃濃的菌湯鍋,等顏色變得深了,那菌湯的鮮味就算熬了出來了。

    這時候就能再把羊肉下進去,滾上一滾就撈出來,肉質很是軟爛。

    “好吃!”

    除了這肉鮮美,裏面各種各樣的菌子也是各有滋味。

    “上次發現長木耳的那枯樹上,又有了許多,得在下次下雨前摘回來。”

    山上枯樹很多,柳樹桃樹上長得木耳都是能吃的,一般下雨就會長得很旺盛。

    這次摘了,過幾天下雨又能長很多。

    張大娘吃了幾口,肚子實在是撐脹得慌,只能遺憾地坐在地旁看着她們兩個人吃。

    還說,“吃這鍋子,倒是讓我想起來冬天吃的那酸菜臘肉鍋子了,滋味一樣好得很,改天咱們再吃上一回。”

    林春燕自然答應了,她這回買來的羊肉不少,只她們兩個人吃着也沒什麽意思,林春燕就隔着牆喊了林翠香她們。

    林翠香他們今個也吃的羊肉面,不過一聽說有鍋子,就都過來要吃上幾口。

    難免就說起喝醉酒的林桃紅,只不知該說她什麽,只等着明天醒來了,好好地笑一笑她。

    走的時候又各自給他們帶了些羊紮糖,還讓三郎跑了趟腿,去給四郎和孫娘子家送些。

    四郎日日跟着林三叔學木工手藝,好多天都不能去村裏湊熱鬧。連帶着林鳳蝶也好久沒聽到八卦,覺得心癢癢得不行,見三郎來了,兄妹兩個就拉着他,說個沒完。

    聽說他們去林春燕那裏吃了羊肉鍋子,這兩個人都是一臉懊喪,忍不住對林三叔抱怨,“要是咱們住在村東就好了,到時候燕娘肯定也會招呼咱們過去吃。”

    林三叔聽了羊肉鍋子,也有些嘴饞了,就說,“既然這樣,明天我去老周那裏買上些羊肉,托了英娘幫咱們片薄一點。”

    三郎在一旁卻躍躍欲試,“只管讓我來試試,我也跟着大姐學了些手藝的。”

    其他人都不信,“你可別把好好的羊肉給糟蹋了。”

    三郎趕緊保證,“那絕不能。別的不說,羊肉還是能弄得薄一些的。”

    正商量着,就見林鳳蝶哎喲了一聲,他們扭頭去看,就見三郎帶來的那些羊紮糖已經被五郎快吃完了。

    他小嘴上還留着些殘渣,一臉無辜地看過來,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四郎看見了,差點氣得一個倒仰,趕緊把盤子裏剩下的羊紮糖拿回來,遞給林鳳蝶一塊,想了想又把他這一塊掰成了三份,給林三叔和李氏都嘗嘗味。

    五郎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指着小肚子說,“我還沒吃飽呢,我要找燕娘大姐吃。”

    他話才能說得利索了,不過也就在要吃的時候,才願意說上這許多話來。

    三郎直接上手揉了揉他的臉,“你可省着些吧,哪裏還有那麽多點心!也就如今日子好過了,像我們小時候,哪裏能吃着這些。”

    四郎在一旁點點頭,一臉羨慕的看着五郎,“可是呢,小時候我們也就能吃些槐花,還只那麽幾天有。最多再去撈些小河蝦來,随便燒了火,炒兩下就得了,再沒有其他的吃食了。”

    五郎歪着頭看着他們,不知道為什麽沒有吃的。

    他時常跟着李氏或者林鳳蝶去林春燕家裏面坐着,到了那裏,回回都有很多好吃的。

    “沒有吃的,就去找大姐!大姐有好多好吃的。”

    大家都被逗笑了,“對,你和你大姐最親了,真是有福氣的娃。”

    三郎見他這樣,就笑着說,“下次從鎮上回來了,我給你們帶了糖畫。”

    三郎如今賺了錢。日常愛吃些什麽零嘴也都敢買了去。

    四郎聽了就十分羨慕,“要不我也不學那木工活了,跟着你去擺攤吧。”

    林三叔聽到了,擰着四郎的耳朵就把他拎到院子裏,“想去擺攤子也得看看你有沒有那手藝,如今還是老老實實地跟着我做這木工活計吧。”

    林鳳蝶倒也和四郎有了一樣的想法,又聽三郎說明個都去他們家吃飯,林翠香要正經地拜了林春燕當師父,讓她也十分羨慕。

    等三郎走了,林鳳蝶還在想這事,憋了半天,忍不住就把心裏的想法同李氏說了出來。

    李氏被吓得一大跳,“你說你不想學做繡活了,想去學那染布的手藝?”

