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李全胜带着一点遗憾,带着他的人离开了青峰乡。赵成良当然送了他,李全胜不忘跟赵成良表示,希望他尽快和李若男抓紧,什么等着喝他们喜酒。
等李全胜的车子离开,他却无力地靠在了椅背上,目光无助地看着熟悉的一切,青峰乡对于他来说,留下了很多难忘的记忆。
身后,同事见他如此,本想劝他几句:“李副所长,咱们这次也算是抓到了郑泽林。”
“屁!”
李全胜却叼着烟,一副生无可恋地看着窗外:“人家那是没跑,要是杀了人,他真的跑了的话,就玲珑山这个情况,想要躲起来不难……这小子我后来才听说的,他可是有着野外生存训练的经历,唉!不说了!”
两个小时后,李全胜回到了江峰县公安局,走下车,看了眼面前高大的办公楼,他伸了个懒腰:“总算是回来了……累啊,我去找老陆交待一下,要请几天假,好好地休息休息才行。”
等他来到刑侦大队,几个熟悉的晚辈,笑着上前打招呼,李全胜拿出烟分给大家,然后看了眼里屋:“老陆呢?”
“陆队出去了,好像是郑泽林的事。”
听到这个名字,李全胜浑身的神经都跟着紧张起来,可他却强忍着,让自己没有兴奋起来,而是淡淡道:“郑泽林怎么了?不是关起来了吗?”
“哈……看来李副所长你还不知道啊,他的老婆袁丹,法律援助说什么……这个郑泽林是精神病,现在,他们要提出精神鉴定,如果鉴定结果确定他是有病的话,那么……”
“什么!?”
李全胜直接从椅子上跳起,他拍着桌子:“这种人怎么可能是精神病呢?胡闹,简直就是胡闹啊!他要是精神病,老子这李字倒着写!”
“我的李副所长,人家今天就要去鉴定了,结果三天后出,到时候是不是可由不得咱们。”
这几个小年轻的警察,正要去看李全胜,可他不知何时已然跑了出去:“哎,这人呢?”
江峰县看守所门前。
陆长明拿出证件,身旁,梁红和袁丹跟在身后。签了字后,陆长明带着他们走了进去。
等经过一番的登记和识别后,袁丹和陆长明只能在止步等候区。律师梁红跟着狱警走进里面。
层层铁门内,探视房间内,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郑泽林走到玻璃一侧,他端详了梁红一眼,才四平八稳地坐下:"你叫什么?"
“梁红。”
梁红对于这个在自己婚礼上杀了人,名震江峰县的郑泽林还是带着一点同情的:“袁丹找的我。”
“嗯,算她有良心。”
“你有这样的老婆,真的很幸运。”
“我现在就是她害的。”
梁红见他这么说,眉头微皱,但还是打开了笔记本:“说说吧,要想让我帮你,我们现在必须证明你当时在杀人时,是没有自主性的,也就是当时你处于犯病的状态。”
对于梁红的话,坐在里面的郑泽林却没有一点的吃惊,反而是淡淡道:“算她聪明,想起了我有病的事……没错,我确实有精神病,而当时的我嘛……”
低下头的郑泽林不知在想什么,好一会,他竟然抽抽涕涕地哭了起来,这让一旁的狱警都很意外。
“郑泽林,你怎么回事?”
面对狱警的询问,他却还是低着头,而且哭声越来越大,声泪俱下,就算是梁红也被郑泽林的这一番操作给弄得不知所措。
“你,你别太激动……冷静一下,我们可能要带你去做精神鉴定,只要……”
“我没病!”
本以为郑泽林听到这个消息,他会高兴,那毕竟是正常反应,可让梁红吓一跳的是,此刻的郑泽林像是疯了一样,双手捶打着桌面,大叫:“我没病!你才有病,那个姓胡的他该死!我要杀了他!他该死!”
见他情绪激动,狱警上前,想要制止的时候,却被郑泽林直接推开,接着他竟然跳到了面前的桌子上,用头狠狠地撞向了玻璃。
血红飞溅。
像是一枚西红柿砸在了玻璃上,郑泽林的额头和半张脸都紧贴在了上面,他那双上翻的眼睛,白色的部分竟然也布满了血红,其狰狞程度让站起身的梁红,甚至忘了退缩,只是呆呆地看着里面的郑泽林。
“砰!”
不知何时,门被人推开,几名狱警冲进来,把郑泽林从桌子上拉到地上。直到一名狱警制服了郑泽林后,才隔着玻璃朝她摆了摆手,隔音让梁红只能看到对方的手势。
梁红长出一口气,她指了指郑泽林的脑袋,跟着喊着:“他这里有问题……你们不要为难他。”
可现在的郑泽林还不能特别对待,等着他的却是真正的“特别对待”。梁红看着被带走的郑泽林,她似乎更加确定了袁丹说的是真的。
等她六神无主地走出,陆长明正坐在一旁,翘着二郎腿,手上夹着烟,另一只手则拿着一本杂志,聚精会神地看着。
“怎么样?”
袁丹上前,紧张地询问,梁红则看了眼她后,走到陆长明的面前:“我要求鉴定……现在,因为我怀疑郑泽林的病情会在里面受到一些照顾。”
陆长明抬头看了眼,他眉头微皱,将烟头扔到脚下,踩了踩,甚至没有扔下杂志,他站起身:“你确定?”
“是的……”
梁红说完,扭身看向袁丹:“我帮你支付费用,放心吧,你的丈夫一定会得到最公平的审判……如果他是病人,那么……不会有事的。”
“真的!太,太好了!”
袁丹激动地捂着嘴,她的眼泪已经流出。可陆长明却在梁红走上前,搂住袁丹想要安慰的时候,面容阴沉地道:“你知道……你这么作的后果吗?”
“后果?”
“对,你是在把一个恶魔从地狱中释放出来,懂吗?”
梁红看着一脸认真的陆长明,却淡淡一笑:“是不是所有人,犯了罪都应该受到惩罚呢?他,只是一个无法自主的病人,难道,你不觉得惩罚他,是我们这些健全的人的问题?”