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肥原贤二一直盯着韩霖，对方真不愧是搞情报的行家，见到自己居然毫无畏缩慌乱的神情，淡然而冷静。可惜，听田中云子说过，即便金陵政府被彻底摧毁，此人也不愿意背负汉奸的骂名，想要出国躲避。

    韩霖不是个纯粹的爱国者，他一方面希望金陵政府学习明治维新以来的道路，成就强国的梦想，出于对日本非常的仰慕，同意进行国际情报的合作。一方面，却始终排斥和拒绝更加深入的合作，这个人的心态很矛盾。

    土肥原贤二一直想要和韩霖坐下来谈谈，目的是要验证韩霖的身份，到底是从什么渠道，掌握了那么多欧美国家的机密信息。

    有些情报的价值是不可估量的，在涉猎到的国家高层之中，都是少数人才能知道的秘密，韩霖从来没有出国，足迹也就是京沪杭，他是怎么知道这些绝密信息的？

    各国外交机构人员和韩霖的交流，肯定是情报来源的一部分，但是土肥原贤二认为，韩霖一定与某个国际情报组织有特殊关系，只是特高课顾问部无论怎么努力，也没有发现韩霖的情报来源，这让土肥原贤二很是无奈。

    武田清提议对韩霖采取手段，但这个建议立刻遭到了他的否决，田中云子也极力反对，如果这件事被军部知道了，影响到后续的国际情报获取，就连他这个第三代特务首脑也扛不住后果。

    “韩先生，听说你从江城来了沪市，对接下来两国之间的战事，你作何评论？”土肥原贤二问道。

    “江城的这场防御战，蒋总裁集中了金陵政府大部分的精锐军队，但是挡不住日本军队的进攻，差距很明显，大概三四个月的时间就能看到结果。可日本不能再继续打下去了，双方会因为这场消耗巨大的战役，进入一段长时间的对峙状态。”

    “换句话说，日本在战术方面因为自身的强大，取得了开局的成功，但是在战略方面已经输了，陷入了最不愿意看到的拉锯战，这样的局面，脚步必须停下来需要喘息的时间，改变自己的战略决策，近卫首相的声明，已经把日本政府的态度说的很清楚了。”韩霖笑了笑说道。

    “韩先生的这番话说的很大胆，也不愧是搞国际情报的，对日本的处境有一些了解，既然耗费这么多的人力物力，以举国之力发动这场战争，帝国不会停下脚步。”

    “金陵政府的财政支撑是京沪杭和苏浙皖地区，最为精华的部分，已经被帝国军队所占据，再拿下江城，金陵政府就成为一个割据大西南的地方势力，蒋总裁和金陵政府，再失去经济命脉，失去工业基地，失去大部分领土的情况下，如何与帝国抗衡？”土肥原贤二盯着韩霖问道。

    这个韩霖好厉害的洞察力，居然能从近卫文麿的声明，看到了日本在战略决策方面的转变，对双方之间的局势，显然掌握的非常清晰。

    “军部对这个结果显然是不满意的，他们渴望继续使用武力来征服中国，但理想终究是理想，也得屈服于现实的束缚，日本是个国家，有着上亿人口的岛国，战争虽然是整个日本意志的体现，可打仗是需要钱的，需要强大的军队，需要武器装备和弹药。”

    “日本错误估计了自己的力量，据说被免职的杉山元和梅津美治郎，还说什么三个月内解决中国问题，结果怎么样？他们被免职了！你们的军队从十七个常设挽马师团的四十余万人，急剧扩充到两百多万人，随着大量有实战经验的老兵耗损在战场上，新兵的占有率越来越高，而战斗力却是持续降低的。”

    “目前的日本，一年半的战争将会耗费上百亿日元军费，财政支出现了巨大的赤字，战时经济体制的建立，一切都为战争服务，让国内的工业几乎瘫痪，经济受到极大的影响，财政收入来源不断遭受削弱，换来的军工生产，却无法供应军队需求，这些问题怎么解决？”

    “我知道，日本虽然被战争拖得举步维艰，可并没有孤注一掷不计代价的进行投入，因为战争的主动权这时候掌握在伱们的手里，为了这场战争把日本拖垮了，这也不是战争的本意。”

    “金陵政府的弱小，却有巨大的人口基数和战略空间，蒋总裁和金陵政府耗得起，但日本必须停下战争的脚步，这是自身的选择，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将军阁下也不会从战场被调离，出现在沪市主持土肥原机关，这个说法没错吧？”韩霖淡淡的说道。

    对于这个老特务，他心里有着极大的戒备，当然，对方也不是什么无法力敌的目标，作为穿越者，他的优势非常强，再有几个月，影佐祯昭和汪经卫一派达成合作协议，到时候，土肥原贤二距离滚蛋的时间就不远了。

    韩霖采取的策略是，不和土肥原贤二绕来绕去的斗嘴，而是直接拿着事实来说话。

    “你的意思是，帝国会输掉战争？”土肥原贤二凶相毕露的问道。

    “我不是神仙，只能对眼前的局面做出解读，至于两国战争未来的结果怎么样，你我都是无法预知的。也就是近卫首相的讲话，让我对未来产生忧虑，你们如果冒着巨大的风险，占领江城以后直接进攻山城，那我就能够下结论了，但现在，我心里很犹豫。”韩霖仿佛没有看到土肥原贤二的神情。

    他刚才当着一个日军中将，还是个甲级战犯和大特务头子的面，毫不避讳的指出日本的困境，甚至说这段时期的战争，日本是战术的胜利，战略的失败，这已经极大的刺激到了对方。

    因此，接下来就要缓和彼此的气氛，显示出他的内心依然是矛盾的，属于摇摆不定的心态。

    廖雅权主动拿起雪茄，给他剪掉烟头，划着火柴给他点上烟，眼睛里满是迷醉的神情，她感觉得出来，自己的老师土肥原贤二，被韩霖堵得无话可说了，事实胜于雄辩，韩霖说道的这些，可都是事实！

    “韩先生的才华我领略到了，今天我邀请你来，也是想要谈谈合作的事情。”土肥原贤二，亮出了真正的意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