    林鳳蝶有些扭捏地點點頭,“上次還聽大姐說了,如今花開得正好,能把各種顏色都染出來,只是如今家裏倒騰不出來太多的手,好多人來找他們染布,也都不敢應了。”

    李氏早就想知道那染布的手藝是怎麽學來的,可聽了之後還是先皺了眉,搖搖頭說,“不是娘不讓你去,這些手藝也都是不能輕易外傳去的,之前娘也去問過你們大娘,不也沒告訴咱們?快收了這心思,好好地把這繡活學到手才是正經。”

    林鳳蝶咬了咬下唇,把這事擱在了心裏,只等着去二房的時候再問了出來。

    林桃紅早上醒來就一直暈乎乎的,完全不記得昨日發生了什麽,張大娘可不會放過這樣的好機會,把昨個兒吃菌湯鍋子的事情說了出來,“偏你喝醉了酒,我們幾個吃的不知道有多暢快。”

    林桃紅有些心虛的看了林春燕幾眼,只得到了幾聲冷笑,抱怨的話只到了嘴邊,不敢說出來。

    封大娘聽說林春燕答應了要做席的事情,高興地拍着大腿笑起來,“我這就讓我那外甥過來,你們先拟了菜單子,到時候要是有不合适的,咱們再商量着來。”

    林春燕點頭,去找了段夫子拟菜單子。

    林桃紅聽了林春燕同封大娘說的話,不免就有些着急起來,“大姐,那咱們店裏的生意如何做?”

    林春燕就說,“少不得要休息一天。算下來,這包出去做席,倒是比咱們一天的流水還要多上不少。”

    要不是算清楚了,林春燕也不敢貿然就答應。

    林桃紅着急地跺了跺腳,“那些個閑漢都還等着來咱們這裏買東西呢,咱們一天不賣這些,他們就不知少賺多少。”

    林春燕一愣,倒是沒往這方面想,有些欣慰地看着林桃紅,想了想就說,“要不這樣,咱們只在外面支兩張桌子,把那些溫盤放到那裏,這樣如何?”

    林桃紅出去轉了一圈,就說擺在金娘子旁邊正好。

    多虧了如今有林翠香和趙紫蘭兩個幫忙,日常做的那幾道菜他們也都已經能炒出好的滋味來,把這些交給他們,林春燕也是放心的。

    又拟了菜單子,想着既然是定親來的都是雙方的親戚,自然是要往排場裏做了。

    不過只兩貫錢,她也要考慮着成本,那些羊肉牛肉自然就不打算買了。

    拟好了就交給那封大娘的外甥,他不過才弱冠之年,難得是斯斯文文的,聽段夫子念了那菜單子之後,很滿意地點了點頭,“這确實再好不過了,有這麽些個肉菜。”

    封大娘說起這林春燕的時候,徐大郎就有幾份意動,只不知道要花費多少,心裏十分沒底。

    倒是封大娘寬慰了他幾句,“人林小娘子如今開了鋪子,整日裏人來人往的,指不定就沒功夫管咱們這樣的事,先讓我去打聽打聽。”

    結果當天回來了,只說那林小娘子要考慮考慮,徐大郎以為這是沒戲了,已經在十裏八鄉尋摸起好廚子來。

    那王大廚被人殺害之後,十裏八鄉做席能排得上號的,也就一個任大廚。

    可他的要價也越來越貴。除了給包紅封之外,還要額外再給些酒水煙錢,拿足了孝敬才動手。

    等封大娘又告訴他,林春燕答應下來,兩貫錢就能整治幾桌子的時候,徐大郎只覺高興得不行,等看到這菜單子,更是嘴角裂到了耳後根。

    如今誰不知道林春燕這手藝是沒得說,不管是什麽東西,到了她手裏都能變得格外美味,勾人饞蟲。

    他都可以想象到,定親那天請了那些個親戚來,會是怎樣的熱鬧。

    少不得都要說他排場大,是個有本事的,都能在林春燕的鋪子裏開席。

    為了怕人跑空,林春燕還讓段夫子提前把告示貼出來,再同來往的客人們說上一說,只那日只有索喚,早餐也就不供應了。

    陳老丈人跟着秦老丈人過來,聽了這樣的消息,只恨不得捶胸頓足一番,“怎地你們都能請了林小娘子做席,偏我就沒這個福分。”

    這是還記得他過大壽的事情,因為下了大雪,林春燕沒能過去,陳老丈人就記到了現在。

    秦老丈人笑眯眯的去前面轉了一圈,要了自個喜歡吃的,坐在熟悉的位置上,滿意的吸了一口那香味。

    他旁邊已經坐了趙官人和他家娘子,秦老丈人先點了頭,才奇怪地說,“這倒是稀奇,你家娘子竟然跟着一道出來了。”

    趙官人得意,原先他喜歡吃的那些個東西,都得不到趙娘子的認可,偶爾還會被訓斥幾句。

    可如今不一樣了,趙娘子不僅變得愛吃,還願意跟着他一塊出來,可不就是讓人高興得很。

    “你們今兒個點的是什麽吃食?”

    秦老丈人先往他們桌子上張望了幾眼,見是那紅燒獅子頭和京醬肉絲,趙娘子正用小餅卷了,吃得津津有味。

    趙官人也看過去,見秦老丈人點的是魚香肉絲,旁邊放着一碗香噴噴的白米飯,只需要花上幾個錢就能吃到這樣的美味,自然讓人高興得很。

    趙官人奇怪,“怎麽今兒個不見你來這裏喝酒了?難不成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陳老丈人接話,“他怎麽不想喝?只是今兒個去打酒的時候和那老漢吵了起來,鬧得不愉快了,才沒打成酒。”

    秦老丈人還讓趙官人來評評理,“我這張嘴,喝酒都已經喝了好些年,它裏面摻沒摻水,我一喝就知道!偏那老漢非說和原先一樣,我就和他理論了幾句,倒是沒有吵,只是不想再去他那裏打酒,待會兒了少不得要跑到咱們鎮西邊,那裏還有一家酒鋪。”

    林桃紅在大廳裏聽到了,噔噔噔跑過去問林春燕,“咱們那酒水可是需要另買了去?要是用的話,得去村西那邊的酒鋪。”

    林春燕搖搖頭,“只說了兩貫錢不含酒水,讓他們自個兒找去,咱們不管。”

    林桃紅不明白,“那桑葚酒我看也釀得差不多了,何不拿出來?”

    “這桌子菜已經要了兩貫錢,若是添了酒水,最少也要加上一大筆錢,普通人家可加不起。何苦自找麻煩?這酒我留着,以後有用,倒是不用着急。”

    聽了這話,林桃紅就高興起來,美滋滋想着什麽時候再去喝了酒。

    林春燕見她這樣,直接一巴掌拍在她後背上,“你可給我老實些,再不要偷喝酒了,小小年紀,總喝醉了不行。”

    林桃紅被打了也不生氣,只同林春燕讨價還價,“那我下次少喝些可成?且咱們家還沒有像樣的杯子,我只能用了碗來喝,什麽時候去雜貨鋪子了,再買上那琉璃杯才行,把桑葚酒倒進去了,不知道多好看。”

    林春燕就說,“你也不看看那琉璃杯多少錢,好些的一個就要七八百個大錢,就是差些,材質不好的,也要四五百個大錢,要是不小心了再打碎,豈不就心疼壞了。”

    一聽琉璃杯的價格竟然這樣貴,林桃紅也歇了再買這東西的心思。林春燕也不想讓她太失望了,只說可以給她買些普通的杯子,也能用來喝。

    姐妹兩個正說着話,就看見趙懷子從外面進來,肩上扛着一只黑乎乎的東西,還有些血跡未幹,乍然一看挺唬人的。

    林春燕看見這東西卻是眼前一亮,上前快走幾步,“這不就是獐子嗎?懷子叔你可真有本事,這都能打到。”

    自從看了這食鋪之後,趙懷子上山打的野味,大多都是送到她這裏。

    原來想着這個獐子這樣大,不知道林春燕這裏能不能收得下,可又一想,這獐子實在是味美得很,要是送到了其他地方,怕是連吃上一口都不能了。

    他身後跟着趙沐陽,探頭探腦地望進來,乍眼一看大廳裏的人多數都是他不認識的,還有些拘謹,直到看到了林春燕和林桃紅,這才悄悄地松了一口氣。

    “燕娘姐姐,這東西我叔叔說可好吃了,可是真的?”

    見他這副嘴饞的樣子,林春燕就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頭,笑嘻嘻地說,“這肉是真的好吃,等我一會兒處理完了,你們嘗一嘗。”

    趙沐陽一聽眼睛就亮了,纏着趙懷子答應下來,趙懷子原本就想嘗嘗這獐子的肉,沒三兩下就點頭同意了,兩角眉梢都帶了幾分的笑意。

    看起來倒是比之前那萎靡不振的時候,要好上許多。

    張大娘十分八卦地把趙懷子拉到一旁,她這舉動也沒什麽不妥,兩個人畢竟七拐八拐的連着親,就問他可是有相中的人了。

    從前那媒婆在的時候,趙懷子很少有人願意嫁過來,都嫌他克父克母,是個命不好的。

    可如今換了鄭媒婆,這人也是一張巧嘴,把命不好的事情,說成小娘子進了門就能當家,上面沒有公婆,下面沒有妯娌,日子不知道多自在。

    且這趙懷子是個獵戶,總能上山打些野味,日子不知過得比別人好上多少。

    這麽一說,還真有不少人都動了心。

    聽說李有福那之前要定親的王大妮也去同趙懷子相親了。

    自然也有人怕這打獵是件危險的事情,趙懷子命這樣不好,到時候不小心再一命給嗚呼了,就是再多的錢,也架不住人沒了。

    這鄭媒婆真是長了一張小嘴,難怪能在十裏八鄉吃得開,她就說,“就算人真沒了也不要緊,那青山村別的沒有,卻是非常利寡婦的!你看那寡婦失業的活的都比之前好,這可是董婆子親口說的。”

    鄭媒婆一把董婆子擡上來,就沒人不信的,倒真讓很多人沒了後顧之憂,趙懷子一時也搶手起來。

    這趙懷子一個人過活多年,實在不想每次回到家裏,連個知冷知熱的人也沒有,早就想娶媳婦了。

    先前看上了孫娘子,可兩個人有緣無分,就那樣錯過了。消沉一段時間之後,趙懷子又重新振作起來,特地去找了那孫娘子。

    孫娘子是真的沒了和他再繼續糾纏下去的心思,一門心思只想把日子過好,見他來了,臉上就不大高興,唯恐被人看見了,再傳出什麽閑話去。

    趙懷子見她這樣,心就涼了一半,知道她是真沒了那個意思,只還不死心地問,“如今大家的日子都比之前好過了些,你就算嫁過來了,也能帶着你前頭的婆婆和孩子,日子不還是照樣。和和美美,怎的就不願意?”

    趙懷子是真的想不明白。這孫娘子見左右無人,那愛聽牆角的柳娘子和四郎都不在跟前,就把門虛掩住,跟着趙懷子走到旁邊,只問他,“我是嫁過去了,可還要再生孩子?”

    這個問題來得莫名其妙,趙懷子還是照實說了,“自然是要的,你只有妞妞一個,我膝下也無子,且咱倆都不算歲數很大,即便要了也能顧得上。”

    孫娘子卻掰着手指頭給趙懷子算,“要是再生了孩子,我歲數大了,肯定覺得辛苦,不說再從鬼門關走一遭,只說那燕娘家的活計定然是幹不成了。”

    瞧見趙懷子有話要說,孫娘子沒給他這個機會,“你別說生下來讓我婆婆給帶着,這可不一樣!我婆婆又沒奶,孩子最終還是得找我。這還是生了兒子,要是沒生了兒子,豈不是還要再生下去?這一耽誤就不知道是多少個年頭,我這好不容易做慣了的活計就白給了別人。幾年之後再想去把這樁事撿回來,那就比登天還難了。”

    趙懷子在一旁張着嘴巴,愣愣地說不出話來,這些事情他自然都從來沒有考慮過,在他看來生兒育女,這不就是娶媳婦該做的事情,愣了半天才說,“那活計幹得也辛苦,我上山打獵能掙不少錢,足夠咱們幾個活了。”

    孫娘子的臉上自始至終沒什麽表情,“這要是放在多少年之前,說不定我就一口答應了,可如今卻不同,我自個掙了錢,想怎麽花,想買什麽東西,沒人敢随意插手的,就連家裏要不要多養只雞,那雞下的蛋該怎麽處置,都是要問我的意見。我嫁給了你,再不去上工了,每天只守着個娃娃,再不會有這樣的好日子。”

    兩個人不歡而散,趙懷子從始至終也不明白孫娘子到底是為什麽不同意,只知道她心意已決,是如何也挽回不回來的。

    如此,他倒是答應了鄭媒婆的相看。

    張大娘這麽一問,趙懷子就不好意思起來。一旁的趙沐陽卻搶先開口,“我叔叔真的看上了一個嬸嬸呢,就是王家村的王大妮。”

    張大娘哎喲地拍了一下大腿,“這不就是李有福之前說的那媳婦嘛,你咋地看上了她呢?她家裏人可是彪悍得很。”

    正月裏上門,王大妮家打李有福的時候,張大娘可是拿着瓜子上了房頂去看過熱鬧的。

    那王大妮光娘家兄弟就有好幾個,兩個人按着李有福,兩個上來就打,還有一個把家裏的東西也都砸了個稀巴爛,也就梨花屋子裏沒人敢闖,這才幸免于難。

    趙懷子有些不好意思,“相看了幾個人,倒是只覺得和她性情相投。”

    他和孫娘子之間的問題,是不可調和的矛盾,可是換了另一個人,這矛盾可能連出現都不曾。

    林桃紅巴巴地湊過去問趙沐陽,“你可是見到你那未來的嬸嬸了?”

    趙沐陽點點頭,“見了。我嬸嬸家裏的那幾個兄弟他們都可厲害了。”

    張大娘已經問起來什麽時候下定,還說他們這鋪子裏可以包出去做宴席,“那镖局的封大娘的外甥就特意包了我們這鋪子,說是要請他們兩家過來吃喝一頓,你要是來,我做主給你便宜一些。”

    他們在這邊閑話家常,那邊秦老丈人和趙官人都眼巴巴地等着那獐子肉上來。方才趙懷子看見獐子肉拿過來的時候,眼睛同趙沐陽一樣亮得驚人,都知道今兒個可是來對了,能大飽口福。

    那趙娘子正不知道給娘家帶什麽禮,這獐子肉來的不就正好。先讓趙官人過去說了一說,不拘價格是多少,只給他們多留一些,好讓他們方便走動。

    林春燕一一都應了,正在教林翠香和趙紫蘭,怎麽處理這獐子肉。

    如今這樣稍微有些權勢的人家都喜歡自個出門打獵,不管是鹿肉還是獐子肉,肉質都極為鮮美,或烤或爆炒,都是一絕。

    林春燕今兒個打算就做肉生。

    趙官人已經在外面高談闊論說起鹿肉和獐子肉之間的不同,直聽的人一愣愣。

    “還以為都是肉,竟然差了這麽多。”林桃紅聽的津津有味,跑過來像林春燕求證是不是真的。

    “那鹿肉的确要更味美一些,可這獐子肉也不差什麽。”

    獐子肉被片的薄薄的,直接放在鐵板上煎制,不用太多的調料,只吃那肉的鮮美。

    丁慧娘從來沒見過這麽大一只獐子,在那裏啧啧稱奇。她今個才來幫忙,見到鋪子裏什麽東西都感到稀奇,不過她卻不是個會出聲詢問的,只默默地看着把他們都記在心裏。

    來了之後就進了竈間悶頭刷起碗來,偶爾聽他們說起事情才插上一兩嘴,透明的仿佛都沒有這號人一樣。

    好在林翠香和趙紫蘭都知道她是什麽樣的人,也沒人嫌棄了她去,不管幹什麽都拉着她,倒讓丁慧娘松了一口氣。

    剩下的獐子切上了細絲,用醬瓜陳皮絲一塊炒,最後添了醋出來,就成了美味可口的肉生。

    這次林春燕再說張大娘臉上那東西不好吃發物,張大娘也不再肯,只拿了筷子去夾着吃。

    嘴裏還說,“這是我自個的臉,就是留了疤,也不礙你的事。”

    張大娘臉上的疤其實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就是不忌口也沒什麽事,只是她嫌張大娘總愛招惹了是非,也管不住她自個兒的嘴,這才故意拿了話說她。

    見她實在是想吃,這獐子也是難得碰上一回,也就不再多說什麽。

    林桃紅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一會兒看看林春燕,一會兒看看張大娘,是巴不得她們兩個吵起來,就這也不忘了吃。

    林春燕和張大娘一眼就能瞧出來她想什麽,見這麽長時間了,她還是如此不長記性,連收斂都不會,只得一人瞪了她一眼,讓她自個慢慢體會。

    林桃紅卻覺得林春燕和張大娘這兩個人互相吵不過對方,就只拿了她撒氣,在心裏一人怼了她們幾句,夾獐子肉的手卻一刻也不停。

    林春燕時時刻刻關注着丁慧娘,見她果然不敢伸手,只把一盤子肉端在她跟前,讓她可勁兒地吃,“你來的時間長了就知道,咱們這裏幹活雖然辛苦,但是有什麽吃什麽,不分個高低貴賤。”

    趙六使勁點頭,“可是呢,都說我們家祖墳冒青煙了,才能謀得這樣的好差事。”

    說起這事來,大家忍不住就撲哧一聲樂了,那趙六和趙懷子一樣,也沒什麽親人,只和母親相依為命。

    他們家日子原本過得不好,村裏可是有目共睹的,自從來了林春燕這裏當差之後,日日都往回拿不少吃食,他那母親的病眼見着就要好了,連這趙六子個頭還竄了一圈,也不是先前那樣唯唯諾諾,倒是讓不少人都覺得他家那墳埋對了地方。

    還有人請了董婆子過去瞧,也要一個趙六家那樣的祖墳。

    董婆子聽了這要求,半晌都沒說話,實在是不知道這些個人的腦子裏都在想什麽東西,趙六小時喪父,中間又相繼送走了爺爺一輩和下面的幾個兄弟姐妹,如今只剩下娘親一人,這祖墳竟然還說埋得好。

    丁慧娘見大家果然都是得很歡實,沒有一個人拘束,漸漸地也放松許多,豎着耳朵聽着他們說話。

    再說那書院食堂管事的,終于說動了山長,多讨要了一些采買的錢,要來林春燕這裏買上些魚醬和鹹菜。

    這個管事的先讓自個兒的娘子過來,也別說他們是書院裏的,只問要是多要的話,價格能不能便宜一些。

    自然那省下來的錢,就能進了他們的腰包。

    于是林春燕在吃完飯盤賬的時候,就看見了那管事大娘過來。

    這大娘先在他們鋪子裏掃視了幾圈,聞着那空氣中飄來的陣陣香味,看着索喚窗口那排起的長長隊伍,心裏就是一陣不痛快,不由自主地就問出來,“你這做菜是放了多少的油,怕就是土坷垃也能炒成好吃的來。”

    林春燕也算是見識了各種各樣的人,可這一上來就說她用油多的倒也是少見。她對着那大娘笑了笑,“這卻是說錯了,炒菜也不是一味地放油就能香,講究的是色香味俱全,裏面的學問大了去。”

    大娘就撇撇嘴,“不過就是把菜炒熟了,能有什麽學問,就是你們這些人瞎掰扯的。”

    段夫子在一旁聽不下去了,臉色沉沉地問這大娘,“這位娘子,不知道你是要買什麽東西?進來就先挑我們的刺,倒是少見這樣的客人。”

    那大娘一看段夫子這臉陰沉沉的樣子,就讓她想到了書院裏的那些夫子們,也是這樣的板着臉訓斥人。

    她不過是一從鄉下來的老婆子,對這些讀書人都是畏懼的很,平日裏在書院裏看到了那些夫子們,也是不敢打招呼,遠遠地躲起來才行。

    林春燕見段夫子不過說了一句,那大娘就不敢吭聲了,只能嘆了一口氣。

    這有時候真不知該找誰說理去,明明同樣的事情,她說出來就不如這段夫子說出來頂用,就只因對方是個相公又是個讀書人。

    她幹脆也不在理會這大娘,自顧自地把要用到的青梅算出來,又讓胡大郎去幫忙,跑了腿買了些酒曲回來。

    過幾天,她就要釀青梅酒了。

    回去之後,先把院子裏晾曬好的那些花都收到了布袋裏。前些日子,還沒這麽熱的時候,幾個小娘子上山還挖了些野花回來,把門前那塊空地上多種了些。

    又說起夏天的時候總下大雨,院子裏難免泥濘,不如也鋪了青石磚出來。

    這都是有專門做活的匠人,像那高門大院裏面,聽說鋪的全是青石板磚,哪怕不從廊下走,也不會把鞋襪沾濕。

    林翠香把他們家門前也種了很多野花,這時候就開了不少,紅的黃的粉的,不等走近就能聞到一股花香。

    “從前的時候,看你們家門口開着那一叢叢的野菊花,心裏就羨慕得不行,只恨不得也挖一些,回到自己家裏面種去。”

    如今他們家門口也種了,她還學着林春燕把房間裏放了竹簾,可惜現在沒辦法做菊花枕頭,只聽林春燕的,把剛開的月季花洗幹淨之後裝到了枕頭裏,也算是有幾分淡淡的花香。

    可惜花開得都不長,還沒等人欣賞,就都凋謝了。

    “橘子也快吃沒了,要想再吃,最少得等上多半年,還好馬上有杏兒了。”

    狗蛋爹已經不用林春燕專門囑咐了去找什麽東西,他自個兒就咂摸出味道來,怕其他地方有什麽這裏沒有的果子,還特地跟着狗蛋姥爺翻山越嶺地去了另一邊的山,回來就帶了不少的東西。

    那邊的山上沒住着人,并不好上去,但上面的東西實在是多,野果,野菜,板栗,核桃,野生猕猴桃,橡子樹都有。

    狗蛋爹說等着秋天了,要再去一趟,怎麽着也得把那些東西都給摘回來。

    “到時候實在不行,我就雇了人去摘幾天,一筐子給上幾個大錢,多的是有人去。”

    他這次帶回來的,就有從那山上摘回來的野杏兒。這野杏兒外皮有些發黃,吃起來卻極為的甜,一點也不酸,和他們這邊山上摘下來的味道不一樣。

    林春燕就都收下了,趁着這幾天沒有雨,打算做杏幹。

    幾個人就坐在院子裏背陰的地方,說說笑笑地就把那些杏兒都洗得幹淨了。

    “看到這個倒是想吃柿子餅了,我去看看還有沒有。”

    林桃紅幹了一會兒活,就有些坐不住,扭身去了地窖裏。

    王英娘就笑,“可別又是想去偷喝酒了。”

    林桃紅生怕林春燕誤會了,趕緊解釋,“自然不是,如今外邊能喝的飲子也多的是,我又不是那酒鬼,只饞做好的酒來。”

    去地窖轉了一圈,真叫她發現了幾個柿子餅,興沖沖地拿上來,一人分了一個。

    又催林春燕,趕緊做那茉莉豆漿來。

    “你自個去,越發的懶了。”

    林桃紅不依,“大姐,你前兒不還說我有長進,今個兒就說我懶,哪裏有這樣道理。”

    林春燕不理她,那些杏兒洗幹淨之後,從中間掰開,把裏面的核去掉,再把杏兒一層層的鋪好,撒上些糖。

    林春燕看糖不多了,就打算再去買些。

    “用的實在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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